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出道的雏儿
然而丁浩清听了萧译的话,却始终面色如常,只拍了两下手掌,“啪啪”两声响过,隆福会众立时收起兵刃,各自退后站定,一声不发。
萧译暗想:“我所见李征、乔盛雄部勒属下,都是令出即遵。
这隆福会一个小小帮会,部众却如此训练有素,又怎会干出这等龌龊勾当呢?”
丁浩清知道萧译误会“四海赌档”也属于隆福会产业,可结拜兄弟被打伤,众兄弟也都看着,此时如把实情相告,既伤了兄弟情谊,也像是在向萧译屈服求饶一般,也只得出头给兄弟挡上一挡了。
当下朗然一笑,道:“五十万两也好,一百万两也罢,都是身外之物,又何足道哉!
只要是明事理、讲义气的好汉子,我丁浩清就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只是阁下以面具遮面,故希望能告知门派来历,大家坦诚相待,岂不妙哉?”
这时门口又走进一白衣人,步履缓慢,轻摇折扇,好不潇洒,正是萧译日前所见的“夺命书生”李征。
萧译知道丁浩清要探自己的底,还是以内力运气,掩饰本来声音道:“在下王腾,江湖人称‘追魂使者’”。
说着拱了拱手,隆福会几大头目虽未听过其人,却也跟着还了一礼。
但众人也不禁想着,你说自己不好斗,不妄开杀戒,这“追魂使者”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好名头。
丁浩清哈哈一笑道:“且让我为阁下介绍一下,我这几位好兄弟!”
李征一进来就对萧译上上下下打量,觉得此人长身玉立,实在透着古怪。
只见他虽带着面具,眉间之间也极为熟悉。可双眸之中隐隐然有一层湿润晶莹之气,足见内力非凡。
而且颌下有着几缕长须,双足不丁不八,当前一站,俨然有种不同异与的威风气度,俨然一副宗匠的派头。
身具此等风范,与他日前所见之人,就大不一样了。
任李征再是聪明,也不会想到只半个月不见,萧译的武学修为已是判若两人。
丁浩清将李征、石铁山一一向萧译做了介绍,又对萧译笑了笑道:“我丁浩清虽谈不上什么大人物,但‘追魂使者’却是首次听闻,王腾该不会是个假名字吧?”
萧译微微一笑道:“真名假名根本无关大体,只你隆福会若想继续立足江湖,便须答应我的几个条件。
否则我又何必多费唇舌,出手杀人,岂不简便?”
丁浩清向他谛视良久,重重道:“几个条件?”
萧译朗声道:“不错!”
二人四目对视,丁浩清沉吟半晌,道:“我拿出一百万两,这只是第一件事!”
萧译缓缓点了点头。
乔盛雄怒声吼道:“你武功虽强,我隆福会千余之众都在这里,你凭什么?”
萧译傲然一笑,连看他一眼都欠,只对丁浩清道:“你不答应,我拔足就走!”
众人俱是一愣。
丁浩清不由看向李征,李征也同时看向了他,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只有他两明白,萧译的言下之意:你们虽然人多,但我想走没人留得住。
那等下次再来,就不是今天这般按照武林规矩,先礼后兵,光明正大了。
丁浩清喟然长叹道:“看来阁下当真是个有心之人哪,我等却对阁下这号人物懵然无知,今日栽得委实不冤!。”
又高声叫道:“来人哪!”
眼光一转,看向身边一名老者,眼色之中,含着诡秘的神情,说道:“取一百万两银子,要现银!”
乔盛雄背反大哥命令,惹出祸事,又见大哥不责问自己一句,还为自己出头,虎目含泪,哽咽叫道:“大哥,这事是我自己不争气,惹出来的。况且这贼子仗着武功高强就狂妄自大,我等若就这样认了,兄弟我还有脸活吗?”
丁浩然便似没听见他说话,仍然客客气气地对萧译道:“我这兄弟生性憨直,只是听了手下有难,如箭攻心,行事未免鲁莽,还望阁下多多海涵。”
萧译微微一笑,心想:“原来你故作大方,是以为取来现银,我根本拿不走,殊不知我压根也没想带走!”
又看向角落的张二牛,说道:“这位张二牛,你们要不要用他来威胁我?”
此时事件的发起者张二牛,呆在一边,满腹疑云,实是百思不得其解。听朱彪等人口气,自己是因自家房客才会被放。
可现在这神秘人究竟是不是自家房客,他也不知道。
而且自身又在龙潭虎穴之中,门外强人环伺,正惊疑交并,听得萧译问出这话,不禁毛骨悚然。
丁浩清瞥了一眼张二牛,又看向乔盛雄道:“二弟,你怎么说?”
乔盛雄脸色很是难看,说道:“大哥,他这事,我事先真不知情,你信吗?”
丁浩清点头道:“你说我就信!”
又缓缓走向朱彪,幽幽道:“我二弟好好一条汉子,身边就是多了你们这种奸恶狗才,才为他招来祸端!”
朱彪在丁浩清等人到场后,早就魂飞魄散,此时见丁浩清走来,挣开两名兄弟的搀扶,颤巍巍跪下身子,恳求道:“大爷,我……”
他话还没说完,丁浩清抬手就向朱彪脑门击下,“啪”的一声轻响,朱彪头骨碎裂,哼也没哼一声,便软瘫倒地。
萧译见他出掌轻飘,若有若无,但一掌击碎朱彪头骨,威力的确不小,当下神色一凛,不敢太过小瞧于他。
丁浩清猛一摆手:“散开,今日看在王兄弟面上,就让他滚吧!”
张二牛身后的两名会众当即退开。
张二牛见平日高高在上的彪爷瞬间毙命,早都面如土色,两腿抖的像筛糠一样。此时一听这话,不敢停留半分,挪动脚步,便向门外走去。
萧译说道:“张二牛,我能救你一次,却救不了你两次三次,你若再敢赌博,行卖妻卖女之事,人不收也自有天收!!”
张二牛忙忙点头,说道:“我都记下了,再也不敢了!”
直到他走出赌场,也无一人阻拦。
萧译这才看向丁浩清,双掌轻拍,道:“丁会长气度风范,果然无愧于一帮之主。”
丁浩清眉头轻挑:“你就这么信我?”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今天放走张二牛,以后也有手段报复。
萧译自知其意,只朗然一笑道:“对待信诚君子,我自然也是君子做派。若对待无信小人,那我为何会称“追魂使者”,你也就明白了!”
丁浩清微微点头,道:“银子已经去取了,尚需时刻,王兄弟,你还有什么要求,都一并讲出来吧!”
萧译说道:“好,果然是快人快语!
你们隆福会开设赌场,诱人聚赌,坑财害人,又卖人妻女,逼良为娼,供人淫乐。
这赌场、青楼想必都是一条产业链!
你消尽最大能力,去救助那些被你们这赌场所害的家庭。
那些曾经被卖入青楼的女子,定要一个不留的为她们赎身。还要给她们足够的钱,保证生活!
更要护着她们,不能让她们被人以恶言侮辱,反让她们无颜存活!
须知“恶语伤人六月寒”,多少女子有了悲惨遭遇,压死她们的都是闲言碎语。
而那种长舌妇怕的也就是你们这种势力。
这是第二件事!
至于第三个事,就是将这临溪城中的所有赌场一并关闭,并且有生之年绝不再涉足!
你只消答应我这三个条件,我饶了你等兄弟性命,抬腿就走,你隆福会也能依然称霸临溪城。”
他这两条件一出,隆福会众大哗,有的对萧译横眉怒目,有的瞧着丁浩清,待他示下。
乔盛雄吼道:“你欺人太甚!”
这时“推碑手”石铁山插嘴道:“王爷,我二哥与你结上了梁子,又败在你手里,
你要一百万两银子,我们认了。
这也是江湖规矩,无可厚非。
但你硬指我们隆福会开设赌场、卖人妻女、供人淫乐,这算得什么活?”
萧译走上一步,冷然道:“我亲眼看见四海赌坊的人去抓母女两抵债,莫非我这双招子是瞎的不成?
我所见虽只一起,但没看见的有多少,难道也要我一个个找出来吗?”。
石铁山登时语塞,要知四海赌档虽然不是隆福会产业,但也是二哥的。
他要直接挑明,仿佛是在抛弃二哥一样,实在有违兄弟情义。
他也瞬间明白,大哥为何不解释的原因了。
但乔盛雄却看不下去了,他再混蛋,也不愿意因为自己一人,坏了大哥三弟的名声,手中金刀一摆,粗声道:“姓王的,这四海赌场乃是我乔盛雄背着我大哥,自己搞来的。
所作所为与隆福会毫无关系!
冤有头债有主。
你若有本事,尽管拿了我的人头,我乔盛雄若皱一皱眉头,就不是好汉!”
萧译转眼看向丁浩清,凝声道:“丁老大,这话可真?”。
丁浩清见自家兄弟承认了,便缓缓点了点头。
萧译这时才清楚,这四海赌坊是乔盛雄个人产业,但到了这步,他也不会退!
便道:“此事丁老大或者真不知道。
但现在隆福会没做,不代表以前初步积累财富的时候,也没做过!
况且龙有头,人有主。
他乔盛雄是你隆福会的人,那这事我只能冲着丁老大说,该怎么办,也得请你拿句话出来。”
这时门口跑进一人,正是先前去抬银子的老者,他向丁浩清微一点头。
丁浩清说道:“王兄弟,银子到了,这里地方狭小,我们先出去验验银子?”
萧译微一颔首:“好!请!”
…………
四海赌坊外,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虽然不敢冲破隆福会众围成的圈子,但大家都想看看今天这事如何了结。
因为互相交传之下,人人都知有人来寻四海赌坊的晦气了。
嗯,准确的是,隆福会。
只见一队隆福会众,搬了很多大箱子来,都堆在了赌坊阶下。
他们又将箱子打开,银光闪闪,好似银浪一般,闪的人眼晕,定睛一看,竟然都是白花花的大银锭。
普通老百姓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一个个惊疑不定,喧哗不止。
有人不禁幻想,他要有这么多钱,该怎么花……但无一人敢上前一步。
忽然,四海赌坊走出了一众人等。
最前之人正是萧译与丁浩清、李征等人。
萧译见周围隆福会众遍布四方,地上有,对面楼阁上也有,还有架着弓弩之人。
但他脸色平淡如水,毫无波动,只是功运周身,时刻警惕周围动静。
萧译目之所及,就见到面前的银箱,光芒极为刺眼,朗声说道:“丁老大果是快人,多谢!那我就处置了!”
丁浩清忽然一声长笑,张手说道:“慢!”
萧译一愕,只见先前的取银老头飞快的将银箱盖住,双臂连摆,竟将十口大箱子堆成了一个品字型,出手潇洒,仿佛毫不费力。
萧译暗暗佩服,这老头貌不惊人,竟有如此惊人艺业,双膀之力,何止千斤。
正在思忖,老头又在银箱堆上,插上一面旗帜。
旗子黑底白字,上书“隆福”二字,谁都知道,这是隆福会的旗号。
老头身子一晃,又到了丁浩清身边,低眉垂目,仿佛适才一切都是别人做的。
丁浩清微微一笑,道:“一百万两银子虽无足轻重,可这面隆福旗却是价值连城!”。
原来丁浩清知道自己与萧译生了误会,自己几次盘问对方底细,他却报假名,依仗武功敲诈勒索。
丁浩清十分气恼,可是他了解自家兄弟的武功,竟被轻易击败,萧译的实力不用多说,单打独斗,本会无一人能有把握胜他。
丁浩清虽是一方豪杰,但在这里安居多年,有家有业。
自古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若和萧译这等高手直接翻脸,不能将之斩杀,让他一旦脱身,那可真是无穷之祸。是以一直不肯对其翻脸。
可自己兄弟为萧译打伤,他还说不让隆福会立足江湖,心下不免有气,便取来现银,想瞧他如何能带走。
怎料萧译说明后两个条件,他便明白了,萧译是要用自家银子,慷他人之慨,根本不是给自己要的。
大概率是要发给城中穷苦百姓,以邀其名,那这银子也不能让他随意处置。
萧译眼神四下游弋,只见满场隆福会众,神情肃然,都注望着自己,解下酒葫芦,喝了一口,才问道:“何意?”
丁浩清并不答话,只是微笑。
可隆福会众却个个现出怒容。
这时外围西边人丛中响起一阵雄壮的狂笑声:“哈哈,我还当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堂堂隆福会,摆出这等大阵仗,只为应付一个初出道的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