圣旨突至，江湖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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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第一场雨下了整夜，清晨推开窗时，莲池的荷叶上滚满了水珠，风一吹，簌簌落进水里，惊起一圈圈涟漪。徐妙锦正在堂屋翻晒草药，是林羽昨日从后山采的艾草，说是要给孩子们做些暖身的药包，忽然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雨后天晴的宁静。
“这时候谁会来？”她直起身，擦了擦手上的草屑。林羽去镇上买针线了，按说这会子该回来的。
阿珠和小宝凑到门边，扒着门缝往外看。小宝忽然喊道：“婶婶，是穿官服的人！好多好多！”
徐妙锦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到门口。只见院外站着十几个官兵，为首的是位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人，腰间挂着金鱼袋，见了她，立刻拱手道：“在下乃吏部侍郎周显，奉陛下旨意，特来拜见林羽校尉。”
“林羽……校尉？”徐妙锦愣住。自李齑珏伏法后，镇国将军确实提过让林羽回京复职，可他当时就婉拒了，说只想守着莲安堂过日子。
正说着，林羽回来了。他肩上扛着个布包，见了院外的官兵，脚步顿了顿，快步走到徐妙锦身边：“周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周显从随从手里接过一卷明黄的圣旨，展开道：“林羽接旨。”
林羽和徐妙锦连忙跪下，孩子们也被阿珠拉着，懵懵懂懂地跪在后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羽林校尉林羽，截获叛国密信，擒获首恶李齑珏，追回先帝兵符，功绩卓著。今北境告急，匈奴叩关，特召林羽即刻回京，官复原职，统领神机营，抵御外敌。望爱卿不负朕望，即日启程。钦此。”
“北境告急？”林羽抬头时，眼里满是错愕。他离开军营三年，早已习惯了莲安堂的烟火，竟不知边境已到这般地步。
周显收起圣旨，扶起他道：“林校尉有所不知，匈奴可汗亲率三万铁骑，已攻破雁门关，镇国将军在前线浴血奋战，急盼援军。朝中虽有将领，却无人懂神机营的布防，陛下思来想去，唯有你最合适。”
林羽沉默着，目光落在徐妙锦身上。她的脸色有些白，却没说话，只是轻轻攥紧了他的衣角，像怕他跑了似的。
“林校尉，”周显叹了口气，“陛下说了，你若不愿，他不强求，只是……雁门关后，便是数十万百姓啊。”
这话像块石头压在林羽心上。他想起当年在关外，见过匈奴铁骑踏过的村庄，尸横遍野，断壁残垣，连狗都不敢靠近。那些画面，他以为早已随着莲安堂的炊烟淡忘了，此刻却清晰得像在眼前。
“我……”他刚要开口，却被徐妙锦按住了手。
“周大人，”徐妙锦抬头，声音虽轻，却很稳，“林羽的伤还没好利索，可否容我们准备一日？明日一早，定随您启程。”
周显看了看林羽肩胛上尚未完全消退的疤痕，点头道：“也好。我在镇上的客栈等候，明日卯时，准时出发。”
送走官兵，堂屋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雨声。林羽转过身，看着徐妙锦，喉咙发紧：“妙锦，我……”
“我知道你想去。”徐妙锦打断他，拿起案上的针线，开始收拾他的衣物，“你说过，当年从军，就是想护着百姓不受战乱之苦。现在雁门关告急，你不能不去。”
“可你和孩子们……”
“我们在这里等你。”徐妙锦把叠好的青布衫放进包袱，声音忽然带了点颤，“你说过，要给我摘最大的莲蓬，要补拜堂礼，这些都记着，不许耍赖。”
林羽一把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她发顶，闻着她发间的艾草香，眼眶热得厉害：“等我击退匈奴，立刻回来，再也不离开。”
“好。”徐妙锦埋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想起三月初三那日，他站在廊下，穿着她缝制的藏青新衫，眼里的光比晨光还亮。原来安稳的日子这样短，可只要知道他要去做该做的事，她就不怕等。
夜里，徐妙锦给林羽收拾行囊，把那支莲花银簪放进他的贴身布袋：“带着吧，见簪如见人。”又把半块并蒂莲玉佩系在他脖子上，“这玉佩能安神，遇事别冲动。”
林羽攥着玉佩，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他攒的碎银子，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赵勇镖局的地址：“若有难处，就去找赵勇，他会帮你。”
“我们能有什么难处？”徐妙锦笑了，把碎银子塞回他怀里，“你在前线才要当心，别舍不得花钱，要吃饱穿暖，别冻着饿着……”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包袱上，洇出小小的痕。
孩子们不知何时醒了，趴在门框上看。小宝跑过来，把攥了半夜的莲子塞进林羽手里：“林叔叔，这个给你，吃了就有力气打坏人。”
阿珠也递上自己绣的平安符，针脚歪歪扭扭，却绣得格外认真：“林叔叔，这个能保平安。”
林羽接过莲子和平安符，喉咙像被堵住，只能重重点头。
次日卯时，天还没亮，周显的马车就停在了院外。林羽穿着徐妙锦连夜缝好的藏青劲装，肩上挎着包袱，站在莲池边，最后看了眼这满池的荷叶。
“走吧。”徐妙锦推着他的后背，声音哑得厉害。
林羽转过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孩子们，忽然弯腰，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等我回来。”
他转身登上马车，没有回头。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渐渐消失在晨雾里。
徐妙锦站在原地，直到马车的影子看不见了，才缓缓抬手，摸了摸额上残留的温度。阿珠牵着她的手，小声问：“婶婶，林叔叔还会回来吗？”
“会的。”徐妙锦望着北方，那里有她的牵挂，“等打败了匈奴，他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在莲池边搭个凉棚，给他煮最甜的莲子羹。”
阳光穿透晨雾，照在莲池上，荷叶上的水珠闪着光，像撒了把碎银。徐妙锦知道，从今日起，莲安堂的炊烟里，会多一份牵挂，飘向遥远的北境。而朝堂之上，那个曾属于林羽的位置，正等着他回去，续写新的传奇。
江湖路远，庙堂水深，可只要心里装着彼此，再远的距离，也挡不住归期。
入秋的第一场雨下了整夜，清晨推开窗时，莲池的荷叶上滚满了水珠，风一吹，簌簌落进水里，惊起一圈圈涟漪。徐妙锦正在堂屋翻晒草药，是林羽昨日从后山采的艾草，说是要给孩子们做些暖身的药包，忽然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雨后天晴的宁静。
“这时候谁会来？”她直起身，擦了擦手上的草屑。林羽去镇上买针线了，按说这会子该回来的。
阿珠和小宝凑到门边，扒着门缝往外看。小宝忽然喊道：“婶婶，是穿官服的人！好多好多！”
徐妙锦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到门口。只见院外站着十几个官兵，为首的是位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人，腰间挂着金鱼袋，见了她，立刻拱手道：“在下乃吏部侍郎周显，奉陛下旨意，特来拜见林羽校尉。”
“林羽……校尉？”徐妙锦愣住。自李齑珏伏法后，镇国将军确实提过让林羽回京复职，可他当时就婉拒了，说只想守着莲安堂过日子。
正说着，林羽回来了。他肩上扛着个布包，见了院外的官兵，脚步顿了顿，快步走到徐妙锦身边：“周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周显从随从手里接过一卷明黄的圣旨，展开道：“林羽接旨。”
林羽和徐妙锦连忙跪下，孩子们也被阿珠拉着，懵懵懂懂地跪在后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羽林校尉林羽，截获叛国密信，擒获首恶李齑珏，追回先帝兵符，功绩卓著。今北境告急，匈奴叩关，特召林羽即刻回京，官复原职，统领神机营，抵御外敌。望爱卿不负朕望，即日启程。钦此。”
“北境告急？”林羽抬头时，眼里满是错愕。他离开军营三年，早已习惯了莲安堂的烟火，竟不知边境已到这般地步。
周显收起圣旨，扶起他道：“林校尉有所不知，匈奴可汗亲率三万铁骑，已攻破雁门关，镇国将军在前线浴血奋战，急盼援军。朝中虽有将领，却无人懂神机营的布防，陛下思来想去，唯有你最合适。”
林羽沉默着，目光落在徐妙锦身上。她的脸色有些白，却没说话，只是轻轻攥紧了他的衣角，像怕他跑了似的。
“林校尉，”周显叹了口气，“陛下说了，你若不愿，他不强求，只是……雁门关后，便是数十万百姓啊。”
这话像块石头压在林羽心上。他想起当年在关外，见过匈奴铁骑踏过的村庄，尸横遍野，断壁残垣，连狗都不敢靠近。那些画面，他以为早已随着莲安堂的炊烟淡忘了，此刻却清晰得像在眼前。
“我……”他刚要开口，却被徐妙锦按住了手。
“周大人，”徐妙锦抬头，声音虽轻，却很稳，“林羽的伤还没好利索，可否容我们准备一日？明日一早，定随您启程。”
周显看了看林羽肩胛上尚未完全消退的疤痕，点头道：“也好。我在镇上的客栈等候，明日卯时，准时出发。”
送走官兵，堂屋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雨声。林羽转过身，看着徐妙锦，喉咙发紧：“妙锦，我……”
“我知道你想去。”徐妙锦打断他，拿起案上的针线，开始收拾他的衣物，“你说过，当年从军，就是想护着百姓不受战乱之苦。现在雁门关告急，你不能不去。”
“可你和孩子们……”
“我们在这里等你。”徐妙锦把叠好的青布衫放进包袱，声音忽然带了点颤，“你说过，要给我摘最大的莲蓬，要补拜堂礼，这些都记着，不许耍赖。”
林羽一把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她发顶，闻着她发间的艾草香，眼眶热得厉害：“等我击退匈奴，立刻回来，再也不离开。”
“好。”徐妙锦埋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想起三月初三那日，他站在廊下，穿着她缝制的藏青新衫，眼里的光比晨光还亮。原来安稳的日子这样短，可只要知道他要去做该做的事，她就不怕等。
夜里，徐妙锦给林羽收拾行囊，把那支莲花银簪放进他的贴身布袋：“带着吧，见簪如见人。”又把半块并蒂莲玉佩系在他脖子上，“这玉佩能安神，遇事别冲动。”
林羽攥着玉佩，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他攒的碎银子，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赵勇镖局的地址：“若有难处，就去找赵勇，他会帮你。”
“我们能有什么难处？”徐妙锦笑了，把碎银子塞回他怀里，“你在前线才要当心，别舍不得花钱，要吃饱穿暖，别冻着饿着……”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包袱上，洇出小小的痕。
孩子们不知何时醒了，趴在门框上看。小宝跑过来，把攥了半夜的莲子塞进林羽手里：“林叔叔，这个给你，吃了就有力气打坏人。”
阿珠也递上自己绣的平安符，针脚歪歪扭扭，却绣得格外认真：“林叔叔，这个能保平安。”
林羽接过莲子和平安符，喉咙像被堵住，只能重重点头。
次日卯时，天还没亮，周显的马车就停在了院外。林羽穿着徐妙锦连夜缝好的藏青劲装，肩上挎着包袱，站在莲池边，最后看了眼这满池的荷叶。
“走吧。”徐妙锦推着他的后背，声音哑得厉害。
林羽转过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孩子们，忽然弯腰，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等我回来。”
他转身登上马车，没有回头。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渐渐消失在晨雾里。
徐妙锦站在原地，直到马车的影子看不见了，才缓缓抬手，摸了摸额上残留的温度。阿珠牵着她的手，小声问：“婶婶，林叔叔还会回来吗？”
“会的。”徐妙锦望着北方，那里有她的牵挂，“等打败了匈奴，他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在莲池边搭个凉棚，给他煮最甜的莲子羹。”
阳光穿透晨雾，照在莲池上，荷叶上的水珠闪着光，像撒了把碎银。徐妙锦知道，从今日起，莲安堂的炊烟里，会多一份牵挂，飘向遥远的北境。而朝堂之上，那个曾属于林羽的位置，正等着他回去，续写新的传奇。
江湖路远，庙堂水深，可只要心里装着彼此，再远的距离，也挡不住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