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子母蛊
说者无意，孟初晗却如梦方醒——
是了！
师父明知阿岚不好此道，依旧令女儿将自己毕生整理出来的蛊书带在身上，哪怕自己惨遭屠戮也要让这本奇书留存于世。那般惊世绝艳之人，又怎会毫无算计的做安排？！
难道真像阿岚说的，师父是在为她留后路？
可若师父早知道自己中了蛊，为什么不告诉她？
十几年来师父从未在她面前露过一丝痕迹，难不成师父并不知她体内有蛊？！
这似乎也说不通……
这边孟初晗百思不得其解，那厢里司马岚专心致志的钻研起手中之书。
宽敞的凌云台竟一时鸦雀无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声报更声忽然打破了一室宁静——
司马岚抬起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大声喝道：“外头谁当值？还不速速点灯！”
孟初晗被她忽如其来的吆喝声唬了一跳，忙道：“姑奶奶，凌云台内四处飘散着醉生梦死，谁能给你点灯？！”
司马岚嬉笑着朝着蜡烛的方向努了努嘴，“阿姈还是这么没眼力见，再暗下去我可什么都看不见了！”
“好好好，你看书、我去掌灯！”
孟初晗无奈的站起身，她走到外间，从路过的太监手里接过传烛便又折返回来——
一盏盏宫灯被点燃，凌云台内霎时灯火通明！
四周静谧如斯。
见司马岚依旧埋首在书中，孟初晗轻声提醒道：“你那醉生梦死也该灭了，我怕那帮小宫女和內监受不住，若明日她们变得痴痴傻傻，你不仅做不成绝世妖姬，还要被人当成妖孽……”
司马岚置若罔闻。
难得她专心如斯！
若是师父还活着，见阿岚这般认真定会高兴吧！
孟初晗摇了摇头，起身往燃着“醉生梦死”的香炉走去——
司马岚在用毒方面天分极高。
孟初晗幼时身子孱弱、常常会犯心疾，疼起来整夜整夜睡不着。即便入睡也不能受任何打扰，窗外一切蝉鸣鸟啾皆会将她惊醒；孩童体弱，加之长年睡不安稳，虽经司马清风细心调养，孟初晗的身子终究一日日弱了下去。
见不得她受这般煎熬，司马岚便自告奋勇——她带着司马朗捉遍了房子周围的蛇虫鸟雀，只为让孟初晗安眠一晚。可鸟雀毕竟是活物，捉了一批又来了另一批。十二岁的司马岚不胜其烦，一气之下做出了这“醉生梦死”。
司马清风曾说过，他这女儿在用毒方面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醉生梦死”是一味迷药，它可让中毒之物如醉酒般陷入安眠，虽然看似清醒、实则毫无神志——司马岚初试此药屋外悄无声息，一片片鸟雀鸣虫如死了般从树上、林间跌落下来，那场面甚是吓人！
惊慌失措的赵姑姑找到司马清风抱怨，痛定思痛的司马岚决心改良醉生梦死。
如今中了这药的人看上去呆滞了些，甚至还能服从简单的指令；虽看上去与常人无二，实则毫无神志、而且记忆全无，十分适合要隐藏私密的宫中嫔妃使用。
孟初晗来伸手欲弄灭那香，却听司马岚一声惊呼——
“你体内的居然是、居然是……”
她声音太小，孟初晗一时没听清。
却见司马岚白着脸抬起头，不安的道：“我、我找到了，爹爹当年去过蛮族，蛮族有一座圣山，其中一种圣虫可叫人身子强健、长命百岁，爹爹十分感兴趣，便启程去了那座圣山……”
拿东西听起来很美好！
可诱惑下往往藏着陷阱。
看见司马岚苍白的脸色，孟初晗愈发觉得自己身上的蛊虫不简单！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返回司马岚身旁。
“阿岚你慢慢说，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不怕！”
“我自幼体弱，多少次生死一线，若不是师父拼着一身医术为我续命，我早就死了！”
她俯身坐在司马岚身旁，缓缓拉起她的手，轻声道：“我尝尽人间冷暖，只有在览翠山上的日子最快乐。如今师父不在了，便是我只余几日的命又如何？”
“上天垂怜，叫我与阿岚再见，余生除了复仇我别无所求。”
见她如此司马岚这才镇定下来，徐徐道——
“那蛊名为‘子母’乃是蛮族至宝，相传为上古时期一位蛮族祭祀所传。蛊虫分雄雌，中了雄蛊之人无损身子康健，却难有后嗣；而中了雌蛊之人初时身子虚弱，时常抱病……”
这个症状和自己很像！
“那这蛊应该叫做‘雌雄’才对！”
“你听我说完！”
司马岚摇头叹道：“这种蛊虫十分阴毒，雄蛊只入男体，而雌蛊只入女身；身怀雌、雄蛊的一对男女结合，产下的孩子便会身带子蛊……”
孟初晗一怔。
司马岚继续道：“根据蛮族的传说，子蛊乃至毒至宝之物——若是子蛊成熟，宿主便会变得异常强大，不仅身体各项机能超越常人，且终生不受毒物侵袭；可子蛊是极毒之物，若不能成长便在宿主体内沉睡，期间不断分泌剧毒，宿主往往会被其耗尽生命，痛苦而亡！”
“只有进食母蛊的蜕壳子蛊才能脱胎换骨……”
孟初晗心下一动，“这么阴毒的东西到底是谁弄出来的？！中了雄蛊之人无法生育，若想孕育后代唯有与中雌蛊之人结合；可生出来的孩子又会被子蛊毒害，这不是摆明叫人断子绝孙吗？”
司马岚点了点头，“子母蛊乃是蛮族圣物，即便会断人后裔依然有不少人渴望得到它！”
“传说待到子蛊成熟，它定期的蜕壳会自动修补宿主破损的经脉和血肉，不仅能强化宿主体内各项机能，还能调动内息，使其在宿主休息时自动运转，使修炼达到事半功倍之效……”
“居然这么神奇？！照你这么说，若待子蛊成熟，宿主岂非成了个不伤不死、不生不灭的怪物？”
司马岚苦笑，“这话听着诱人，可哪有这么容易？”
“若想解子母蛊需饮下含有雌雄双蛊之人的鲜血——子蛊尚幼毒素已能压制天下大部分毒物，若是雌雄蛊同时入体，素主只怕会立即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