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弥补
“你是缺爱吗！”
猛然睁开眼，除了感到心悸，还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急促的闹铃声告诉他，如果再不起床，图书馆的自习室就没有位置了。
来不及想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一个梦，他洗了把脸，也不用去食堂了，抓起书包就直接出了门。
他已经大四了，明年的夏天就要毕业了，但他还是希望能考q大的研究生，尽管研究生宿舍不在这边，尽管上课的地方不再是熟悉的位置。
可是他就是想啊，如果自己还留在这所学校，是不是就是还有机会呢？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轻言放弃，是不是就会像现在一样，因为曾经的放弃而后悔，后悔的不敢放弃了呢？
直到赶到自习室，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才松了口气。
翻了翻书包，好吧，没什么他想看的，不过也正好，他想看看手机里保留的那些课件了。
如同重回高三一样，每天都是枯燥的复习以及准备毕业论文，之前他提交过的已经被打回来了，他也曾经问过一些认识的学长学姐，哪个老师会好一些。
经历了大一的放纵，大二的无头苍蝇一样的忙碌，大三的强度专业性，而如今，大四真的是高压又无聊啊。
或许你也曾像他一样，这四年里想过很多。
是考研，还是毕业？好像哪个都不那么容易。
有的人是不得不去考研，因为这几年这好像成为了就业的一个基本条件，没有研究生学历的人好像就是要比本科毕业的人高一等一样。
有的人是开始就准备好了拿毕业证就是自己的终极目标，他们有的是因为家里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足够好的工作，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当然他们中也有选择继续深造，不光是家庭条件优秀这一点。
他们也有的是因为本身不愿意离开自己从小生活的家庭环境，他们多半本身家庭比较贫寒，但是却有一个让他从小依靠的家庭，他们害怕走出家门，害怕走上这个残酷的社会，还怕吃苦，害怕受到伤害。
王瞬川也想过，要不就这样毕业得了，专业课这么难，挂科的人这么多，毕业论文这么烦人，考研这么辛苦。
那个时候他好像忘了，十八岁那年为了一场考试他可以做出多少努力。
就连有的时候佟瞳也会想，当初为了考上这所学校，起早贪黑，刷了一本有一本习题册，整理了十几本二十几本错题本的自己真的很了不起。
是啊，当你回首高三，你会发现那个时候的你，真的很了不起。
学累了的时候他喜欢停下来听听歌，他喜欢听一些英文歌，但其实他最常听的歌单，还是当时和佟瞳聊天时，她说的喜欢听的几首歌。
每次听这几首歌都会想起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直都放不下她。
他是她的初恋啊，她何尝又不是呢？
他想起做的那个梦，其实那是一段很辛酸的过往。
他是他觉得她骂自己骂得最狠的一次。
“你是缺爱吗！”那是他不知道第几次去找她了，那一次陈怡不在她身边，他瞅准时机，冲过去表示想跟她好好谈谈。
“你放开！”她甩开他抓着她胳膊的手，就像摆脱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的嫌弃。
空气中隐约能闻出酒气，其实不用闻，但从她的反应上就能看得出，她喝酒了。
当时佟瞳因为他喝过多少酒，挨过陈怡多少次骂，他又何尝不清楚呢？
甚至有一次，陈怡和她走在一条没什么人的，靠近后山的僻静的小路上，突然陈怡就转过身，几乎是要一个巴掌就甩上去了，可是最后还是收了手，只是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句：
“你特么给我振作起来！”
陈怡虽是富家千金出身，可骂起人来，却能生生镇住一个比她高一头半的健壮男儿。
这事儿虽然是佟瞳开玩笑跟他说的，但直到那天他才真真切切体会到，这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就连远远观望的他都感受到了浑身一震，那种强大的威慑力真的很吓人。
现在想想还觉得挺可怕的，自己也是胆子不小，连这样的人身边的人都敢招惹。
每次想想陈怡他都得捏一把汗，这样的女生，当真是嫁的出去吗？
在他眼里，女生都应该是那种柔柔弱弱的，温婉的性子不是吗？
大概这也是他很犹豫是不是要跟佟瞳表白的原因吧。
毕竟她们都一样，总是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相比较而言，马明雨……似乎更符合他的标准一些。
但她的所作所为……唉！
他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佟瞳当时恶狠狠的丢给他一句：“你是缺爱吗？”这句话当真让他感到很恼火。
缺爱？她是不是以为，他是那种需要无时无刻有人关心的人？她是不是误以为，他王瞬川是在别人那里受了气，才来跑来找她的？
当时他马上就要暴起了，但借着昏暗的灯光，他还是看到了她鼻子红了。
自己也真是有够混蛋的，就这么把人给惹哭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而哭，但他大概能得出一些结论。
那个时候他还并不知道佟瞳对他是什么态度，喝酒也好，挨骂也好，有的是道听途说，有的是亲眼所见。
他有的时候会催眠自己，可能只是他想多了，他是个不自信的人，尽管种种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也只是告诉自己：
可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吧。
可能他的反应迟钝也造就了他没有这么油腻恶心，知道亲眼看到她红红的鼻子和眼里泛着的泪光，他才不得不告诉自己。
她也喜欢着自己。
他感到很抱歉，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自己，或许自己没有害怕马明雨的威胁，而是任由她把错误的短信发送给正确的人。
或许……一切仍然在正常的方向上行驶着。
他真的很遗憾，他也真的感到很后悔。
明年的暑假他就毕业了，能不能留在q大继续读研呢？他不确定。
但他真的不想放弃了。
这已经是第三年了，他不得不承认，单向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持续很长的时间。
午餐他打算简单去食堂解决，他的胃倒是没什么毛病，可是就在他想到早晨没来得及吃早饭这件事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了，那个胃不好的她。
不知道她有没有按时吃三餐，那个叫郑呈锐的，有没有照顾好她。
他把书包就这么留在这里，避免回来的时候位置被别人占了，拿上钥匙手机和饭卡就下楼去骑自行车。
曾经他也曾说过，要等天儿暖和点的时候，带着后座上的她去兜兜风。
后来这个想法确实是实现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天已经很冷入冬了，后座上的那个，也不是她。
或许王瞬川忘不了佟瞳的原因还有其他，他看到靠在他车子旁边抱着胳膊的马明雨，皱了皱眉。
“你来干什么？”他不耐烦地说道，本来是不想理她的，可是她靠着他的车，她不起来，自己也走不了。
“来找你啊。”她平静地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对于马明雨来说，王瞬川也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这样的存在啊。
这大概也是王瞬川和马明雨为数不多的共同点之一吧，喜欢上了一个人，就舍不得放手了。
“你之前老是躲着……”
“有话快说！”他语气不太好，他实在不想跟她说什么，也不想听她说什么，可是她这么死死缠着他不放，他也想早点解脱。
“我们边吃饭边说吧。”她毫不客气地做上了他的车子的后座，而且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王瞬川无法，他知道，就算他今天放弃车子，走着去食堂，明天她还会来找他，知道他按照她的意思去做为止。
这个女人真的是很可怕啊……如果一开始王瞬川哪怕有一点点觉得对不起马明雨，现在这个念头也早就烟消云散了吧。
一开始认识这个叫做马明雨的小姑娘的时候，他觉得她就是个很单纯，很天真，很不谙世事，有些自卑又有些可爱的小女生，如果你对她好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她就会对你好千百倍，甚至毫无保留一样。
当时作为大哥哥的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小姑娘要是以后就这么走上社会，还不得吃亏吃到哭。
感觉到后座的人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腰，他想挣脱，但她却抱得更紧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做出了妥协。
或许马明雨也是真的喜欢他，或许他不过是她争强好胜的一个战利品，但王瞬川觉得依然不能改变两件事：
第一，她做了很多很过分的事。
第二，他并不喜欢她。
他并不觉得说马明雨把自己作为证明比佟瞳强的战利品这一说法很过分，因为马明雨曾经很明确的表示过：
“我并不羡慕她，我甚至有些讨厌她。”
那是她唯一一次明确地表达出对谁的态度，当时他只是以为，是不是她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过节。
毕竟女生和女生之间，本就容易发生争端。
他甚至都没放在心上，就跟她说，男生和男生之间，打一架或者喝一顿酒，睡一觉儿就没事了。
一开始她近乎是威胁他，胁迫他和她在一起的，他可以不追究，可以在心里为她辩解：
大概每个人面对喜欢的人要去跟另一个人告白了，多少都会有些着急跳脚吧。
他可以理解，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对自己心里还有白月光这件事甚至感到很愧疚。
他一直觉得挺对不起她的，直到她开始到处说，佟瞳试图要拆散他们这样的谎言。
他去找她，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却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告诉他，是有人看到他们纠缠的样子，她为了不让他们觉得佟瞳和他真的有什么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所以你为了不让他们觉得你的男朋友不喜欢你，你就让他们认为，是咱们中间有别人做了不道德的事？”他当时真的非常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人的三观可以扭曲成这个样子。
为了不让别人觉得是他们中间有问题，就不惜牺牲别人的人品，让无辜的人为他们买单。
他甚至是觉得，她是不是也想借这个机会，毁掉一个让自己看不顺眼的人。
一个人的嫉妒心是可怕的，有的人可能年龄上是成年了，可是她的心智还并不是很成熟。
马明雨做得这么绝，实在是无法让人想象，她是一个近二十岁的人。
大概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剧情在现实中就这么发生了，你可能觉得这很不真实，这可能是做的一场梦，可是当你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有的人成了人人垂怜的受害者，有的人站在了千夫所指的风口浪尖。
他很难过，那个时候他站错了队，选择了沉默。
甚至是为了摆脱周围的目光，说了一些让人产生误会的话。
他和她一块儿毁了她，而那之后，他就一直希望自己能弥补她。
可是似乎她并不打算接受，而马明雨，却就这么一直死死缠着他。
提了分手，她又不承认。
现在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坐在他的车子的后座上，嘴里说什么要和他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说的呢？她伤害了别人，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跑来求得别人的原谅。
王瞬川觉得，这样的她令人感觉很恶心。
好不容故意到了食堂，她直接就让他跟着她去了二楼。
二楼的炒面，他们短暂的在一起的时光里经常去吃。
可是今天王瞬川却没有什么心情吃饭了，他紧张的看向四周，希望不要看到认识的人。
尤其是佟瞳他们几个，他不希望她再误会，他和马明雨还有什么了。
“你有什么话，快说吧。”他没有拿筷子，但对面的她，却已经慢条斯理地吃起点的香肠炒面了。
她不说，他就一直干等着她。
第一次感受到那种胃部轻微的抽搐疼痛的感觉，他脸色如常，静静等她吃完半盘子之后，擦擦嘴终于要开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