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闭关
王家他们下船的时候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但是这时候脚下的土地已经全是姓王的,王家在这里便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想在这里对王家下手,还真是要掂量掂量。王家的本家也有派人过来搭把手,所以乱归乱,众人的精神头还是很好,闹哄哄搬着东西。妙英就是趁着这一会儿没人注意施了个障眼法,抱着花花走了。
昨夜里,妙英故意选在王家几个老资历说三道四的时候出现,今个离去也算有个由头。不是妙英小心眼,只是原先宰相府家大业大,也养肥了这些人的胃口胆子,但即使王允曾贵为宰相,王家也是沾了他的光才有今日,却也掩盖不了,王允这支不过是王家的分支,而且是人丁不旺的分支,今日不寻个由头,把这些下仆的脾气给打磨了,之后还有得是麻烦呢。妙英是不知道王家,能不能体会她的心意了,她抱着花花走得飞快,看也是不看王家一眼的。
离开也是妙英早早打算好了的,她和王家终究是两路人,她可以在王家有难的时候施以援手,但是和王家羁绊只会误了她的修行。修行从来是寂寞的事情,停留于浮华忘记道途那不是妙英。
花花倒是很依依不舍的朝福峥的方向看了,但是见妙英从袖子里拿了蒸糕喂他,又开心起来,拍着手转眼没心没肺的又把福峥给抛到脑后去了。
妙英早在快靠岸的时候就在房里做了简单的乔装,依旧抹黄了脸,换下了道袍,身上着了一件样式简单的罗裙,头发束成高髻,做妇人打扮,身后还背了个大竹篓,竹篓里铺了软垫,花花就盘腿坐在竹篓里,双手捧着蒸糕,吃得满脸都是碎屑,不时还掰一点拿到下面去喂金银小人。
妙英是有正式的户籍和路引的,虽然一个女人抱了孩子从长安来有些奇怪,但是妙英进出城门的时候稍稍打点一下,倒是没受多大的刁难。那守门的也是有眼力见的人,妙英如今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身上隐隐透出三分的疏离威势,那人也不敢过分,得了些好处便罢休了。
汝州虽然不比长安的繁华,但也自有一番的热闹,街上到处可以见到高谈阔论的文士,虽然有些言辞空洞无聊,但是有些仔细品着,还有几分的味道。妙英手里头的银钱不多,想在汝州找现成的地方安顿下来,难。不得已,妙英只好退了一步,寻了巷子深处的小院子,赁了整年下来,同时把余下的钱全买了干粮和腌制好的肉菜放在屋里,把门封死,准备闭关。
要是换个时候,妙英大概会选择在山林里找个山洞,设个阵法,石头封了洞口便开闭关。但是眼见了战火肆虐,她的修为正是不尴不尬的时候,设下的阵法不过聊胜于无,刀剑的金铁利气相加,便是要破的,倒还不如乖乖呆在内城里,反正有花花聚拢灵气,相差得也不多。
闭关也不是匆忙下的决定,妙英在路上的时候便隐隐有了突破的预感,只是那时不便闭关方才拖到今日,于是安置好了以后,妙英立刻沉下心神,花花在一边撅着嘴,但是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妙英,只好唤出金银小人,玩玩闹闹,过得也算愉快。
修士往往认为筑基才算真正入门,筑基之前太过稀薄的真元,其实更类似俗世中的武学真气,养生长寿不成问题,但是若是久久跨不过筑基的坎,还是会生老病死。妙英并不是第一次筑基,这真元由稀变稠的时候全身酸麻,这时候心魔最是容易侵入,之前筑基的时候是有师父在旁边护法,这次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筑基的长短不定,可能在几息间完成,也可能需要一年半载,和各人的资质功法无关,仿佛全看了机缘。妙英第一次筑基的时候花了半个月,然后紧接着潜心闭关半年稳固境界,这次需要多久她也没底,只是大略算着一年的时间总该是绰绰有余的。
妙英闭关也没拘着花花,妙英也知道花花虽然是孩子的性格,不分轻重,但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花花也如同妙英所想,在妙英闭关的时候,和金银小人玩腻了,便出去玩一圈,常去的地方就是汝州王家的府上,去找福峥玩,没了妙英掩着,花花的那一点底子全泄了,烦恼坏了福峥,他自己还笑眯眯的拍着手,对福峥头痛的样子感到有趣。
修真无岁月,转眼间就是几个月,待到妙英筑基成功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来不及欣喜,便看到一个仿佛极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眼前朝她笑,妙英头一个反应就是,难道筑基的心魔有这样可怕,她不知不觉还是着道了?
站在妙英眼前笑着的,是个一身灰色的道袍,生的俊秀,但看起来便有些书呆气的男子,看起来年纪轻轻,但是总觉得他年纪该是很大的,男子见妙英戒备的看着自己,哑然失笑,
“怎么?连师父也不认得啦?唉,可怜为师还想庆祝你筑基呢。”这灰袍道人,一开口便有些油滑,奇怪的是即便这样身上的书卷气还是浓厚。
妙英怎么会认,怎么敢认,别看她苦修百年才区区的一个金丹期,她的师父倒是白日举霞飞升的高手,别说现在她师父早已经飞升仙界去了,即便没有现在也不该认识她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啊,要不是为师我,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唉,我说,小丫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多疑啊!”灰袍道人见妙英全然不为所动,很是夸张的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块青绿色的石子,用力按在妙英的额头上。
妙英直觉便是要避开的,无奈功力相差太远,看起来竟像是她把头凑上去似的。绿石贴上额头的瞬间,一股极清凉的感觉蔓延过了妙英的心神,是凝心石,那就不是心魔!
难道这真是师父?妙英仔细观察面前的人。
“唉,小丫头,怎么越大越麻烦啊?你师父我这样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人才,怎么可能有第二个?”灰袍道人边说,边背书似的摇头晃脑,说不出的好笑。
妙英这才有些相信面前的真是她师父,这样的话,这样的动作,除了师父还真没人敢说敢做。 但妙英也不可能就这样就认了眼前是自己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