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罡风客栈风波骤，玉面武魁剑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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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烛随着唐九溪穿街过巷，最终驻足于一幢气势恢宏的楼宇前。楼高数丈，飞檐斗拱，黑底金字的巨大匾额高悬门楣，上书四个铁画银钩的大字——“罡风客栈”。
“好生豪阔的客栈！这……怕是所费不赀吧？”墨烛望着那气派门庭，心头微紧，低声问道。
唐九溪浑不在意地拍了拍他肩头，朗声笑道：“阁下不必忧心，今日一切开销算在我唐九溪头上！这‘罡风客栈’乃是大昭江湖上响当当的招牌，八方豪杰汇聚之所，阁下今日定要好好领略一番！”言罢，他一马当先，抬脚便跨入那灯火通明的门洞。
甫一进门，一股混杂着浓郁酒香、炙烤肉香以及鼎沸人声的热浪便扑面而来。大堂之内，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粗豪的江湖客、精明的行商、风尘仆仆的旅人济济一堂，谈笑声、划拳声、跑堂吆喝声不绝于耳，果然是一派名店气象。
“哟！二位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一位面白无须、笑容可掬的中年掌柜迎了上来，虽眯着眼，步履却沉稳无声。
唐九溪见了此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抱拳行礼道：“李老板？今日怎劳您亲自迎客了？”
那李老板呵呵一笑，声若洪钟：“哎哟，唐公子！今儿个是真忙，人手都支应不过来了，老朽也只能下场充个数啦！”他目光在墨烛身上一扫而过，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唐九溪也不废话，径直吩咐道：“给我这位朋友安排一间上房，要最清净敞亮的。再备一席‘招牌牛羊全席’，四个清爽时鲜的小凉碟，打一斤上好的‘女儿红’。在大堂寻两个好座头，我们就在这儿用饭。”
李老板边听边点头，笑容不变：“唐公子出手豪阔，怎不选个雅间？这大堂喧嚣，怕扰了二位清静？”
唐九溪摆了摆手，兴致盎然：“无妨，我就爱这份热闹劲儿！劳烦了。”
李老板颔首，扬声唤道：“小刘！速引唐公子二位贵客大堂落座！”话音未落，一个手脚麻利的小二便小跑着过来，躬身引路，在靠近窗边一处稍显清静的位置安顿好两人。
“唐公子，如此破费，墨烛受之有愧。”墨烛抱拳，语带诚挚。
唐九溪却未答话，只是看着墨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诡笑。
墨烛心中警铃微作，无奈摇头：“唐公子，你这……莫不是就此缠上在下了？”言语间带着三分调侃，七分警惕。
恰在此时，原本嘈杂喧闹的大堂，声浪竟莫名地低了几分。忽听有人高声嚷道：“何状元来了！”
唐九溪闻声，眼中骤然爆发出炽热的光彩，霍然起身：“哟！竟是这位！墨兄，走，瞧瞧去！”他不由分说便拉起墨烛。
墨烛微愕：“状元？今岁文举尚未开科吧？”
唐九溪兴奋道：“是武状元！鲸城新晋的武魁首！”此言一出，墨烛也不禁起了好奇，随着人流望去。
只见人群簇拥之中，那位被唤作“何状元”的，竟是一位女子！她一身素白劲装，不施粉黛，身姿挺拔如青松，一柄古朴长剑悬于腰间。面容清秀温婉，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正与围拢的慕名者颔首致意。观其气质，温润如玉，实在难以想象竟是凭一双铁拳、三尺青锋夺下武魁的顶尖人物。
“唉，真好啊……”唐九溪痴痴地望着那抹素白身影，眼中满是倾慕，“武艺超群，风华绝代，性情温婉，这般人物，方配为我唐九溪之妻啊！”
墨烛闻言，却是干笑一声：“唐公子这般家世，娶妻纳妾，想必府中早有定论了吧？”
唐九溪脸上的憧憬瞬间冻结，化作一片沉郁的庄重，声音低沉：“所以……我才必须离开唐府……”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被众人环绕的“何武魁”——何清漪，目光无意间扫过墨烛所在角落。刹那间，她脸上那温婉如春风的笑意骤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冲天的煞气与刻骨的愤怒！
“恶贼！纳命来！”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何清漪身形如白鹤冲天，竟无视身前人群，足尖在几张桌案上轻点借力，身法快逾闪电！人在半空，腰间长剑已然出鞘，化作一道森冷寒芒，挟着凌厉无匹的劲风，直刺墨烛咽喉要害！
这一剑，快！狠！准！杀意凛然，毫无余地！
墨烛瞳孔骤缩！他本能地欲拔身后长刀，奈何刀缚于背，仓促间竟不及格挡！那冰冷的剑尖带着死亡的寒意，瞬间已至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预想中的血光并未出现。
只见两根乌木镶银的筷子，不知何时、不知从何而来，竟如铁钳般，精准无比地夹住了那柄杀意沸腾的剑尖！
持筷之人，赫然是方才还在柜台后拨弄算盘、笑容可掬的李老板！此刻他依旧眯着眼，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但那两根看似普通的筷子，却稳如泰山，任凭何清漪如何催动内力，剑身竟是纹丝不动！
“何举人，”李老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满堂的惊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罡风客栈’立店三百余年，铁律第一条——店内，不见血光。这条规矩，您想必是清楚的。”
何清漪怒目圆睁，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杀人了！”
李老板眼皮微抬，目光扫过墨烛，又落回何清漪身上，语气平淡：“能踏进这‘罡风’门槛的，有几个是手上干干净净的？何举人您这剑下，难道就未曾染过血么？”
“他不仅杀人！”何清漪厉声道，眼中怒火更炽，“更以邪术拘人魂魄，炼为己用！此等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的渣滓，人人得而诛之！”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无数道惊疑、厌恶、恐惧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墨烛身上！
李老板眉头微蹙，叹了口气，手上力道却未减分毫：“何举人，稍安勿躁。和气方能生财。您如今是鲸城武魁，名动江湖，一举一动牵动无数目光。当众动武，血溅五步，这影响……可着实不好。不如，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谈？”他话语绵里藏针，既点明规矩，又暗示利害。
何清漪环视四周，看到众人惊惧交加的神情，又感受着剑尖传来的那股深不可测的力道，胸中怒火翻腾，终究是强行压下。她手腕一抖，“锵”地一声还剑入鞘，脸上煞气未消，却对周围抱拳一礼，声音冰冷：“清漪一时激愤，惊扰诸位，在此赔罪！”随即，她目光如刀般剜向墨烛，对李老板道：“给我一碗素面，二两‘烧刀子’。就安排在这人渣旁边一桌！”语气斩钉截铁。
墨烛此时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声音平静：“何姑娘，你似乎还没问过在下，愿不愿意与你同桌？”
“哼！”何清漪冷哼一声，眼中满是鄙夷与憎恶，“我不需要一个邪魔外道、人渣败类的意见！”
墨烛无奈摇头，心中疑窦丛生。然而，就在方才何清漪拔剑暴起、杀意盈天的那一瞬间，墨烛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却绝不容忽视的异样——脚下这罡风客栈坚实无比的青砖地面，仿佛……极其轻微地向前“移动”了一下？如同活物呼吸般自然。
可环顾四周，满堂宾客，连同那深不可测的李老板和怒火中烧的何武魁，似乎都对此毫无所觉。
这罡风客栈……果然名不虚传，处处透着古怪。
风波暂歇，大堂的喧嚣又如潮水般涌回。唐九溪望着李老板离去的背影，眼中异彩连连，抚掌赞道：“啧啧，真人不露相！这李老板看似一团和气，竟能以一双箸子轻描淡写架住武魁首的雷霆一剑！这份举重若轻的修为，深不可测，深不可测啊！”
墨烛收回对地面异样的感知，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无力：“唐公子，眼下这刀悬颈侧的局面，你竟还有心思品评他人武功深浅？”
“哼！”邻桌一声冰冷的哼声如同寒冰碎裂，打断了二人。那素衣武魁——何清漪，一双寒潭般的眸子死死钉在墨烛身上，字字如刀，带着彻骨的憎恶：“人渣！报上名来！”
唐九溪立刻堆起笑容，抱拳道：“在下唐九溪，炳城人士。这位女侠，你骂他便是，何必捎带上我……”他试图辩解，却被何清漪冰冷的目光扫过，顿时噤声。
“墨烛。”墨烛的声音平静无波，坦然迎向何清漪那几乎喷火的眸子。“何姑娘，在下初涉江湖，行事或有不周，却也敢指天发誓，从未滥杀无辜，更遑论行那拘魂炼魄的邪魔勾当！姑娘何故如此污蔑于我？”
“污蔑？”何清漪发出一声充满嘲讽的冷笑，如同冰锥刺骨，“呵！你这副皮囊倒是生得人模狗样，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过我何清漪这双‘洞幽玄瞳’！”她指着自己的双眼，眸中似有幽光流转。“我天生灵目，能见常人不可见之物！此刻，便有三十七道怨魂，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禁锢，缠绕在你周身尺许之地！他们本该魂归幽冥，往生净土，却因你这人渣施展的某种阴毒邪术，被强行束缚于这阳世，寸步不得离你左右！怨气冲天，哀嚎不绝！此等行径，天理难容！”她越说越激动，胸脯起伏，显然怒极。
墨烛闻言，眉头紧锁，一脸茫然与凝重。他下意识地环顾自身左右，又凝神感应，却只觉得周遭气息平常，并无任何异状。“拘束魂魄……在下实在不知姑娘所言为何物。”他沉声道，“那依何姑娘之见，此事当如何了结？”
何清漪眼中杀机再现，声音冰冷如铁：“如何了结？自然是等你踏出这罡风客栈大门之时！规矩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我必取你性命，为枉死冤魂讨个公道，也断了你这邪术根源！”
“呵！”唐九溪闻言，却嗤笑一声，脸上露出富家公子特有的倨傲，“何姑娘此言差矣！咱唐九溪旁的不敢说，这紫泉钱却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我乐意，在这罡风客栈住上一年半载，甚至包下整座客栈，又有何难？你想在门外守株待兔？只怕要等到天荒地老！”
墨烛沉默片刻，目光在何清漪那充满仇恨与笃定的脸上停留良久，又扫过周围那些或厌恶、或畏惧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不必等了。”墨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霍然起身，对着何清漪抱拳一礼，目光坦荡如炬：
“何姑娘既然认定墨某为邪魔外道，又何必迁延时日？罡风客栈的规矩，墨烛敬重。但你我之间的恩怨，无需连累他人，也不必玷污此地清净。明日，客栈之外，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我二人，手底下见真章，做个彻底的了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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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烛随着唐九溪穿街过巷，最终驻足于一幢气势恢宏的楼宇前。楼高数丈，飞檐斗拱，黑底金字的巨大匾额高悬门楣，上书四个铁画银钩的大字——“罡风客栈”。
“好生豪阔的客栈！这……怕是所费不赀吧？”墨烛望着那气派门庭，心头微紧，低声问道。
唐九溪浑不在意地拍了拍他肩头，朗声笑道：“阁下不必忧心，今日一切开销算在我唐九溪头上！这‘罡风客栈’乃是大昭江湖上响当当的招牌，八方豪杰汇聚之所，阁下今日定要好好领略一番！”言罢，他一马当先，抬脚便跨入那灯火通明的门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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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二位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一位面白无须、笑容可掬的中年掌柜迎了上来，虽眯着眼，步履却沉稳无声。
唐九溪见了此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抱拳行礼道：“李老板？今日怎劳您亲自迎客了？”
那李老板呵呵一笑，声若洪钟：“哎哟，唐公子！今儿个是真忙，人手都支应不过来了，老朽也只能下场充个数啦！”他目光在墨烛身上一扫而过，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唐九溪也不废话，径直吩咐道：“给我这位朋友安排一间上房，要最清净敞亮的。再备一席‘招牌牛羊全席’，四个清爽时鲜的小凉碟，打一斤上好的‘女儿红’。在大堂寻两个好座头，我们就在这儿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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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溪摆了摆手，兴致盎然：“无妨，我就爱这份热闹劲儿！劳烦了。”
李老板颔首，扬声唤道：“小刘！速引唐公子二位贵客大堂落座！”话音未落，一个手脚麻利的小二便小跑着过来，躬身引路，在靠近窗边一处稍显清静的位置安顿好两人。
“唐公子，如此破费，墨烛受之有愧。”墨烛抱拳，语带诚挚。
唐九溪却未答话，只是看着墨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诡笑。
墨烛心中警铃微作，无奈摇头：“唐公子，你这……莫不是就此缠上在下了？”言语间带着三分调侃，七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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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溪闻声，眼中骤然爆发出炽热的光彩，霍然起身：“哟！竟是这位！墨兄，走，瞧瞧去！”他不由分说便拉起墨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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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好啊……”唐九溪痴痴地望着那抹素白身影，眼中满是倾慕，“武艺超群，风华绝代，性情温婉，这般人物，方配为我唐九溪之妻啊！”
墨烛闻言，却是干笑一声：“唐公子这般家世，娶妻纳妾，想必府中早有定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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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剑，快！狠！准！杀意凛然，毫无余地！
墨烛瞳孔骤缩！他本能地欲拔身后长刀，奈何刀缚于背，仓促间竟不及格挡！那冰冷的剑尖带着死亡的寒意，瞬间已至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预想中的血光并未出现。
只见两根乌木镶银的筷子，不知何时、不知从何而来，竟如铁钳般，精准无比地夹住了那柄杀意沸腾的剑尖！
持筷之人，赫然是方才还在柜台后拨弄算盘、笑容可掬的李老板！此刻他依旧眯着眼，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但那两根看似普通的筷子，却稳如泰山，任凭何清漪如何催动内力，剑身竟是纹丝不动！
“何举人，”李老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满堂的惊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罡风客栈’立店三百余年，铁律第一条——店内，不见血光。这条规矩，您想必是清楚的。”
何清漪怒目圆睁，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杀人了！”
李老板眼皮微抬，目光扫过墨烛，又落回何清漪身上，语气平淡：“能踏进这‘罡风’门槛的，有几个是手上干干净净的？何举人您这剑下，难道就未曾染过血么？”
“他不仅杀人！”何清漪厉声道，眼中怒火更炽，“更以邪术拘人魂魄，炼为己用！此等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的渣滓，人人得而诛之！”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无数道惊疑、厌恶、恐惧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墨烛身上！
李老板眉头微蹙，叹了口气，手上力道却未减分毫：“何举人，稍安勿躁。和气方能生财。您如今是鲸城武魁，名动江湖，一举一动牵动无数目光。当众动武，血溅五步，这影响……可着实不好。不如，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谈？”他话语绵里藏针，既点明规矩，又暗示利害。
何清漪环视四周，看到众人惊惧交加的神情，又感受着剑尖传来的那股深不可测的力道，胸中怒火翻腾，终究是强行压下。她手腕一抖，“锵”地一声还剑入鞘，脸上煞气未消，却对周围抱拳一礼，声音冰冷：“清漪一时激愤，惊扰诸位，在此赔罪！”随即，她目光如刀般剜向墨烛，对李老板道：“给我一碗素面，二两‘烧刀子’。就安排在这人渣旁边一桌！”语气斩钉截铁。
墨烛此时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声音平静：“何姑娘，你似乎还没问过在下，愿不愿意与你同桌？”
“哼！”何清漪冷哼一声，眼中满是鄙夷与憎恶，“我不需要一个邪魔外道、人渣败类的意见！”
墨烛无奈摇头，心中疑窦丛生。然而，就在方才何清漪拔剑暴起、杀意盈天的那一瞬间，墨烛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却绝不容忽视的异样——脚下这罡风客栈坚实无比的青砖地面，仿佛……极其轻微地向前“移动”了一下？如同活物呼吸般自然。
可环顾四周，满堂宾客，连同那深不可测的李老板和怒火中烧的何武魁，似乎都对此毫无所觉。
这罡风客栈……果然名不虚传，处处透着古怪。
风波暂歇，大堂的喧嚣又如潮水般涌回。唐九溪望着李老板离去的背影，眼中异彩连连，抚掌赞道：“啧啧，真人不露相！这李老板看似一团和气，竟能以一双箸子轻描淡写架住武魁首的雷霆一剑！这份举重若轻的修为，深不可测，深不可测啊！”
墨烛收回对地面异样的感知，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无力：“唐公子，眼下这刀悬颈侧的局面，你竟还有心思品评他人武功深浅？”
“哼！”邻桌一声冰冷的哼声如同寒冰碎裂，打断了二人。那素衣武魁——何清漪，一双寒潭般的眸子死死钉在墨烛身上，字字如刀，带着彻骨的憎恶：“人渣！报上名来！”
唐九溪立刻堆起笑容，抱拳道：“在下唐九溪，炳城人士。这位女侠，你骂他便是，何必捎带上我……”他试图辩解，却被何清漪冰冷的目光扫过，顿时噤声。
“墨烛。”墨烛的声音平静无波，坦然迎向何清漪那几乎喷火的眸子。“何姑娘，在下初涉江湖，行事或有不周，却也敢指天发誓，从未滥杀无辜，更遑论行那拘魂炼魄的邪魔勾当！姑娘何故如此污蔑于我？”
“污蔑？”何清漪发出一声充满嘲讽的冷笑，如同冰锥刺骨，“呵！你这副皮囊倒是生得人模狗样，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过我何清漪这双‘洞幽玄瞳’！”她指着自己的双眼，眸中似有幽光流转。“我天生灵目，能见常人不可见之物！此刻，便有三十七道怨魂，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禁锢，缠绕在你周身尺许之地！他们本该魂归幽冥，往生净土，却因你这人渣施展的某种阴毒邪术，被强行束缚于这阳世，寸步不得离你左右！怨气冲天，哀嚎不绝！此等行径，天理难容！”她越说越激动，胸脯起伏，显然怒极。
墨烛闻言，眉头紧锁，一脸茫然与凝重。他下意识地环顾自身左右，又凝神感应，却只觉得周遭气息平常，并无任何异状。“拘束魂魄……在下实在不知姑娘所言为何物。”他沉声道，“那依何姑娘之见，此事当如何了结？”
何清漪眼中杀机再现，声音冰冷如铁：“如何了结？自然是等你踏出这罡风客栈大门之时！规矩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我必取你性命，为枉死冤魂讨个公道，也断了你这邪术根源！”
“呵！”唐九溪闻言，却嗤笑一声，脸上露出富家公子特有的倨傲，“何姑娘此言差矣！咱唐九溪旁的不敢说，这紫泉钱却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我乐意，在这罡风客栈住上一年半载，甚至包下整座客栈，又有何难？你想在门外守株待兔？只怕要等到天荒地老！”
墨烛沉默片刻，目光在何清漪那充满仇恨与笃定的脸上停留良久，又扫过周围那些或厌恶、或畏惧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不必等了。”墨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霍然起身，对着何清漪抱拳一礼，目光坦荡如炬：
“何姑娘既然认定墨某为邪魔外道，又何必迁延时日？罡风客栈的规矩，墨烛敬重。但你我之间的恩怨，无需连累他人，也不必玷污此地清净。明日，客栈之外，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我二人，手底下见真章，做个彻底的了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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