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水路

薛平贵被押回长安以后，攻打云州的韦保衡军情上也没有丝毫起色，节节败退已经不足以形容战况之惨，简直是兵败如山倒，沙陀部每每料敌先机不算，还不知怎的说通了吐谷浑酋长赫连铎和萨葛酋长米海，让他们出兵相助，要是换个老练些的将领，就明白兵不厌诈，必定是一边扯了忠义的棋子，一边兵不厌诈使劲下作手腕，威逼利诱花招百出的先破了这几方的联盟。偏偏韦帅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洋洋洒洒的一篇檄文，痛斥这些人有负皇恩，其罪当诛。这下便是把这些人的退路也封死了，岂有不败之理？最后连大阵也被人破了，唐廷这才道不好，临阵换将，韦保衡早早被薛平贵咬了好大一口，刚到长安就被扒了一身的绯衣绶带，如是不同昌公主苦苦哀求，他便是死十次也不够的。

王家这次改道水路也是迫不得已，从长安走水路若是顺风顺水，只需两个月便能至汝州，当初王允诸般考虑还是选择了费时费力的陆路。可是唐廷前线溃败，接着走陆路流寇匪贼丛生不说，万一一个不妥反贼打进来，这车队的下场便是人想也不必想的。

为了尽快回汝州，王允砸下了大把的银子，又从同窗故友那里寻了点情面，总算是在重重的禁令中置办了几艘的大船，准备沿颖水而下，转陆路到汝州。

船一共四艘，均是七八成新的，内置得舒适华美，不输一般富豪人家，原先都是近水官员出来玩乐用的，这次也是暂借给王家使用，王家的人到了汝州就要原样还回去的，当然这几条船官府的牒文里记载的，都是军用的楼船，可以保证王家的人通过封锁。船是有了，可王家的人皆不通水性船务，一般的船工王家也是信不过的，最后还是请王允亲自找了当地的大商户，从他们商船上雇了些老实可靠又经验丰富的船工，知根知底的便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些商户也脱不了关系。

这些船工倒都是尽心尽力的，一来是的时候主家都是有吩咐的，船上都是贵人，出了点滴的事情，他们一家老小也便等着喝西北风吧；二来，王家出手极大方，工钱出得比寻常跑趟灞水还多了三倍，朝廷战况吃紧，水上禁了往来，这笔工钱可让他们再撑些日子，干活自然下力气。

四艘的船，人只占了两艘，其余的两艘里全是马匹，从长安带的王家倒是不心疼，主要是汝州骑来接应的，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战马，还是王允当权的时候想方设法从军队里换回来的，每一匹那都是宝贝，没事也便罢了，可按长安先下的情况，这马匹指不定还有大用处的。马匹起初很不习惯船上的日子，终日嘶鸣，若不是熟悉的骑手每每安抚，只怕早生出了践踏事端，最后还是妙英没看过眼，上码头的时候配了些助眠的药物让他们掺在马匹的草料里，才免了这些护卫的日日忧心。自然取药的半吊钱不是妙英出的，要不就是妙英肯，花花也不依啊。

妙英很喜欢船上的日子，虽然沿途景色单调，但是能走出来透透气总比闷在马车上好得多，尤其夜晚的时候，找个空旷的地方，施个障眼法打坐，算是这些日子下来修行运功最顺畅的时候了。

其他人便没有妙英的悠哉，船上的女眷们往日不过是泛舟游戏，这样吃住在船上都还是第一次，头两日的时候，还能出来走走讨个新奇，但是沿途景色来去来便是水波横荡，衣衫褴褛在竹排、小船上讨生活的渔民，偶尔出来几只亮眼些画舫也是做些下作的营生。久了，在船上镇日昏昏沉沉的，尤其船上还总有船工来来去去，女眷自然就不肯多出来走动。

船行了十余天，妙英在船上算是兼了半个大夫，起因还是福峥。福峥还是孩子，起初的时候也贪新奇，在船上来去没什么大碍，可大概是从小底子没打好，在船上颠簸得越久，精神头便越差，到最后还呕吐不止，饭也吃不下半点，短短几日整个人迅速的憔悴下去。王家随行的也是有大夫的，只是开了药也不见福峥好转，妙英原是头一日便提出给福峥配药的，但虽说王家对妙英放下了许多戒备，但是让妙英给福峥用药，还是有几分的犹豫，便婉言谢绝了。

福峥的房里每每都是聚了好些的人，妙英即便是想近身替他看看也难，最后还是王夫人看不下去了，才让妙英试试。给福峥用药，妙英自然不吝啬手里头的灵药，几颗丹药下去，福峥就精神奕奕的爬起来要补上功课了。

如此一来船上若是有人头晕呕吐索性都来找妙英拿药，结果没过两天，妙英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些微英明就消散得差不多了，福峥的药是花花亲自拿了吃下去的，其他人哪有这样的好事。只要拿了妙英真人的药，必定有个小小的胖娃娃，不分时辰的，拿着大布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很委屈的看着你，若是不把钱给他，你就别想做事了。

许是有了前头潜戒义诊做对比，王家的人颇看不起妙英的做派，吃住都在他们王家，几颗丹药还要斤斤计较？这些日子下来风平浪静，妙英也并没有和王家的人多来往，更遑论显过什么神通，王家的下人跋扈惯的，点滴的事情往日谁与他们计较？虽然是几文钱的小事，却记恨上了妙英，他们只是还记得花花少爷是上过族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得罪不得，有用得着妙英的时候便是妙英真人，用不着了了便是妖道。妙英本身倒是不太在乎几颗丹药的事情，花花喜欢玩也就由了他，至于得罪人的事情，倒不是妙英不知道不好，只是这些人稍有不如意便会反咬一口，她也并非有求于这些人，与其费劲心思的养着，不如在开始的时候便把他们予取予求的心思给断了。

这一路上也并不如王家所以为的风平浪静，不过是妙英抢在王家发现之前把来袭的人给打发了。妙英还不知道战况严峻到什么程度，只觉得袭来的越来越容易打发，不过用来试试新药还不错。

顺风顺水的一路，汝州近在眼前了。

ps.今天虽然比较晚，但是三更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