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出千
晚上10点半，晚自习都已经结束了，学校里漆黑一片。
只有宿舍依然灯火通明，不知道有多少苦逼高三生正在头悬梁，锥刺股的挑灯苦读。
杜翀熟稔的翻墙回了住处，也是黑漆漆，空荡荡的，家里没人。
“咦？大嘴这家伙跑哪去了？”
李程是个学渣，旷课逃学都是家常便饭，但他夜不归宿的时候真不多。
杜翀多少有点犯嘀咕了，难不成夏末这小绿茶眼见情势不妙，直接开大强留了？
不能够吧？
算了，随他去吧，老子又不是老妈子，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着他。
杜翀此刻的情绪略微有些沮丧，即便都重生了，有些事情依然无能无力，现实就是这样，远比玄幻还荒诞。
站在浴室镜子前，杜翀的心情陡然变好。
爱不释手的反复着揉搓自己的短发，浓密，硬实，粗壮，关键是发际线是真特么低啊！都特么快压到眼眉了。
肩膀挺宽，底板不错，但是胳膊偏细，肚子平坦，却没有腹肌，一句话，细狗。
前十八年，杜翀就是个老实巴交，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也没练过什么，就连运动项目都很少参加。
“啧，是时候练练身体了，我这辈子不可能缺钱，更不可能缺娘们，别特么再英年早泄了。”
“当当当！”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杜翀的意银，悚然一惊，几乎下意识的抄起了手边的榔头。
“谁？”
隔着浴室门，杜翀皱眉低喝。
“粽子，还没睡吧？是我，大姚，我看你们院还亮着灯呢。”
院门外传来大姚的声音，杜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啥事啊？大姚，都这么晚了？”
“粽子，就你自己在家啊？”
大姚的脸色不太好，眉宇间有些难掩的惶急之色，还偷瞄了一眼李程房间的方向。
“嗯，李程不在，大姚，到底咋了？”
“啊，啊，没啥事，粽子，那你早点休息吧。”
听到李程没在，大姚明显失望，魂不守舍的支吾着，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停下动作，舔了舔嘴唇：
“粽子，你有钱吗？”
“钱？你要用多少？”
杜翀有点意外。
大姚他家的条件不错，他爸是个电工，有单位，平时干点零活也不少赚，他妈还整了个小卖店，日子比普通人家强得多。
“200，不，100也行？”
“嗯？这么多？大姚，你用钱干啥啊？”
杜翀跟他挺熟的，大姚一个月的生活费300块，他偶尔还能从老妈那混点零花钱，一个月差不多350。
99年，高中生，这条件就算相当硬实了。
“我，我想买几本新习题集。”
大姚撒的谎漏洞百出，杜翀毫不犹豫的戳穿了他。
“别扯淡，200块钱的习题集够你再做一年了，咋的？你提前准备复读了？”
大姚有点羞恼：“行了，粽子，你就别问了，你就说有没有钱吧？”
杜翀直接从裤兜抽出两张老人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有，但是你必须得告诉我，到底咋回事？”
大姚：“呃~”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二中门口有条中学路，沿着马路林立了几十间店铺，都是些小饭店，小卖店，书店，文具店之类。
当然，也不乏游戏厅，台球厅，小网吧，录像厅这些。
离交叉路口不远，有家年后新开的鑫玺游戏厅，外观挺气派，机器也新，都快12点了，里边依然锃光瓦亮，人头攒动。
游戏厅门口，杜翀停下脚步：“就是这儿呗？”
大姚有些畏缩的点了点头，跟鹌鹑似的：“嗯，嗯。”
杜翀咂了咂嘴：“走吧，进去吧，赶紧把这事了了。”
大姚咬着嘴唇憋出来一句：“粽子，你，你还是把钱借我，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这家伙还挺义气，能处，杜翀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大姚，我正好也想见识见识。”
游戏厅里烟雾缭绕，正厅摆了三排游戏机，除了常见的街机外，还有整整一排簇新的水果机。
一个小黄毛正叼着烟卷，岔腿坐在椅子上，看见大姚，顿时就乐了：
“呦呵，小崽子，人面挺广啊，这么快就把钱凑足了？把钱拿来吧。”
大姚硬着头皮问道：“我，我的欠条呢？”
“呵，放心吧，给钱就还你欠条，咱们不玩赖。”
“粽子~”
大姚拉了杜翀一下，他却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到黄毛跟前。
“大哥，我也想玩两把。”
一听这话，黄毛顿时眼睛一亮：“你也想玩，小子，你有钱吗？”
“有，昨天刚领了生活费。”
杜翀随手掏出几张老人头，黄毛的眼睛更亮了：“行，跟我走。”
“粽子~”
大姚扯他，杜翀笑着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游戏厅后身，直接连着民宅一楼，敲开门，黄毛朝里边吆喝一声：“猫哥，有人想玩牌。”
屋里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几个人围着，连把椅子都没有，居中发牌的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他就是猫哥。
听见黄毛的招呼，他抬起眼皮扫了杜翀一眼，眼中瞬间露出一抹无法掩饰的轻蔑。
“行啊，玩呗。”
桌面上玩得就是民间最常见的扎金花，也叫拖拉机，猫哥做庄。
此刻，桌上一共有4个玩家，已经跑了2家，桌面上大概堆了100来块钱。
桌上剩下的两个玩家，左手边是个金丝眼镜的男孩，一看家境不错就是学生党。
右手边是个20来岁，背头，有点痞帅，嘴上叼着烟卷，眼睛狭长的年轻人。
“怎么着？小四眼，我再加40，人家已经跟了，你是跟还是跑啊？”
猫哥笑眯眯的瞥了一眼已经冒汗的眼镜学生，语气揶揄。
金丝眼镜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的拿起手牌又看了一眼，咬了咬牙。
“我，我跟了。”
眼镜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50块扔在桌上，拿回一张10块，随后壮胆似的喊了一声：
“开吧，我3个5，豹子。”
他把三张5掀开，猫哥撇撇嘴，略显无奈的也掀开了底牌，2个A，一张梅花Q。
“小四眼，你特么点挺硬啊，我2A一个Q都被你杀了。”
“嘿嘿，那是~”
眼镜有点得意忘形了，笑得见眉不见眼，刚要捡钱。
“瞒着，我3个7。”
此刻，长眼睛年轻人按住他的手，随意的翻开了牌面。
“艹~”
眼镜虚脱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伙，拖拉机会玩吗？”
眼镜输光退场之后，杜翀直接顶上了他的位置，猫哥笑着问道。
杜翀点头：
“嗯，过年的时候，在家里玩过几把，豹子压同花，235通杀，对吗？”
“哟呵，行家啊！行，10块底，看牌100顶，那就来吧。”
猫哥嗤笑，熟稔的洗着牌，杜翀心中冷笑：“出千是吧？小爷陪你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