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元镜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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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季火邪的低声喝令拂过空气，带着砂砾的粗粝。火光自左臂鳞纹间隐约显现，将某种业火残像洒在地面，他的目光却全然不在场中，而是死死盯住镜子的方向。
没有人动。
林小叶咬了咬牙，艰难转身，抬头望向那面“嵌镜小境”的入口。那是一面贴满龟裂裂纹的巨大水银镜，两侧是倾斜的佛头石柱，中间映出朦胧的自己，头发湿淋淋耷在尸斑堆叠的额角。可他的影子却先动了一下，眼神沉沉地自镜面分开，好像镜中的“他”有独立意志，正缓慢甩开部分身体的扭曲光带。
林小叶忍不住吸了口气，本能把手背到身后。他的指尖却触到一股真正冰冷的潮湿——镜面的温度竟透过空气渗入掌心。
“别进。”加叶兰一边咳血，一边竭力按下自己膝上的摄魂铃。铃体微微发颤，铃舌悄然自转，似乎在警告什么。
“镜里有东西。”特木而冷静地蹲下，将一块石斧抵进地缝，狼瞳转向镜面与现实之间褪色的间隙。他似乎本能厌恶所有映像物，肩膀上的冷汗顺着衣领滑下，眼底生出一缕极淡的悲悯，“那不是单纯的倒影，是生死的三重重叠。”
林小叶笑得僵硬，声音微微发颤，“所以，进去吗？还是站在这儿跟自己对话，等着再死一次？”
“我们别耽误，境在变化。”季火邪的声音线条冷直，如刀切过夜色。他一抬左臂，业火躁动，镜面居然如水波荡漾，渗出第二层影像：一位童年林小叶踽踽独行于雪夜，身后家门火光与黯影交错，茫然四顾，眼神里带着漆黑的茧。
空气突然收紧。
“我们只能进去。”季火邪一字一顿地吐出。
队伍短暂地交换了眼神，在沉默和紧绷中默契达成一致。林小叶最后看了加叶兰一眼，像是默默把某种后路还给她。加叶兰只是点了点头，用袖口掩住嘴角的血意，眼神已在痛苦中彻底清明。
众人抬步，不约而同走向嵌镜。
一脚踏入，耳边顿时灌进低沉的回声，空间像被层层折叠进腔体。镜中先是一片几近透明的水雾，继而三个影子重叠拖曳——林小叶愣住了，镜中那具“自己”忽然变得极其真实，甚至连脸上的尸斑都比本体更深、更滞涩。
四周的空间开始转动。天地方位消失，地面变成无数嵌套的灰色圆环，不断蝉联拼接。队友的面孔在镜壁间晃动：武田鬼诸的背影与百鬼的面孔剧烈交错，特木而猝然转头，宛如被什么看不见的旧罪钉在原地。
“我看见……不对劲，镜子把我们分裂了！”林小叶低喊。
“稳住心神，别被诱惑。”特木而声音稳如铁石，但眼里透露出疲惫和一丝恐惧，“这是无间的小境重叠，每个人会遭遇自我的投影。别信眼前的任何东西，包括自己。”
武田鬼诸忽然抽刀，刀光如血流泻，但却砍进虚空。镜面的百鬼影像以可怖的方式笑声四起，鬼诸喉咙里传出一声低咆——他的主控权再次岌岌可危，而刀鞘上的血纹如爬虫般向腕部疯狂蔓延。
“百鬼是我，我也是百鬼。”他喃喃自语，眼神在清醒与癫狂间转换。林小叶惊恐地看到，刀客牙缝里渗出一点黑血，那是百鬼封缚的反扑，亦或是他自身意志正在溃散。
身后的一道镜影中，林小叶赫然发现另一个“自己”正在朝本体缓慢走来。那双眼睛里没有灵魂，只剩下阴冷的恶念和蛊惑。尸斑像藤蔓一样盘踞在脸与脖颈，映出锈蚀的光。
他下意识后退，却被镜面无声阻断。这一刻，投影林小叶忽然加速，喉间低低喘息，身形扭曲，直扑过来。林小叶心里一凉，傩术符印在指尖浮现，可每用一次，脸上尸斑便深一分。
季火邪冷眼观视，不动声色。他左臂的业火突然迸出蓝芒，镜面倒映出一只沧龙空洞磷火的眼眸。火光沿着沧龙幻影环绕，像是在搜寻某些失落的规则残片。
“‘劫玉’的力量源自主环心核。”季火邪骤然低声出语，仿佛抓住了什么，“无间法则里的一切死与生、投影与主物，都是因劫玉来回诅咒。我们的命运契约，其实连自己也会背叛自己。”
特木而此时试图用苍狼瞳锁定本体和投影的分界。在镜间那模糊的银蓝气息越来越弱，他不得不用石斧在地上猛击，制造一条短暂的归路。可镜影如纸一样撕裂，特木而忽觉自身记忆仿佛也开始剥落——他一阵恍惚，在童年记忆中看见狼群在极夜雪原中团团追赶，却始终无法追上那道愈走愈远的背影。
突然，浓重的脚步声响起。
镜影林小叶已和本体纠缠在一起，两人的气息错乱，指甲几乎刺破皮肤。林小叶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用尽最后的傩术积攒，符印炸响时尸斑彻底蔓延到了下巴。投影林小叶发出蹩脚的狞笑，突然停下，脸上浮现一层灰败的气息，慢慢收缩、碎裂，最终化作碎尘，流回镜中。
此时，嵌镜境地面在众人脚下震动，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墙上镌刻的“诡命之书”残卷浮现出新的符印，每个人的名字后都多出一行奇异咒语。
“我们都在被镜境篡改。”加叶兰终于拄起身，声音却飘忽得近似幽魂，“摄魂铃上的魂数在减，这是信仰的断裂——每走一步，影子都偷去一段本真的自己。”
她的目光扫向虚空，一幢幢幻觉倏然浮现眼前。加叶兰看见自己坐在沙漠夜色的天帐下，虔诚诵读秘教经文，周围弟子为她击掌加冕。可下一个瞬间，经文纸页纷纷烧毁，信徒头颅逐一坠落，她再摇一响摄魂铃，寿命却剧烈消减——那是信仰的崩坏，连摄魂铃都变成枷锁。
一股绝望与挣扎骤然塞满加叶兰的胸膛。
她低低呢喃：“我还能承受几次？没有了信仰，我还算什么圣女？”
身侧的林小叶哑声道：“我们谁都不是原本的自己了，但还活着，不是吗？只要不死，就能试着挣脱。”
加叶兰苦笑，“可命数已被篡改。”
“诡境要夺走我们自救的底线。”季火邪几乎咬着牙，左手死死握住赤红业火，将一块镶嵌在掌心的暗色结晶抽出。这是被镜境倒映出的“劫玉”异像，他微微一顿，忽然发现劫玉的裂痕和镜面破口的方向奇迹般重合。
他手中的火忽然化作一道线索，凌空勾勒出“主境心核”纹路，与无间境的空间结构叠加在一起。所有人的心口都剧烈跳动，仿佛命脉与某种无法抗拒的法则产生了断裂连接。
就在此刻，武田鬼诸突然猛然起身，眼中百鬼邪光炸裂。他双手刀出鞘，狠狠砍向镜壁，一声巨响过后，百鬼的幻影像潮水般冲出，压得空间几乎溃裂。空气中响起千重诡异的呢喃和哭嚎，镜间几人头晕目眩，各自影像如撕裂的帷幕倒伏。
“鬼诸！”特木而拼命扑上，用苍狼瞳逼视百鬼幻境。鬼诸却低头硬抗，妖刀血饮在空中拖曳出一道猩红裂缝，短暂打开了嵌镜境内部一条晦暗的甬道。
“走。”鬼诸嗓音低沉沙哑，理智却在边缘摇摆。
众人对视一眼，带着各自不同的阴影，从那道破碎的甬道一一掠过。
步入新境的瞬间，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清脆，像是千面镜面归为碎片，所有倒影一齐破碎。返身再望，原先的嵌镜境已然湮灭，所有映像全化为浅浅迷雾，溢散到无间的深层。
众人喘息之间，新的空间骤然收缩，混沌景物周遭浮现无数“诡命之书”碎片。这一刻，诡境结构彻底揭开——九渊大境的边界以纸页般重叠，嵌小境交错难分，每个人的名字下都被新规则再次篡改。
林小叶摸了摸脸，尸斑尚未褪去，他苦涩地朝众人一笑，“也许现在，我们离真相，反而更远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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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季火邪的低声喝令拂过空气，带着砂砾的粗粝。火光自左臂鳞纹间隐约显现，将某种业火残像洒在地面，他的目光却全然不在场中，而是死死盯住镜子的方向。
没有人动。
林小叶咬了咬牙，艰难转身，抬头望向那面“嵌镜小境”的入口。那是一面贴满龟裂裂纹的巨大水银镜，两侧是倾斜的佛头石柱，中间映出朦胧的自己，头发湿淋淋耷在尸斑堆叠的额角。可他的影子却先动了一下，眼神沉沉地自镜面分开，好像镜中的“他”有独立意志，正缓慢甩开部分身体的扭曲光带。
林小叶忍不住吸了口气，本能把手背到身后。他的指尖却触到一股真正冰冷的潮湿——镜面的温度竟透过空气渗入掌心。
“别进。”加叶兰一边咳血，一边竭力按下自己膝上的摄魂铃。铃体微微发颤，铃舌悄然自转，似乎在警告什么。
“镜里有东西。”特木而冷静地蹲下，将一块石斧抵进地缝，狼瞳转向镜面与现实之间褪色的间隙。他似乎本能厌恶所有映像物，肩膀上的冷汗顺着衣领滑下，眼底生出一缕极淡的悲悯，“那不是单纯的倒影，是生死的三重重叠。”
林小叶笑得僵硬，声音微微发颤，“所以，进去吗？还是站在这儿跟自己对话，等着再死一次？”
“我们别耽误，境在变化。”季火邪的声音线条冷直，如刀切过夜色。他一抬左臂，业火躁动，镜面居然如水波荡漾，渗出第二层影像：一位童年林小叶踽踽独行于雪夜，身后家门火光与黯影交错，茫然四顾，眼神里带着漆黑的茧。
空气突然收紧。
“我们只能进去。”季火邪一字一顿地吐出。
队伍短暂地交换了眼神，在沉默和紧绷中默契达成一致。林小叶最后看了加叶兰一眼，像是默默把某种后路还给她。加叶兰只是点了点头，用袖口掩住嘴角的血意，眼神已在痛苦中彻底清明。
众人抬步，不约而同走向嵌镜。
一脚踏入，耳边顿时灌进低沉的回声，空间像被层层折叠进腔体。镜中先是一片几近透明的水雾，继而三个影子重叠拖曳——林小叶愣住了，镜中那具“自己”忽然变得极其真实，甚至连脸上的尸斑都比本体更深、更滞涩。
四周的空间开始转动。天地方位消失，地面变成无数嵌套的灰色圆环，不断蝉联拼接。队友的面孔在镜壁间晃动：武田鬼诸的背影与百鬼的面孔剧烈交错，特木而猝然转头，宛如被什么看不见的旧罪钉在原地。
“我看见……不对劲，镜子把我们分裂了！”林小叶低喊。
“稳住心神，别被诱惑。”特木而声音稳如铁石，但眼里透露出疲惫和一丝恐惧，“这是无间的小境重叠，每个人会遭遇自我的投影。别信眼前的任何东西，包括自己。”
武田鬼诸忽然抽刀，刀光如血流泻，但却砍进虚空。镜面的百鬼影像以可怖的方式笑声四起，鬼诸喉咙里传出一声低咆——他的主控权再次岌岌可危，而刀鞘上的血纹如爬虫般向腕部疯狂蔓延。
“百鬼是我，我也是百鬼。”他喃喃自语，眼神在清醒与癫狂间转换。林小叶惊恐地看到，刀客牙缝里渗出一点黑血，那是百鬼封缚的反扑，亦或是他自身意志正在溃散。
身后的一道镜影中，林小叶赫然发现另一个“自己”正在朝本体缓慢走来。那双眼睛里没有灵魂，只剩下阴冷的恶念和蛊惑。尸斑像藤蔓一样盘踞在脸与脖颈，映出锈蚀的光。
他下意识后退，却被镜面无声阻断。这一刻，投影林小叶忽然加速，喉间低低喘息，身形扭曲，直扑过来。林小叶心里一凉，傩术符印在指尖浮现，可每用一次，脸上尸斑便深一分。
季火邪冷眼观视，不动声色。他左臂的业火突然迸出蓝芒，镜面倒映出一只沧龙空洞磷火的眼眸。火光沿着沧龙幻影环绕，像是在搜寻某些失落的规则残片。
“‘劫玉’的力量源自主环心核。”季火邪骤然低声出语，仿佛抓住了什么，“无间法则里的一切死与生、投影与主物，都是因劫玉来回诅咒。我们的命运契约，其实连自己也会背叛自己。”
特木而此时试图用苍狼瞳锁定本体和投影的分界。在镜间那模糊的银蓝气息越来越弱，他不得不用石斧在地上猛击，制造一条短暂的归路。可镜影如纸一样撕裂，特木而忽觉自身记忆仿佛也开始剥落——他一阵恍惚，在童年记忆中看见狼群在极夜雪原中团团追赶，却始终无法追上那道愈走愈远的背影。
突然，浓重的脚步声响起。
镜影林小叶已和本体纠缠在一起，两人的气息错乱，指甲几乎刺破皮肤。林小叶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用尽最后的傩术积攒，符印炸响时尸斑彻底蔓延到了下巴。投影林小叶发出蹩脚的狞笑，突然停下，脸上浮现一层灰败的气息，慢慢收缩、碎裂，最终化作碎尘，流回镜中。
此时，嵌镜境地面在众人脚下震动，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墙上镌刻的“诡命之书”残卷浮现出新的符印，每个人的名字后都多出一行奇异咒语。
“我们都在被镜境篡改。”加叶兰终于拄起身，声音却飘忽得近似幽魂，“摄魂铃上的魂数在减，这是信仰的断裂——每走一步，影子都偷去一段本真的自己。”
她的目光扫向虚空，一幢幢幻觉倏然浮现眼前。加叶兰看见自己坐在沙漠夜色的天帐下，虔诚诵读秘教经文，周围弟子为她击掌加冕。可下一个瞬间，经文纸页纷纷烧毁，信徒头颅逐一坠落，她再摇一响摄魂铃，寿命却剧烈消减——那是信仰的崩坏，连摄魂铃都变成枷锁。
一股绝望与挣扎骤然塞满加叶兰的胸膛。
她低低呢喃：“我还能承受几次？没有了信仰，我还算什么圣女？”
身侧的林小叶哑声道：“我们谁都不是原本的自己了，但还活着，不是吗？只要不死，就能试着挣脱。”
加叶兰苦笑，“可命数已被篡改。”
“诡境要夺走我们自救的底线。”季火邪几乎咬着牙，左手死死握住赤红业火，将一块镶嵌在掌心的暗色结晶抽出。这是被镜境倒映出的“劫玉”异像，他微微一顿，忽然发现劫玉的裂痕和镜面破口的方向奇迹般重合。
他手中的火忽然化作一道线索，凌空勾勒出“主境心核”纹路，与无间境的空间结构叠加在一起。所有人的心口都剧烈跳动，仿佛命脉与某种无法抗拒的法则产生了断裂连接。
就在此刻，武田鬼诸突然猛然起身，眼中百鬼邪光炸裂。他双手刀出鞘，狠狠砍向镜壁，一声巨响过后，百鬼的幻影像潮水般冲出，压得空间几乎溃裂。空气中响起千重诡异的呢喃和哭嚎，镜间几人头晕目眩，各自影像如撕裂的帷幕倒伏。
“鬼诸！”特木而拼命扑上，用苍狼瞳逼视百鬼幻境。鬼诸却低头硬抗，妖刀血饮在空中拖曳出一道猩红裂缝，短暂打开了嵌镜境内部一条晦暗的甬道。
“走。”鬼诸嗓音低沉沙哑，理智却在边缘摇摆。
众人对视一眼，带着各自不同的阴影，从那道破碎的甬道一一掠过。
步入新境的瞬间，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清脆，像是千面镜面归为碎片，所有倒影一齐破碎。返身再望，原先的嵌镜境已然湮灭，所有映像全化为浅浅迷雾，溢散到无间的深层。
众人喘息之间，新的空间骤然收缩，混沌景物周遭浮现无数“诡命之书”碎片。这一刻，诡境结构彻底揭开——九渊大境的边界以纸页般重叠，嵌小境交错难分，每个人的名字下都被新规则再次篡改。
林小叶摸了摸脸，尸斑尚未褪去，他苦涩地朝众人一笑，“也许现在，我们离真相，反而更远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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