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时守鹤重伤
独宜本说去谢家登门询问解惑,结果谢老太太身体抱恙,只能耽搁下来,只说等着病好了就立马派人来接她过去。
终于等着贡院结束科考开考场门,独宜则是静静地等着太医来给浅绿复诊。
这件事比去接时守鹤重要。
浅绿比此前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气色,此刻正静静地靠着软枕头,目光都落在独宜身上,太医给她扎针时微微拧眉忍着疼。
独宜柔声安抚她,“别怕,这位林太医是太医院最好的医正,也是王府最信任的太医,你乖乖的,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浅绿乖顺地点点头,对着林太医眼底含着感激。
林太医收针后,再度诊脉后,摸着胡须满脸沉思,而后起身。
最怕大夫摸胡子叹气,独宜紧张地跟了过去。
出了门,独宜率先按捺不住,底身行了一礼,主动问:“着实劳烦林大夫了,不知我家浅绿如今身体如何,您只管直说,我只想要一句实话。”
林太医是过了明路,知道王府就近发生何事的,所以对浅绿颇为上心。
这三次来问诊,总是不告知她病况。
“颜姑娘,这礼太过了,您父亲对我有恩,我可是受不起你的礼的。”林大夫拱手回了一礼,摸着胡须似在斟酌着用词,“颜姑娘不要多想,老朽只是好奇,照理说,这位姑娘怎么都应该可以张口说话了,今日老朽给她把脉,也感觉到她手腕是有气力的,这就是不见好,老朽也很是觉得蹊跷。”
“蹊跷?”独宜问。
林太医点点头,“的确蹊跷,她今日还有些忍痛的架势,我适才轻轻地刺激了下她手腕上的痛穴,最开始用针,手腕都会不自然地抖动,今日她很能忍。”
独宜愣了愣,一双澄净的眸子瞪得圆溜,什么叫做很能忍?
独宜犹豫了下,面上带笑,试探询问,“林太医的意思是说,我家丫鬟在装病?是这个意思吧?再装她好不了?”她笑的有些尴尬,“您这话我是愈发听不太懂了,能否在说明白些。”
太医摸着胡须也在深深思索,他思考着用词,平静地说:“您就理解成,其实她已经好了个大概,可以说话了,只是嗓子或许还有些沙哑,手腕也能动,写几个字不妨事,甚至下床轻微走动也没关系了,只是这位姑娘不愿意,所以我想……”
太医说话迟疑下来,又用余光扫了下不远处的仆从,独宜明白地凑近过去。
林太医抬袖遮嘴,掩盖声音,“老朽以为,那人怕是就在跟前,因此这位姑娘顾及自己的安危,还有您的安危才不敢说。”
独宜如遭雷劈,肃起来神色,斟酌着反问林太医,“太医是什么意思,是想说就是王府的人做的?”
这话在独宜听来,首当其冲的意思,便是李曦华的事情,就是王府人做的。
这怎么可能呢。
王府不要命了?
“姑娘。”太医拉着她走到角落,瞥了眼外头,小心翼翼开口,“据我所知,这座院子应该都是您自己带来的人,而不是王府的人在管着,你们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不清楚,总归这位姑娘是非常重要的人证,若是她出事,老朽一家的脑袋都要搬家。”
独宜眼神有些恍惚。
意思是,带来的人里面,有人有问题?
林太医看她似乎听明白了,干脆说,“姑娘今日要是问不清楚,那么老朽真的要将这位姑娘带走了。”
独宜愣住片刻,却是耳边一声姑娘传来。
她看是小船一脸着急,额头都是汗珠儿,主动走过去,“怎么了?可是王妃有什么吩咐?不着急,慢慢说。”
林太医也是一个哆嗦,跟着上前,“王妃怎么了?”要是李星河在京城有个三长两短的,李逸正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时公子……”小船大口喘着气,望着独宜,“时公子出事了!”
独宜脑子一白,声音不由自主轻微颤抖起来,“他怎么了,他不是在考试吗?”在考场里面能出什么事!且她记得这次科举没什么动荡。
小船额头都是汗珠儿往外冒,“时公子被人伤了,眼下被祝大人带回来!”
“祝词青?”独宜大京。
“对!”小船着急地点头,指着前院催着呆滞的二人,“姑娘,林太医,你们快过去看看!”
前院已经炸开。
独宜到时,李星河已经带着身边的医女先一步到了。
往来丫鬟端着干净热水进去,端着染红的盆子出来,边上烧着两个炉,小厮狂扇,催着汤药快点好。
独宜脚底率先一个踉跄,小船将她稳稳搀着,林太医则是疾步跑了进去,跟着下人入内间。
独宜眼底一片漆黑,半晌才慢慢看清楚周遭,就瞧着祝词青坐在椅子,半边身子都是血。
独宜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不知望着何处,脑子轰地一炸,回神地呢喃,“时守鹤呢?他人如何了?”
小船吓得半死,“姑娘你别吓我!”
祝词青也一副没缓过神的模样,双手扶着双膝还在平复着气息,眼底也是身上的惊骇颜色,他竭力让自己飞快冷静下来,指着里间同慌乱的独宜说:“不清楚,总之时守鹤伤的很重,一直都在流血,我找到他的时候,怎么叫都没有反应了……”
他是把人背回来的,真的要累死了,跑过来的地方都是血迹,他都怕跑得慢些了,人就死在他身上了。
独宜立马要朝里面跑,李星河将他拦住,“你先别看了。”对着又被叫来的大夫沉声,“进去跟着看看,要什么药只管开,王府没有去宫里拿,记住了,这个人一定不能有事。”
“什么意思?”独宜望向李星河,都要去大内拿东西了,肯定伤得不轻,她颤声,“让我进去看看他!”
李星河伸手将已经慌得走不动路的人阻拦下来,“独宜,你进去只会妨碍大夫们诊治,你关心则乱,你也知道救命的时候,会对病人进行一些非常手段,你看不下去的。”
独宜什么都听不见,只想进去瞧瞧。
“独宜!”彻底缓过神的祝词青起身过来,把独宜拉着,“你先冷静一下,你进去只会单独大夫们的医治,听话,那小子是个有福气的,不会有事的。”
独宜要是进去瞧着,指不定时守鹤还没救回来,独宜就先没有了。
独宜要是有事,他怎么对得起老师。
李星河也是附和着说,“对,祝词青说得对,穗穗,咱们先去旁边。”她拦着独宜肩头,将她朝着旁边带。
独宜被二人扶到旁边坐下,手中被李星河塞了杯热茶。
独宜手在打颤,目光望着时守鹤在的方向。
“既是祝大人把人弄回来,可否告知知道的始末?”李星河拍拍独宜手背,无声的安抚着她,让她不要担忧。
祝词青见着下人拿进来的干净衣物,一边走到屏风后面换一边开口。
“我本就与他说了两句,还与我动手起来,就是闹着玩的动手,结果我发现老师给我的玉佩不见了,只能出去找他,就在隔条街的巷子发现人了。”
祝词青就换了外袍,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手走了出来,身上的血腥味还是掩盖不住。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后背被人砍了一道大口子,那边是死胡同,这不是小事,举子在考场外被害,恐怕要引起轩然大波。”
独宜眸子一缩。
背后一刀?
她捧着茶盏的手下意识用力。
时守鹤说过,他前世就是被人从身后一刀毙命的。
“怎么说,当时时守鹤身边只有你?”李星河突然问。
祝词青听懂话里面的怀疑,觉得自己是真的冤枉。
诚然他在发现时守鹤的瞬间,就已经权衡好了所有利弊,这件事对他只有麻烦,没有一点点好处。
若是不搭救,那么他在考场和时守鹤的打闹只会被认定是动手,出去寻玉佩就是杀人契机,所以必须搭把手把人弄回来。
而且不能让其他人经手,得让独宜信任的人来救治。
只是,这样一来,他这个唯一接触过的人,也是最大的嫌疑犯。
这个动手的人,简直能耐。
居然能给他设下这样的僵局。
要是时守鹤大难不死,这个杀招就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
祝词青冷声,面无表情地盯着李星河,“王妃,我本就是这次科考的监考官,若是考生出事,对我也只有坏处一点好处都捞不着。”
这是所有考官最怕的事情,举子突然死亡,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
祝词青神色淡漠,“再则时守鹤本不管考得如何,想来只要有人想要巴结王爷,总是能够高中的,以后我与他同朝做官,我和独宜情如兄妹,我为何要害自己的亲戚?”
说到这里,祝词青很少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甚至是怀疑对方脑子是不是丢掉的眼神盯着李星河。
他敢得罪李逸正吗,不敢。
他现在有完全会豁出命维护他的靠山吗,没有。
得罪独宜,就是得罪颜绝山那边所有能用的势力,他没怎么蠢。
“娘娘要是看我不顺眼,要弄死我的办法很多,这种别人看来都蠢出生天的葬在陷害,就被泼到我的身上来了。”
祝词青说着,看向独宜,“穗穗,这件事绝对和我毫无干系,退一万步,我若是真的想要时守鹤死,我为何还要将他送回来?”
他看独宜深深地望着他,言辞恳切,“独宜,你可以派人去问,我是不是因着玉佩才跑出来的,按照规矩,监考官是要等着试卷全部誊录完毕才能离开,我冒着被除名这次科举阅卷的后果,去杀一个商贾之子?”
婆子这时候走了进来,手里握住一枚玉佩。
“这是从时公子衣袖袋中找到的。”
这枚玉佩独宜是认得的,是父亲专门送给祝词青的,这人每日都带着,算是他的信物了。
京城之中将随身的信物看得很重要,若是丢了,都是要闹得尽人皆知的。
祝词青会追出来,也是害怕被时守鹤拿去做别的了。
李星河懒得多说,干脆仗势欺人起来,“时守鹤没醒,祝公子就先待在王府吧,万事都等着时守鹤醒了再说。”
祝词青不悦,是真想说两句难听的话,到底顾及跟前的人是真惹不起,“王妃,我可是监考官,考场那边还要等着我回去。”
李星河丝毫不管这些,“你既已经跑了出来,还染上了人命,想来还是一件件的事情都弄清楚了,再说别的,身正不怕影斜,祝大人与其在这里和我犟嘴,不如写好书信,我差遣人给你送到该送的人手里去。”
祝词青知道李星河说一不二的心思,只是迟疑了一瞬,就跟着下人走了出去。
等祝词青离开了独宜将茶水放到旁边,很笃定地对李星河说,“娘娘,不是他,至少这件事和他应该丝毫没关系。”
怎么想,这件事对祝词青而言,都是弊处更多。
李星河眉间一凝,目光望着外面,“我难道不清楚,不管是不是他,总归都先怀疑得好,把他扣下来,是怕他回去比你我先一步想通,去找凶手要好处,到时候,咱们就是明知凶手是谁,却只能用私人手段处置了。”
“没必要,祝词青没必撒如此好戳破的谎,这事是浑水,他根本不会去里面搅和,他得罪不起王府势力,派人去考场一问就能知道是真是假。”独宜顿了顿,“等着寒家那么派人来了,就让他走。”
她将茶盏放下,“这件事就不用娘娘帮忙了,这点小事我自己处置好。”
“你现在脑子还乱着,既然你住在我府里,有什么我自然是要搭把手的。”李星河轻声,“听我的现在别进去看,你要做的就是安静下来,想清楚后面都有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