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枷鬼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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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游丝般倦意未消，铃声未响，却仿佛有更深一层的回音自骨塔塔心传出。
季火邪靠在墙角，湿冷的石砖刺骨。他左臂上的鳞纹像早春冰河碎裂，蠢蠢欲动。此刻的他神志尚未全复，眸光翻涌间交缠着人性与妖性的挣扎。
特木而守在两人之间，苍狼瞳浓云翻卷，警觉地注视着前方。狼瞳之中，那些隐晦的阴阳流转正以异样的方式错置重叠，身份与灵魂的边界如同玻璃裂片，不断被骨塔的意志打磨渗透。
武田鬼诸的身影像一块困兽，默默立于阴影里，肩上斑驳的血色刀鞘微亮。凌乱长发下的脸颊透出某种极端的不安，骨节攥紧妖刀“血饮”，指尖泛白。整只手几乎要将刀柄碾碎，却又死死抑制着一场即将喷涌的疯狂。
林小叶踉跄着走在众人之后。他的神智尚有一丝抽搐般的晦涩混沌，身旁环绕着惨白的阴僮虚影，牙关紧咬，脸上已有一道新的青灰尸斑。
阶梯之上，风声突地沉重，每个人的影子都像被悄然拉长，压缩成模糊不定的形状。忽然，“血饮”妖刀微微震颤，一声如铁撞骨腔的沉吟在依稀回荡。
武田身体猛然一僵，目光刹那间失去聚焦。低哑的鬼声自刀鞘深处逸出，百鬼哀鸣仿佛潮水涌进他的耳鼓。
仿佛有无形的指节从背脊骨缝里一点点探入，扯开了他和“刀”的边界。
他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撕裂血肉的痛意。刀鞘中一串惨白的鬼脸纷纷怒啸，森森鬼意冲天。
“林……小叶……”武田的嗓音嵌杂着无数幽冥回声，带着异样的重叠腔调。“你在，还是我在？谁才是枷锁？”
气场骤变，林小叶猝然抬头。骨塔石阶上，武田的双瞳已经透出妖异猩红，身形如兽，带着残败枷骨的痕迹径直逼来。
他每一步，青白的雾气疯狂涌动，刀锋尚未露出，却已割断虚实之间的界限。
特木而咬紧牙关，左手抬起结印，苍狼之瞳流转着冰蓝光纹，“怪不得……刚才的身份错位不是终点。”
加叶兰的摄魂铃剧烈震颤，她闪身贴向林小叶：“你退后，遏止他的是你的面具——他在等刀下的决断！”
林小叶却没退。他抬头——那双眼里有死水的惧色，也有残烛摇曳的小小倔强。他一把掏出傩戏假面，拇指在面具背后的裂缝上用力按下，鲜血顺着掌心渗入纹饰。
“你要是真的想斩断枷锁，那就先跨过我这道活人戏台！”
话音落，傩戏假面扑面映出缠绵不去的凶厉纹路。他“啪”地把面具拍在脸上，一瞬间，墓门般的低息回响钻进耳膜。
尸气化丝缭绕而出，阴僮纷纷围聚，遮蔽了林小叶颤抖的躯壳。鬼面下，他的声音忽而低沉：“斩断枷锁，须先与自己搏命！”
武田已然近身，妖刀带起青黑的气浪，一柄劈下，空气中霎时溅起骨霜。
傩戏假面显出狰狞的狂笑。林小叶右掌结咒，撒落招魂纸人于虚空。纸人飞舞间化为三尺高的黑影，插身于两人中，硬生生挡住武田的第一刀。
纵然如此，狂暴之力还是让他倒退三步，口中血腥腥甜意涌出，尸斑在皮肤表面攀延如鬼指。
林小叶踉跄却未倒，僵直的身影如断线傀儡。傩戏假面的阴影在他脸颊上来回蠕动，似乎有血色蔓延欲出。
“你不是鬼，也不是刀。你——是自愿献祭枷锁的人！”林小叶声音带着假面的浓烈鬼气，字字如哀哭。
武田眼中闪现一瞬茫然，血饮刀中百鬼之声却进一步抽紧了他的神志。猩红的瞳孔深处，有无数张痛苦鬼面纠结。武田猛然举刀，咆哮如瓦釜雷鸣，一刀直取林小叶眉心。
就在刀锋将至之际，加叶兰袖中青铜铃于掌心滴溜溜旋转。她闭眸，轻启朱唇。
“忘却我身，他即归位。”
铃声如溺水之人最后一线呼吸，清冷而决绝。
刹那间，摄魂铃荡出的银光包裹住武田的身影。虚空一震，塔中浮现出无数残影——那是无数个互为枷锁、互为幽鬼的自己与别人的过去，一层层裂面在骨塔法则下迅速轮转。
荧光之中，林小叶鬼面下的尸斑抽搐翻卷，阴气反噬让他喘不上气，一口血呛在喉头，却死死按住假面，不让它坠落。
武田则仿佛被拉进刀鞘深处的审判所。百鬼厉声在他耳际尖啸——那些昔日斩下的魂魄、枷锁的哀鸣、求生的痛苦，在这一瞬一并袭来。
身旁的季火邪终究强忍混沌，艰难扣住左臂的鎏金鳞片，业火的波动随季火邪的清醒渐渐按捺。特木而见灵气翻涌，苍狼瞳中银芒披洒，狼眸之辉勾回几丝众人之间错乱的灵魂印记，将环境中的空间错位生生拉正，让骨塔的规则因一瞬的意志而踟蹰。
加叶兰低低念咒，她的声音拖曳着含泪的冷意：“刀主意志尚在，可枷锁未绝。既然选择了枷锁，你就别让枷锁吃掉你的魂魄。”
铃声极短极烈，骤止。武田的身躯一抖，妖刀仿佛断了羁绊——刀身发出哀嚎，百鬼被遏止退入血饮刀深处，刀意骤止，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武田踉跄后退，肩头起伏，汗水湿透单衣。眼底仍残存着百鬼噬咬的疯影，却也夹杂着未曾有的清明。他缓缓收回刀意，把“血饮”横在胸前，一截鲜血顺刀锋滴落——那并非被人所伤，而是他自身对枷锁的对抗，付出的代价。
林小叶卸下面具时，尸斑已深嵌入面颊，生疼如烙。他还未来得及喘息，嘴角边的血色和惨白搀混，带着嘲讽地自语：“这面具……真想把我命都搭进去啊。”
特木而走到近前，苍狼之瞳微微收敛，喑哑道：“没死人已是好事。枷锁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是骨塔让你们彼此试探边界。”
加叶兰缓缓收好摄魂铃，眼神冷静中浮现几丝疲惫。她的余光停在林小叶额角那未干的血色上，低声劝道：“刚才假面下露出的，是你的封印之印，对么？”
林小叶嘴角一抽，不敢再看她，只用衣袖胡乱抹去面颊上的血痕：“别问，问了就活不长。”
武田这时低声回应，一字一顿：“自由不是把这刀……劈开枷锁，而是刀以外，我还剩下什么？”
没人回答。
塔内的风终于静下来，那密闭空间里的死气褪去一层，四人的影子在冷石壁上映得格外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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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游丝般倦意未消，铃声未响，却仿佛有更深一层的回音自骨塔塔心传出。
季火邪靠在墙角，湿冷的石砖刺骨。他左臂上的鳞纹像早春冰河碎裂，蠢蠢欲动。此刻的他神志尚未全复，眸光翻涌间交缠着人性与妖性的挣扎。
特木而守在两人之间，苍狼瞳浓云翻卷，警觉地注视着前方。狼瞳之中，那些隐晦的阴阳流转正以异样的方式错置重叠，身份与灵魂的边界如同玻璃裂片，不断被骨塔的意志打磨渗透。
武田鬼诸的身影像一块困兽，默默立于阴影里，肩上斑驳的血色刀鞘微亮。凌乱长发下的脸颊透出某种极端的不安，骨节攥紧妖刀“血饮”，指尖泛白。整只手几乎要将刀柄碾碎，却又死死抑制着一场即将喷涌的疯狂。
林小叶踉跄着走在众人之后。他的神智尚有一丝抽搐般的晦涩混沌，身旁环绕着惨白的阴僮虚影，牙关紧咬，脸上已有一道新的青灰尸斑。
阶梯之上，风声突地沉重，每个人的影子都像被悄然拉长，压缩成模糊不定的形状。忽然，“血饮”妖刀微微震颤，一声如铁撞骨腔的沉吟在依稀回荡。
武田身体猛然一僵，目光刹那间失去聚焦。低哑的鬼声自刀鞘深处逸出，百鬼哀鸣仿佛潮水涌进他的耳鼓。
仿佛有无形的指节从背脊骨缝里一点点探入，扯开了他和“刀”的边界。
他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撕裂血肉的痛意。刀鞘中一串惨白的鬼脸纷纷怒啸，森森鬼意冲天。
“林……小叶……”武田的嗓音嵌杂着无数幽冥回声，带着异样的重叠腔调。“你在，还是我在？谁才是枷锁？”
气场骤变，林小叶猝然抬头。骨塔石阶上，武田的双瞳已经透出妖异猩红，身形如兽，带着残败枷骨的痕迹径直逼来。
他每一步，青白的雾气疯狂涌动，刀锋尚未露出，却已割断虚实之间的界限。
特木而咬紧牙关，左手抬起结印，苍狼之瞳流转着冰蓝光纹，“怪不得……刚才的身份错位不是终点。”
加叶兰的摄魂铃剧烈震颤，她闪身贴向林小叶：“你退后，遏止他的是你的面具——他在等刀下的决断！”
林小叶却没退。他抬头——那双眼里有死水的惧色，也有残烛摇曳的小小倔强。他一把掏出傩戏假面，拇指在面具背后的裂缝上用力按下，鲜血顺着掌心渗入纹饰。
“你要是真的想斩断枷锁，那就先跨过我这道活人戏台！”
话音落，傩戏假面扑面映出缠绵不去的凶厉纹路。他“啪”地把面具拍在脸上，一瞬间，墓门般的低息回响钻进耳膜。
尸气化丝缭绕而出，阴僮纷纷围聚，遮蔽了林小叶颤抖的躯壳。鬼面下，他的声音忽而低沉：“斩断枷锁，须先与自己搏命！”
武田已然近身，妖刀带起青黑的气浪，一柄劈下，空气中霎时溅起骨霜。
傩戏假面显出狰狞的狂笑。林小叶右掌结咒，撒落招魂纸人于虚空。纸人飞舞间化为三尺高的黑影，插身于两人中，硬生生挡住武田的第一刀。
纵然如此，狂暴之力还是让他倒退三步，口中血腥腥甜意涌出，尸斑在皮肤表面攀延如鬼指。
林小叶踉跄却未倒，僵直的身影如断线傀儡。傩戏假面的阴影在他脸颊上来回蠕动，似乎有血色蔓延欲出。
“你不是鬼，也不是刀。你——是自愿献祭枷锁的人！”林小叶声音带着假面的浓烈鬼气，字字如哀哭。
武田眼中闪现一瞬茫然，血饮刀中百鬼之声却进一步抽紧了他的神志。猩红的瞳孔深处，有无数张痛苦鬼面纠结。武田猛然举刀，咆哮如瓦釜雷鸣，一刀直取林小叶眉心。
就在刀锋将至之际，加叶兰袖中青铜铃于掌心滴溜溜旋转。她闭眸，轻启朱唇。
“忘却我身，他即归位。”
铃声如溺水之人最后一线呼吸，清冷而决绝。
刹那间，摄魂铃荡出的银光包裹住武田的身影。虚空一震，塔中浮现出无数残影——那是无数个互为枷锁、互为幽鬼的自己与别人的过去，一层层裂面在骨塔法则下迅速轮转。
荧光之中，林小叶鬼面下的尸斑抽搐翻卷，阴气反噬让他喘不上气，一口血呛在喉头，却死死按住假面，不让它坠落。
武田则仿佛被拉进刀鞘深处的审判所。百鬼厉声在他耳际尖啸——那些昔日斩下的魂魄、枷锁的哀鸣、求生的痛苦，在这一瞬一并袭来。
身旁的季火邪终究强忍混沌，艰难扣住左臂的鎏金鳞片，业火的波动随季火邪的清醒渐渐按捺。特木而见灵气翻涌，苍狼瞳中银芒披洒，狼眸之辉勾回几丝众人之间错乱的灵魂印记，将环境中的空间错位生生拉正，让骨塔的规则因一瞬的意志而踟蹰。
加叶兰低低念咒，她的声音拖曳着含泪的冷意：“刀主意志尚在，可枷锁未绝。既然选择了枷锁，你就别让枷锁吃掉你的魂魄。”
铃声极短极烈，骤止。武田的身躯一抖，妖刀仿佛断了羁绊——刀身发出哀嚎，百鬼被遏止退入血饮刀深处，刀意骤止，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武田踉跄后退，肩头起伏，汗水湿透单衣。眼底仍残存着百鬼噬咬的疯影，却也夹杂着未曾有的清明。他缓缓收回刀意，把“血饮”横在胸前，一截鲜血顺刀锋滴落——那并非被人所伤，而是他自身对枷锁的对抗，付出的代价。
林小叶卸下面具时，尸斑已深嵌入面颊，生疼如烙。他还未来得及喘息，嘴角边的血色和惨白搀混，带着嘲讽地自语：“这面具……真想把我命都搭进去啊。”
特木而走到近前，苍狼之瞳微微收敛，喑哑道：“没死人已是好事。枷锁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是骨塔让你们彼此试探边界。”
加叶兰缓缓收好摄魂铃，眼神冷静中浮现几丝疲惫。她的余光停在林小叶额角那未干的血色上，低声劝道：“刚才假面下露出的，是你的封印之印，对么？”
林小叶嘴角一抽，不敢再看她，只用衣袖胡乱抹去面颊上的血痕：“别问，问了就活不长。”
武田这时低声回应，一字一顿：“自由不是把这刀……劈开枷锁，而是刀以外，我还剩下什么？”
没人回答。
塔内的风终于静下来，那密闭空间里的死气褪去一层，四人的影子在冷石壁上映得格外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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