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缺爱
你以为变化了的东西，可能他根本没有变，你以为一切如常，或许你才是那个变化最大的人。
有没有一家店，即使你吃过很多次，熟悉他们的菜谱，老板是你的朋友，每次都会给你留一个你喜欢的位置，当你回想起第一次来这家陌生的店时，才会感叹，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她第一次来这家店的时候，她也为会迎来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往”，对方可以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不够高，不帅，但是有让她着迷点，喜欢她，对她好。
他们会交往一个月，一年，两年，三年，双双都毕业，中间可能会多少经历一些曲折，但一切都不要紧，只要心意相通，只要还喜欢着彼此。
现在想想，这个想法虽然很幼稚，但这何尝不是每个女孩子最初对爱情的幻想呢，一辈子里第一次就能遇到那个对的人，没有背叛，没有伤心，就这么平平稳稳地度过一生。
果然啊，幻想终究只是幻想，等多年后终于走出校园，走出这个相对安全的小圈子，才会发现外面的世界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如今的生活是这样简单纯粹。
缺爱的人是什么样的表现呢？
她从手机上看到这样的一条问答。
以前觉得，大概那些见一个爱一个，换对象如换衣服，刚认识就和人家好上的人就是缺爱的模样，她很唾弃那种人，甚至她也用这个词骂过王瞬川。
可是到底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呢？她往下翻了翻，发现似乎解释起来并不是这样的。
缺爱的人会表现出缺乏安全感，不自信，自卑，一味地迎合某人而不惜伤害自己。缺爱的人往往很痛苦，一边付出，一边又为得不到幸福而难过。
这样想来，似乎和她想的并不一样，但她也一时不能理解，这种现象跟缺爱这个词有什么关系。
不对吧……她有些不能接受。
“在想什么？”刚刚点完单的小郑同学回来就看到亲爱的女朋友做出了思考状。
而且是那种“不可能，我的想法不可能有错，绝对是这个问题问的有错误”，因为上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是上学期期末时候她帮他讲解一道有机化学题目时发现写出来的过程和答案不一样。
“哦，没什么。”她意识到自己神游的时间有些长了，检查了一下自己，并没有什么过于放松的行为。
比如之前她在解题的瓶颈时，会忍不住抖腿一样。
“我在看一个话题，”她把手机给他，让他看自己的屏幕。
他没有接过来，就着她的手低头看，佟瞳认为他是故意的，因为他不光故意靠了过来，而且还揽住了她的肩膀。
“你感冒了。”她提醒他，她可不想陪着他一起享受生病的乐趣。
没错，小郑同学还是生病了，感冒药加暴睡本来是可以缓解他轻微的感冒症状，只是这个倒霉孩子在前天又赶上了一次气温骤降。
是的，现在的天气，就跟开玩笑似的。
“我知道，”他却把她揽得更紧了，“你难道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要不是陈怡和李柯新出去买饮料了还没回来，估计还会有两个和她一样的表情出现在这个场景里。
说了骚话的郑先生并没有感到羞耻的意思，他低下头，慢慢把脸靠近。
当然，即使他只是开个玩笑吓唬吓唬她，也不可避免地接受了她的铁头功。
因为手上拿着手机，所以她用了头。
委委屈屈的小郑同学泪汪汪的揉着发痛的鼻子，卑微的收下对方一个白眼。
他是缺爱吗？不是，他真的感到世界充满爱。
正在为喝椰子水还是苏打水纠结的陈怡不知道，她的由于让她少吃了一顿狗粮，虽然她已经吃的有些火大了。
李柯新站在她斜后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出她歪着头努力做出这个艰难的选择，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不就是椰子汁还是汽水吗，想喝啥就喝啥。
“陈姐，”他想帮帮她，就叫了她一声。
陈怡本来还沉浸在无限纠结犹豫当中，一开始听他叫自己不是很真切，也没有反应过来，等回头的时候，就看他举着一瓶可乐，冲她晃了晃。
“喝可乐吧。”他们去吃烤鱼，自然是喝点清爽降火的，凉茶就算了，还是可乐比较清爽。
“……”陈怡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可吓坏了李同学，他立刻就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对啊，是他太自作聪明了吧，她都已经在选择了，自己却给她推荐选项之外的，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就在他追悔莫及，准备好了低头认错的时候，就见陈怡慢慢走了过来，接过了他手里的拿瓶可乐。
“就他了。”这话一出，他不由得一愣。
陈怡已经走到柜台了，一回头看到他还在原地站着不动。
“想什么呢？”她歪歪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他赶紧追上来：“没，没啥。”
可是回去的路上，陈怡还是忍不住开始旁敲侧击的问他。
因为她能感觉得出，一直以来李柯新都挺怕她的，虽然这让他不敢随便惹乎她，但她也觉得，一直都这样，也不好。
既然他们是朋友，那为什么还要害怕对方呢？
“其，其实，我……只是怕你不高兴。”李同学招架不住她的一再逼问，还是只能妥协全招。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他做错了什么吗？而且，自己在他眼里难道就是个脾气暴躁的悍妇吗？
陈大小姐在这一瞬间，忘却了之前所有发脾气的精彩瞬间。
“你想啊，”李同学也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你都已经在纠结二选一选什么了，我又给你了另一个选择，不光打断了你的思考，而且完全跟你所纠结的没有任何关系，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挺欠揍的。”
“是挺欠揍的。”
“你看！”他泪都要出来了，果然！果然都是套路！
“但是你看，”她晃了晃手里的饮料，琥珀色液体上浮着米黄色的泡沫，还有密集的小气泡向上涌着。
“多亏了你，我的问题解决了。”虽然她在纠结的是选哪一个，但其实根本的问题，难道不是喝点什么吗？
“哦。”他点点头，确实，没想到弄拙成巧。
“你小子，”她还是忍不住，“是不是挺怕我的？”
他对她猛然间的问题一惊，犹豫再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她有些生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嗯……”他老实回答。
陈怡真的要打人了，就在她的潜意识里允许自己使用暴力的瞬间，她突然就制止了自己。
她才不是坏脾气的悍妇，她脾气很好的。
李柯新早就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他没有注意到陈怡已经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他只顾自己说着，解释着。
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不留遗憾。
“其实陈姐，我一直都希望能让你一直开心的，不希望你生气，因为生气真的对身体不好，我希望我能帮到你，因为我也一直觉得，你和佟姐都是那种很坚强的人，遇到不论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努力要靠自己解决的，所以我作为你的朋友，真的很想能够帮到你，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选择，我也想让你少一些犹豫，可是我发现我总是做不好，我做不好的时候你就会生气，我就会挨骂，真的……好凶啊。”
要不是那个“作为你的朋友”，陈怡都要以为他要跟自己表白了。
不过这一段话，未免也太幼稚，太可爱了一些吧！
她忍不住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她比佟瞳矮大概五厘米，但是李柯新却跟郑呈锐差不多高，佟瞳摸郑呈锐头的时候需要伸长了胳膊的，而她，则需要垫垫脚才能摸到李柯新的发顶。
理论上男生的头不能随便让人摸的，按照他们爸爸妈妈那一辈的话来说，摸人家头顶是不尊重人的表现，不信你可以去试试。
可是对于陈怡来说，李柯新有的时候就像她的弟弟一样，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幼稚又可爱。
虽然佟瞳也说郑呈锐很可爱很幼稚，但是她觉得李柯新是傻呼呼的，很单纯的那种。
郑呈锐？呵呵，老狐狸！
“一直在努力做好事情让我开心，不累吗？”就算那个一肚子坏水儿的腹黑男把自家傻闺女骗得团团转了，只要不背叛她让她伤心难过不幸福，那都跟她陈怡没关系，她看着面前这个傻小子，是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味地迎合别人不惜牺牲自己，希望她能高兴，所以一直在努力，你这又是何必呢？
他们是朋友啊，朋友之间，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呢？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个劲儿地讨好自己呢？
李柯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被她摸着头，自己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真的是朋友吗？他们这样，真的是朋友关系吗？
真的，就如之前所言，有些事情不能较真，有些事情不能细想。
他没有说什么，他们就这么一直尴尬的站在路边，好像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可以不用这么为我着想的，”她还是开了口，“我15岁考入附高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人生自己一个人走的准备了。”
话说出来才觉得有些过于凄凉了，她清了清嗓子，继续为自己辩解。
“其实我并不是个脾气很差的人，”话说出来有些心虚，“你可以不用为了让我高兴做什么的，没必要不是吗？有了问题我觉得是可以商量着解决的，我可能语气不太好，吓到你了。”
这算是道歉吗？李柯新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
“我这个人也有缺点的，所以如果我做的不好，还请你提醒一下，就当是帮帮我了。”说着说着她就觉得有些害羞了。
搞什么啊！又跟告白现场似的。
她有点嫌弃这青春纯爱剧本了，绕开李同学就向清新小烤鱼走去。
“走了，饿死了。”还得招呼着愣在原地的小李。
两个人回到清新小烤鱼的时候，正好赶上上菜，对面的小情侣难舍难分的靠在一起，陈大小姐有些审美疲劳了。
“怡啊，”佟瞳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事，她甚至没看出来两个人有什么不对，所以就只顾自己调侃，“你看咱们四个，我和小郑在一起了，你和小李同学是不是……”
说完，还不忘挑挑眉。
陈怡刚平静下来，她这么一说，这就又想起了刚刚那场尴尬的“告白”。
可惜，似乎郑呈锐也并没有看出对面的两个人有什么不一样，揽着佟瞳的肩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儿，好像在狗腿地说：
就是就是！
狗情侣！她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哎呦锐哥，你就别开玩笑了笑话我了，”关键时刻，一直一路上没说几句话的李柯新出声儿了，语气如常，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我哪是陈姐的菜啊。”
“哦？陈姐喜欢什么样儿的？”
“人家陈姐喜欢啥样儿的关你啥事儿，陈姐想谈就谈不想谈人就不谈。”
“呦呦呦这就护上了！”
“胡说啥！嫂子！嫂子快管管他这臭小子！”
“哎呦你们俩闹关我啥事儿，去去去一边玩儿去，不吃饭就出去。”
“就是啊，瞳儿我快饿死了，你俩给我消停点儿！”
“是！”
“遵命！”
……
究竟是谁没有安全感呢？究竟是谁在过度自卑，一味妥协呢？
究竟是谁在一味的迎合谁呢？究竟是谁在伤害自己，却不自知呢？
李柯新想，如果自己能成为她的开心果，她的得力小助手，那是不是就是能让她和他的距离缩短一点点了呢？
陈怡想，如果她因为他做的一件事情表示了肯定，达到了他所预期的效果，他真的会感到开心吗？
她……是不是看出来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究竟，是谁缺爱呢？究竟，什么是缺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