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江湖人，老猫
大姚这家伙有个坏习惯，偶尔喜欢玩两把水果机，用他的话说，小赌怡情，可以放松紧绷的神经。
这家新开的鑫玺游戏厅，他的点子好像格外好，居然连续几天都中了奖，虽然都是小赢，那也让他足够兴奋了。
今天晚上，下了晚自习之后，大姚手痒痒的又溜出来玩。
果不其然，又中了，小黄毛夸他运气好，问他想不想多赢点，大姚脑子一热，就被带到了后屋的小赌场。
套路就是那样，没啥特别的，先是小赢后来大输，大姚今天晚上输了200多现金，还倒欠了人家500块。
利息也不高，3分，日息，一天15，利滚利，嘿。
杜翀扔了10块钱在桌面上，发了牌，他拿起扫了一眼，直接扔了：“跑了。”
猫哥略显诧异的瞥了他一眼：“小伙，挺果断啊？”
杜翀笑笑，还熟稔的掏出烟盒，点了一根：“没招啊，牌太破了。”
“呵呵~”猫哥尬笑。
片刻之后，杜翀直接扔了一张老人头在桌面上。
“猫哥，你刚才说，100顶是吧？”
扔完钱之后，杜翀却没有收回手，而是直接按住了猫哥发剩的纸牌。
这在赌桌上，叫封牌，是防止出千的一种手段。
此刻，算上杜翀刚刚扔上来的老人头，已经累积了将近700，算是今晚最大的一把了。
还没跑的玩家，除了杜翀跟猫哥，就剩那个狭长眼的年轻人了。
看见杜翀的动作，猫哥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不着痕迹的瞥了那个狭长眼年轻人一眼。
“猫哥，是我记错规矩了吗？”
“没，没，我~”杜翀的催促，让猫哥微微有点慌张。
“我跟了。”
狭长眼扔了一张老人头在桌上，手指还有节奏的弹了弹烟灰，猫哥顿时笑着说道：
“算了，这把我认栽了，你们两个玩吧。”
杜翀紧紧的按住猫哥发剩的牌摞，笑着的朝狭长眼伸起了手：
“哥，就剩咱两了，你先开吧。”
“呵呵呵，有点意思。”
狭长眼笑得意味深长，随手翻开自己的手牌，杂花的910J，绝对不算是小牌面了。
“哥，我今晚的点子来了，不好意思，比你大一点。”
杜翀面带微笑的松开牌摞，同时也翻开了自己牌面，杂花的10JQ，刚好比他大上区区一点。
“玩得不错。”狭长眼没生气，反而笑着对着竖起一根大拇指。
“来吧，咱们继续。”猫哥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芒。
“太晚了，不玩了。”
杜翀摇摇头，收起桌上的钞票，慢条斯理的数着，猫哥脸色沉了下来，语气阴郁。
“赢了就想跑？小伙，你这可有点不太地道了。”
杜翀点出220，这是今晚他掏出来的本钱，把剩下不到六百块钱随手放在桌上。
“猫哥，我是学生，明天还得上早自习呢，我朋友姓姚，刚才跟您借了500。”
猫哥眼神阴鸷，表情有些阴晴不定，狭长眼呼出烟气，语气淡淡的评价道：
“仗义。”
游戏厅门口，杜翀把大姚的欠条递给他。
“谢谢，粽子，这钱我高考前一定还你。”
“还个嘚啊？我赢回来的，分比没花。”
“我艹！粽子，你特么这么牛皮吗？赌神附体啊？”
杜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鸡毛赌神，大姚，你以后可别没深没浅的瞎嘚瑟了。”
大姚麻利的把欠条撕得粉碎：“我知道了，其实我平时就是玩玩水果机，小赌怡情~~”
“呸！”
杜翀啐了一口：
“狗屁小赌怡情，赌博就是赌博，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十赌十输，真特么粘上了，家破人亡都是必然的。”
“精辟！”
那个狭长眼从游戏厅里走了出来，双手抄兜，嘴角叼着烟卷，笑容满面。
“小伙，聊两句啊？”
学校门口，一个还没打烊的炒饭摊，杜翀和狭长眼对坐在小马扎上。
“我叫老猫。”
狭长眼给杜翀递过来一颗烟，阿诗玛。
“谢谢，猫哥，我抽自己的，我叫粽子。”
杜翀婉拒了老猫的烟，自己点了根红塔山。
江湖上，不能随意抽别人递过来的烟，这是规矩，尤其是那些鱼龙混杂的夜店，更不能乱抽乱喝，真会出事的。
同时，也不能乱露自己的大号，这也是规矩，杜翀虽然不跑江湖，但是懂规矩。
老猫没生气，自己点着，长长的呼出烟气：
“粽子，你刚才看出我落汗了？对不对？”
落汗就是给扑克牌做记号，属于千门术语。
杜翀也没藏着掖着，老实回道：“嗯，看出来了一点。”
老猫笑了：“家里跑过江湖？那条道？”
丫的，开始盘道了，杜翀摇头。
“没有，家里都是普通人。”
“嗯？”老猫有点惊讶了。
“我艹，自己看出来的？”
杜翀憨笑着挠了挠头：“猫哥，我从小眼神就不错。”
老猫：······
落汗听起来挺悬的，其实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无非就是在牌缝上和牌背上做些不易察觉的记号。
大多数就是用汗液，烟灰，指甲，高端点的发蜡，香水，金刚砂，老猫就是用金刚砂落汗。
勉强算是正宗的千门范。
上一世，杜翀有段时间，闲极无聊的追过赌术揭秘，大概了解一些浅显的门道，但是眼力是万万跟不上的。
这一世，杜翀拥有了遗觉像的能力，只要扫过一眼，就能把每张牌都记住，放大，旋转，360度的仔细观察，自然轻而易举就能发现端倪和规律。
老猫还是难以置信：“粽子，你特么真是用眼睛看出来的？”
“嗯，左边牌缝是黑桃，上大下小，右边牌缝是红桃，牌背~”
老猫连忙打断他：“行行行，别特么抖搂我的老底了，我这脸都被你抽红了。”
随即，老猫眼冒精光的瞅着杜翀：
“粽子，你特么天纵奇才啊？要不你跟我混江湖得了，上学有鸡毛出息啊？”
相处了一会，杜翀感觉老猫没啥恶意，逐渐也放松了些，轻笑着撇撇嘴：
“猫哥，你说的混江湖，就是在学校门口出老千，专门骗学生钱啊？”
“苏卡不列！你特么埋汰谁呢？”
老猫愠怒，突然冒出一句俄语，有些气急败坏的把烟头用力的摔在地上，忿忿不平的抱怨道：
“我特么这是逼不得已还人情呢，要不然，我特么能在这个鳖地方蹲着？陪着一群傻皮圈学生钱？”
此时此刻，（市）委大院，某独栋二层小楼，二楼书房。
“李程，我刚刚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特殊时期，你消停点，至于那个叫夏末的女孩，你再也别接触了。”
一个相貌周正严肃的中年人，声音浑厚低沉，不怒自威。
桀骜不逊，敢怼天怼地的李程，此刻却表现的像个乖宝宝似的臊眉耷眼：
“我知道了，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