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嘴强王者，专治公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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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月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与恶心。
她收回了指着林舟的手，眼神却变得愈发锐利，那股属于皇室贵胄的骄矜被一种审讯般的严肃所取代。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双凤目死死盯着林舟的眼睛，整个酒馆里那股轻松闲散的气氛荡然无存。
“好，我不与你争论这些。”赵月儿的声音冷了下来，不再是单纯的讥讽，而是带着一种刑部审案时的压迫力，“你说你是猜的，那你倒是再猜猜，凶手为何要用那么复杂的延时机关，直接一刀杀了岂不更干净利落？别告诉我，这也是你瞎蒙的。”
这个问题很专业，直指案情的核心。
这是阳谋，是陷阱。一个普通的酒馆老板，绝不可能对凶手的犯罪心理有如此精准的剖析。只要林舟的回答露出半点马脚，她就能立刻撕开他的伪装。
林舟闻言，停下了擦嘴的动作，抬起头，脸上那副病态的惶恐慢慢褪去，换上了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他挠了挠头，眼神飘忽，似乎真的在很努力地“猜”。
赵月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是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时的得意。
“怎么？猜不出来了吗？”她追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胜利在望的快意，“你的好运气，用完了？”
酒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舟身上。
一直沉默的王德，端着茶杯，眼皮低垂，仿佛事不关己，但他的耳朵却微微动了一下。
林舟沉吟了半晌，终于，在一片死寂中，他用一种极其不确定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这个嘛……小人猜，大概是因为……”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看赵月儿那张写满“快说，我看你怎么编”的脸。
“……大概是因为，凶手他……比较懒吧？”
“什么？”
赵月儿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懒？
杀人，是因为懒？
这是何等荒谬绝伦的言辞！
林舟看着她错愕的表情，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找到了思路，话也说得顺溜起来。
“小将军您想啊，杀人是个力气活。您看话本里写的，高手对决，打个几天几夜，多累啊。就算是一刀毙命，那也得自己动手吧？动手就可能沾上血，还得处理凶器，完了还得跑路，规划路线，躲避追捕……这一套下来，费脑子，更费力气！”
他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算着账，那神情，不像是在分析案情，倒像是在计算自家酒馆的成本。
“可设置个机关就不一样了。”林舟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几分，“您看，凶手只需要提前找个地方，把东西安好。然后呢？他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离开京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什么都不用干，就等着对面那人自己死掉。”
“这多省事儿啊！”
他最后总结道，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仿佛在分享一个生活小妙招。
“跟我们做菜一个道理嘛。能用文火慢炖的菜，我绝不用大火爆炒，因为爆炒费油还费力，炖菜我把料放进去，盖上盖子，就可以去后院躺着了。一个时辰后，菜自己就好了。这叫……嗯……追求最高效率地省力！”
酒馆里，鸦雀无声。
伙计张大了嘴，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零散的几个酒客，端着酒碗，彻底石化。
赵月儿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那从小接受皇家教育，被灌输了无数忠孝仁义、权谋之术的大脑，此刻被林舟这番“懒人杀人法”的歪理邪说冲击得七零八落。
杀人……是为了省事？
为了能舒舒服服地喝酒听曲儿？
这……这简直是离经叛道！是对所有凶案的亵渎！是对皇城司办案人员智商的侮辱！
可偏偏……
她竟然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因为林舟的这番解释，虽然听起来荒诞不经，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逻辑闭环。它完美地解释了凶手“为何要多此一举”，并且这个理由，匪夷所思，却又真实得可怕。
毕竟，人，都是有惰性的。
“你……你胡说八道！”赵月儿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话。
“对对对，小人就是胡说八道。”林舟立刻点头哈腰，恢复了那副市井小民的嘴脸，“小人一个开酒馆的，哪懂什么大道理，就是瞎猜，瞎猜的。”
他越是这么说，赵月儿就越是憋屈。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向一个泥潭发起了冲锋，结果对方非但不抵抗，还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在泥里打滚。
这种无力感，让她几欲抓狂。
一直沉默的王德，此刻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那只保养得极好的手，在放下茶杯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再次看向林舟，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凝重与惊异。
这番言论，在赵月儿听来是歪理，在他听来，却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思维方式。
它不从道义、不从仇恨、不从利益出发，而是从一个最根本、最容易被忽略的人性弱点——“懒”——去解构一个复杂的罪案。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王德甚至可以想象，当他把这番话原封不动地呈报给陛下时，那位雄才大略的帝王，脸上会露出何等精彩的表情。
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池中之物。
他的懒散，他的市侩，他的装病卖惨，都像是一层层厚厚的茧，将他真正的面目包裹得严严实实。
赵月儿显然不肯就此罢休，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另一个角度发起了攻击。
“好！就算你猜对了凶手懒！”她咬着牙说道，“那王侍郎鞋底的河泥，你怎么解释？他一个工部侍郎，为何会去河堤？这你总不能又是猜的吧？”
这个问题，同样刁钻。
这涉及到案件的另一条关键线索，是皇城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来的贪腐案。
林舟闻言，露出一副“这你可问对人了”的表情。
“这个简单啊！”他脱口而出。
“小将军，您是不知道。我们这行，最讲究的就是察言观色。那天下午，我伙计去对面送酒，回来就跟我抱怨，说王侍郎的官靴上，沾了好多黏糊糊的黄泥，特别难擦。”
“我当时就好奇啊，这青楼里，地面铺的都是青砖，哪来的黄泥？京城里，也只有城西那段正在修的河堤，才有那种黏土。”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而且啊，我听说，王侍郎生前，刚好就在查那个河堤的烂账。您说，一个查账的人，脚上沾着被查地方的泥，这说明什么？”
他没有直接说答案，而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赵月儿再次愣住了。
林舟的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完全是一个精明市侩的酒馆老板，通过日常观察和道听途说，拼凑出来的结论。
每一个环节都天衣无缝。
他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所有的信息来源，都归结于“伙计说的”和“我听说的”。
可这些碎片化的信息，经由他的嘴一整合，就变成了一把指向真相的利剑。
赵月儿彻底没话说了。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智慧和骄傲，在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前，都被碾得粉碎。对方用的不是什么高深的计谋，就是这种近乎无赖的、市井小民式的“小聪明”和“歪道理”。
可偏偏，就是管用。
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会儿是“杀人是为了省事”，一会儿是“查账的脚上有泥”，这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横冲直撞，让她一时间忘了自己原本要问什么。
看着赵月儿那副失魂落魄、怀疑人生的模样，林舟心里暗爽。
小妞，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他决定再加一把火，彻底把这尊瘟神送走。
“所以啊，小将军，”林舟一脸诚恳地看着她，语重心长，“您看，我这点微末道行，全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听人墙角，捕风捉影，胡乱猜测。这要是进了皇城司，那不是给朝廷丢人吗？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这酒馆里，给您这样的大人物端茶送水，比较合适。”
他一番话说完，还恭恭敬敬地对着赵月儿和王德作了个揖。
那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
赵月儿被他这番话一噎，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俏脸涨得通红，瞪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用他自己的逻辑，证明了他自己是个“废物”。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如此奇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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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月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与恶心。
她收回了指着林舟的手，眼神却变得愈发锐利，那股属于皇室贵胄的骄矜被一种审讯般的严肃所取代。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双凤目死死盯着林舟的眼睛，整个酒馆里那股轻松闲散的气氛荡然无存。
“好，我不与你争论这些。”赵月儿的声音冷了下来，不再是单纯的讥讽，而是带着一种刑部审案时的压迫力，“你说你是猜的，那你倒是再猜猜，凶手为何要用那么复杂的延时机关，直接一刀杀了岂不更干净利落？别告诉我，这也是你瞎蒙的。”
这个问题很专业，直指案情的核心。
这是阳谋，是陷阱。一个普通的酒馆老板，绝不可能对凶手的犯罪心理有如此精准的剖析。只要林舟的回答露出半点马脚，她就能立刻撕开他的伪装。
林舟闻言，停下了擦嘴的动作，抬起头，脸上那副病态的惶恐慢慢褪去，换上了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他挠了挠头，眼神飘忽，似乎真的在很努力地“猜”。
赵月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是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时的得意。
“怎么？猜不出来了吗？”她追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胜利在望的快意，“你的好运气，用完了？”
酒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舟身上。
一直沉默的王德，端着茶杯，眼皮低垂，仿佛事不关己，但他的耳朵却微微动了一下。
林舟沉吟了半晌，终于，在一片死寂中，他用一种极其不确定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这个嘛……小人猜，大概是因为……”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看赵月儿那张写满“快说，我看你怎么编”的脸。
“……大概是因为，凶手他……比较懒吧？”
“什么？”
赵月儿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懒？
杀人，是因为懒？
这是何等荒谬绝伦的言辞！
林舟看着她错愕的表情，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找到了思路，话也说得顺溜起来。
“小将军您想啊，杀人是个力气活。您看话本里写的，高手对决，打个几天几夜，多累啊。就算是一刀毙命，那也得自己动手吧？动手就可能沾上血，还得处理凶器，完了还得跑路，规划路线，躲避追捕……这一套下来，费脑子，更费力气！”
他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算着账，那神情，不像是在分析案情，倒像是在计算自家酒馆的成本。
“可设置个机关就不一样了。”林舟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几分，“您看，凶手只需要提前找个地方，把东西安好。然后呢？他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离开京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什么都不用干，就等着对面那人自己死掉。”
“这多省事儿啊！”
他最后总结道，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仿佛在分享一个生活小妙招。
“跟我们做菜一个道理嘛。能用文火慢炖的菜，我绝不用大火爆炒，因为爆炒费油还费力，炖菜我把料放进去，盖上盖子，就可以去后院躺着了。一个时辰后，菜自己就好了。这叫……嗯……追求最高效率地省力！”
酒馆里，鸦雀无声。
伙计张大了嘴，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零散的几个酒客，端着酒碗，彻底石化。
赵月儿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那从小接受皇家教育，被灌输了无数忠孝仁义、权谋之术的大脑，此刻被林舟这番“懒人杀人法”的歪理邪说冲击得七零八落。
杀人……是为了省事？
为了能舒舒服服地喝酒听曲儿？
这……这简直是离经叛道！是对所有凶案的亵渎！是对皇城司办案人员智商的侮辱！
可偏偏……
她竟然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因为林舟的这番解释，虽然听起来荒诞不经，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逻辑闭环。它完美地解释了凶手“为何要多此一举”，并且这个理由，匪夷所思，却又真实得可怕。
毕竟，人，都是有惰性的。
“你……你胡说八道！”赵月儿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话。
“对对对，小人就是胡说八道。”林舟立刻点头哈腰，恢复了那副市井小民的嘴脸，“小人一个开酒馆的，哪懂什么大道理，就是瞎猜，瞎猜的。”
他越是这么说，赵月儿就越是憋屈。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向一个泥潭发起了冲锋，结果对方非但不抵抗，还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在泥里打滚。
这种无力感，让她几欲抓狂。
一直沉默的王德，此刻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那只保养得极好的手，在放下茶杯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再次看向林舟，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凝重与惊异。
这番言论，在赵月儿听来是歪理，在他听来，却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思维方式。
它不从道义、不从仇恨、不从利益出发，而是从一个最根本、最容易被忽略的人性弱点——“懒”——去解构一个复杂的罪案。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王德甚至可以想象，当他把这番话原封不动地呈报给陛下时，那位雄才大略的帝王，脸上会露出何等精彩的表情。
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池中之物。
他的懒散，他的市侩，他的装病卖惨，都像是一层层厚厚的茧，将他真正的面目包裹得严严实实。
赵月儿显然不肯就此罢休，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另一个角度发起了攻击。
“好！就算你猜对了凶手懒！”她咬着牙说道，“那王侍郎鞋底的河泥，你怎么解释？他一个工部侍郎，为何会去河堤？这你总不能又是猜的吧？”
这个问题，同样刁钻。
这涉及到案件的另一条关键线索，是皇城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来的贪腐案。
林舟闻言，露出一副“这你可问对人了”的表情。
“这个简单啊！”他脱口而出。
“小将军，您是不知道。我们这行，最讲究的就是察言观色。那天下午，我伙计去对面送酒，回来就跟我抱怨，说王侍郎的官靴上，沾了好多黏糊糊的黄泥，特别难擦。”
“我当时就好奇啊，这青楼里，地面铺的都是青砖，哪来的黄泥？京城里，也只有城西那段正在修的河堤，才有那种黏土。”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而且啊，我听说，王侍郎生前，刚好就在查那个河堤的烂账。您说，一个查账的人，脚上沾着被查地方的泥，这说明什么？”
他没有直接说答案，而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赵月儿再次愣住了。
林舟的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完全是一个精明市侩的酒馆老板，通过日常观察和道听途说，拼凑出来的结论。
每一个环节都天衣无缝。
他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所有的信息来源，都归结于“伙计说的”和“我听说的”。
可这些碎片化的信息，经由他的嘴一整合，就变成了一把指向真相的利剑。
赵月儿彻底没话说了。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智慧和骄傲，在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前，都被碾得粉碎。对方用的不是什么高深的计谋，就是这种近乎无赖的、市井小民式的“小聪明”和“歪道理”。
可偏偏，就是管用。
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会儿是“杀人是为了省事”，一会儿是“查账的脚上有泥”，这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横冲直撞，让她一时间忘了自己原本要问什么。
看着赵月儿那副失魂落魄、怀疑人生的模样，林舟心里暗爽。
小妞，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他决定再加一把火，彻底把这尊瘟神送走。
“所以啊，小将军，”林舟一脸诚恳地看着她，语重心长，“您看，我这点微末道行，全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听人墙角，捕风捉影，胡乱猜测。这要是进了皇城司，那不是给朝廷丢人吗？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这酒馆里，给您这样的大人物端茶送水，比较合适。”
他一番话说完，还恭恭敬敬地对着赵月儿和王德作了个揖。
那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
赵月儿被他这番话一噎，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俏脸涨得通红，瞪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用他自己的逻辑，证明了他自己是个“废物”。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如此奇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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