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生,出场的时机很重要
凌晨12点半,万籁俱寂。
二中后山,老家属区。
“吭哧吭哧~”
杜翀饕鬄附体似得,埋头的扒着炒饭,风卷残云一般。
丫的,18岁的代谢实在太恐怖了,昨天晚上明明一口气炫了6个肉菜,连同半斤米饭,折腾到半夜,居然又特么饿了。
刚才,趁着等炒饭的那会功夫,老猫语气唏嘘的把他的经历讲了一遍,挺有意思的。
他是徽省人,祖传的千门手艺,他老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个粤省商人跑了。
他爹更是早早就横死街头,老猫才学了点皮毛,16岁就不得不出来跑江湖糊口了。
他的运气不赖,在京城瞎混的时候,认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同乡江湖大哥。
94年,他跟着大哥坐上了向北的K3次国际列车,去莫斯科发财了。
那个时候,毛熊刚解体,街面上乱得一批,龙蛇混杂,隔年,大哥就被当街打死了。
不过那时候老猫已经多少混出点门道了,投靠一家跟脚深厚的地下黑赌场里当上了贵宾厅荷官,相当于镇场高手的存在。
一个月能到手3000多,美刀。
可惜,好景不长,97年年底,赌场的后台毫无征兆的倒了,赌场也被扫了。
老猫在局子里蹲了6个多月,遭老罪了,最后实在没辙,咬牙上供全部积蓄3万美刀,这才终于被放了出来。
98年冬天,那边实在呆不下了,老猫无奈,只能坐上了回国的K19列车,准备去南边试试运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回来的路上,碰上了蹬大轮儿(抢劫火车)的狠茬。
老猫身手硬脾气倔,见过大场面,自诩千门正将,极度biyi这群毫无技术含量,专吃生米(抢劫)的家伙。
结果不言而喻,一言不合,老猫就跟这伙劫匪干起来了。
老猫正经练过,还见过血,单枪匹马干跑了几个劫匪,他也只是胳膊被划了一下,屁事没有。
但是同厢帮忙的老哥却遭了无妄之灾,肚子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攮到肝脏了,还没挺到国内就咽了气。
老哥是小城人,临终嘱咐猫哥照看他的儿子一年,就是游戏厅里那个油头粉面,坐庄的小子。
老猫手里有点本事,除了赌术之外,他还会点真把式。
说到这里,扯句闲篇,关于传武能不能打,答案是肯定能打。
上下五千年,猛将如云,狠人如雨,老祖宗从战场上凝练出来,传下来的本事,怎么可能不能打。
只不武术说白了都是杀人技,那玩意不实践屁用没有,和谐社会,谁特么还敢打打杀杀?
所以武术才逐渐被阉割,沦为了表演套路,涌现了一批又一批的马大师。
真把式,说得就是没有被阉割过的真功夫。
临别的时候,老猫浅浅的露了一手,地上随便捡了块砖头,两根手指一划,直接削断。
这就是真把式,没啥花里胡哨,这一下要是划拉到人身上,呵,自己琢磨吧。
“我特么跟你混个嘚啊?都啥时代了,还练武,脑子有病吧?”
杜翀把空饭盒扔进垃圾桶,想起刚刚老猫的话,不由哂笑。
“跟我混吧,我教你千术,还教你真把式。”这是他的原话。
也是折腾累了,杜翀躺下就睡着了,一夜无梦,睡得香甜至极。
翌日,清晨,杜翀猛地翻身坐起,手已经摸到了枕头下的锤子,他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自从知道唐胖子这个老银币对保送名额势在必得,而彭燕虹又迟迟未归,杜翀心里这根弦就始终绷着。
上一世,杜翀就死的不明不白,对人性的狠毒深有体会。
院门打开,李程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目光呆滞,丧尸似的,脚步蹒跚的走了进来。
“怎么事?嘴爷,你这是昨晚误入盘丝洞了?被哪个小妖精吸干了?”
杜翀习惯性的点个根起床烟,倚在门框上,满脸戏谑。
“鸡毛盘丝洞,我特么被压五行山了,我二叔回~咦,粽子,石膏板呢?”
“哦,石膏沾水软了,我就拆了,手已经没事了。”
杜翀抬了抬手,李程看见了他指间的烟。
“粽子,你咋抽烟了?”
习惯只需要21天就可以养成了,但是想戒掉,却需要一辈子,甚至是两辈子。
上一世,杜翀抽得不是烟,而是黯淡人生里的星火,是不甘后长叹的浊气。
“嗯,想尝尝啥味,来一根?”
杜翀淡淡的回道,把烟盒带着火机一起丢给李程。
他挺沮丧的,也没心情多问,熟稔的点了一根,这家伙烟龄已经一年多了,只是平时抽得不多。
小哥俩坐在杜翀门口的台阶上吞云吐雾,李程忧郁的抬头望天,语气低落:
“粽子,我二叔也知道夏末的事了,他给我下死命令了,再跟她见面,就扒了我的皮。”
杜翀点头:“嗯,挺好,咱二叔是明白人。”
“艹!粽子,你特么哪头的啊?”
李程有点不乐意了,杜翀却不以为然。
“本来就是,夏末又不是啥好人,你跟她走那么近,有害无益。”
一听这话,李程炸毛了:
“我特么就不明白了,你们一个个咋那么心脏呢?都看不上夏末?原生家庭又不是她的错!”
“呵~”杜翀轻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磁带递给他:
“大嘴,我本来不想给你听的,她昨天下午来过,你听听吧,夏末的另外一面。”
片刻之后,李程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伸手去按倒带键,被杜翀拦住了。
“行了,你都听了三遍了。”
“粽子,这真是夏末?”
“废话,你跟她扯了好几年,她的声音你还听不出来吗?”
李程口干舌燥的,连声音都有点结巴了:“她,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从来都没听她~~”
杜翀揽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语重心长。
“大嘴,人都有不同的面孔,原生家庭确实不是她的错,但是原生家庭的影响也是客观事实存在的事实,无法磨灭。
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确实存在,但真的挺难的,大嘴,你出身好,眼界高,应该更有体会才对。”
李程沉默了好久,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背影萧索,行尸走肉般的回屋去了。
人生,出场的时机很重要,如果是2年后,不,哪怕是1年后。
即便杜翀再把这卷录音带交给他,哪怕内容再过分点,他也绝对不会回头。
彼时的他,已经陷得太深,走火入魔了,而且远在京城,也没人能镇住他。
而现在是在老家小城,还是高中,他也还没有真陷进去,上有二叔这尊大佛死死压着,下有杜翀这个唐僧不间断的煽风拱火。
李程这泼猴的白月光,就这样半道夭折,被硬生生的干崩了。
一个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