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逆鳞祭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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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本能般地，林小叶一把揪住加叶兰的袖口：“快躲开！”她声音里带着尖锐的微颤，却没有退缩。
光流下坠，击中了走廊中央的季火邪。他身形一震，膝盖重重跪下。那一刻，他左臂上的鳞纹迅速浮现，蔓延至锁骨与半边脸颊，形状如水火交汇，莫测地舞动。他唇角渗出暗红色的血线，面容在极痛与狂暴之间挣扎。
“沧龙……要暴走了！”加叶兰低声咬牙，迅速撤身半步，翡翠色的瞳仁映出季火邪臂上的异变。
银蓝的光直接将季火邪包裹，他指尖骨骼悄然变形，隐约传出喉咙深处的兽吼。四周的阴冥气息蠕动而起，如无数幽魂睁开眼眸，齐齐逼近正在挣扎的众人。血色廊道表面的暗影渐渐蠕动，像无声的蠕虫，一圈圈向中心聚拢，将出口彻底遮蔽。
“他控制不住体内的封印！”特木而几步跨前，将林小叶和加叶兰护在背后，低声厉道：“幽冥之力想借他来逆转命数，我们得做逆鳞祭骨。”
林小叶哆嗦了一下，几乎想也没想便吐出一句：“你疯了？在幽冥境做逆鳞祭骨，我们全都得把‘恐惧’剖开，连自己的命契都要暴露！”她眼里有难以遏止的恐惧，却强自稳住声音。
“没得选。”特木而的眼神森然坚定，“要么沦为幽冥的傀儡，要么赌一把。”
加叶兰默认了他的判断。她微微点头，一手托起铃身，一手在空中划出浸染寒意的灵符，声音柔中带斩：“林小叶，快，将桃符贴在季火邪身上。武田，帮忙镇刀。”
走廊另一端的武田鬼诸此刻死死攥住“血饮”妖刀，额角青筋突起，刀鞘内的百鬼低语尖啸，几欲倾巢而出。林小叶与他对视一眼，彼此都读出对方眼中的危险与不得已。林小叶咬牙冲上前，手中桃符顷刻压在季火邪心口处。一阵炙热逆涌，她几乎以为自己被劫火灼伤。
季火邪痛苦中抬起头，双目猩红，一只残爪突兀长出，险些抓破林小叶手臂。他一瞬间恢复清明，强行收敛气息，低吼道：“快——别让它出来……”
“开始！”加叶兰铿然断喝，摄魂铃猛地一摇，一圈圈翠色光纹哗然荡开，照亮每个人的脸——和他们灵魂深处的阴影。
特木而伸出苍狼左手，指节微颤，将记载着萨满咒语的骨牌插入地砖缝隙。符文微光游走进裂隙，与银蓝光流共鸣。空气骤然变得比死亡更冷，众人的影子扭曲，彼此拉长，如同透明的裂痕。
他们围坐于裂开的廊道中央，在银蓝与翠绿光芒交织下，逆鳞祭骨的仪式低沉展开。四周阴僮啮齿般的窸窣声若有若无，似乎在倾听，也似乎在等待契约启动的时刻。
“逆鳞祭骨，以恐惧换命。”特木而眸光如狼，冷冷道：“每个人——剖开自己以幽冥典当的最深恐惧，否则这一关，谁也别想走出。”
林小叶咬着唇，唇边渗出血丝。季火邪勉力自制，自手心抠出一道血痕嵌入地面，整个人半跪在那里，似兽似人，随时都会崩坏。武田鬼诸的刀锋反射着乱流的光，脸色青白，似要失控却又死死按住。
第一个开口的，是林小叶。
她颤声道：“我的恐惧……是血咒。是家族灭门那夜。那夜，我能看见阴僮涌进家门，把他们一个个拽走。我什么也做不了。父亲在我面前用傩面封了我的魂，只为了保住血脉，却在诡命之书上签下了契书。我的命，成了……这场血咒的赎款。”
她声音中带着绝望与自嘲，脸上的尸斑在幽光下清晰而狰狞。
加叶兰敛目：“典当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林小叶艰难吐出几个字：“我害怕得……想逃。可我不能逃。那一刻，我最怕的不是死亡，是留我在世的人要孤独背负诅咒。”
她说完，素白的桃符忽然化作血色飞灰，随风消散。
片刻沉默里，特木而苍狼瞳微颤，那些本应冰冷的目光里，悄然浮现几缕迟疑。
加叶兰将摄魂铃反转，铃声如风，声音回响在每个人耳中：“我自己的恐惧，是看到‘时间’在我体内一点点燃烬。每摇铃一次就会更靠近终点。我的寿命注定要为摄魂术所燃烧——而最恐怖的，是我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信仰也在消磨，剩下的只是一堆枯骨。”
她神情淡然，回首对林小叶低声：“人若不能面对枷锁，就要学会与它为邻。”
特木而默然，骨节分明的手掌止不住微微颤抖，指尖碰触到骨牌异冷。他干涩地开口：“我的‘恐惧’，是祖祀誓约。我不能违背使命，否则族人的魂会困在九渊下不能超脱。我向守境而生，却也因祖上的旧怨不得自由。你林家祖上曾以阴僮契书逆转轮回，害我族不得安眠。可今夜——我不再敢断言谁对谁错。”
他语声低低落下，幽蓝瞳光中浮现哀恸与挣扎。
武田鬼诸冷冷看着面前众人，蓦地拔刀。刀锋在仪式光芒下颤栗着，带起无数鬼影扑面而来。他咬牙：“我的恐惧，是这把刀。‘血饮’吞噬我太久，我拼命想挣脱百鬼，却发现自己早就没了归处。如果有一晚，无论这刀还是我，哪一方败下去，那才是真正的解脱。”
随着他的呐喊，百鬼沉吟般潜伏下去，仿佛从空气中剥离了妖风。
压力骤然从众人心头“咔”的一声骤爆。地底升腾的逆流猛地一滞。仪式的光圈将每个人的恐惧放大到整个幽冥境都能听见怒吼。但也正因如此，那些缠绕在季火邪体内的沧龙之力暂时缓缓下沉。
他终于能勉强站起，喘息道：“沧龙封印……又加固了一层。可我们都还在劫里。”
林小叶看着自己指背，新多了一道尸斑。她喃喃低语：“我的条约，变重了……”
气氛在短暂的成功中骤然凝结。特木而的目光在林小叶脸上停驻片刻，他记忆里浮现出远古萨满以狼牙啃噬傩巫灵骨的旧事，那些沉重的祖辈仇恨被温柔地推开一线。
“曾经的恩怨，是谁都舍不下的枷锁。”他低声道，“但今夜这一步，我不想让谁留下。”
仪式完成的一瞬，光流包裹着裂缝重新闭合。头顶的廊道复原如初，银蓝光芒隐没无踪，缓缓归于血色深暗。阴僮如同被无形锁链拉回幽深的虚空里，舌齿间只剩下久久的咀嚼声。整个队伍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先迈步。每个人都从此刻起卸下了心底一块盔甲，却又变得更加脆弱。
林小叶回头凝视特木而，口中无言，唯有哑然感激和负罪交杂。特木而只是微微点头，将她轻轻扯到身后，仿佛那纷乱的时刻从未发生。加叶兰以虚弱的动作收起铃铛，眸光在迷雾间飘忽，像注定要枯竭的灯盏。
“祭骨已成，下一重恐惧，幽冥不会就此罢手。”加叶兰低声，“快走。被看见的秘密不会轻易原谅我们。”
武田鬼诸冷哼一声，扛刀当先而行，背影傲然却透出无可挽回的孤寂。
队伍再次集结，行进在廊道尽头。血色褪去，地砖下隐隐浮现出新的光路指引。前方的门扉尚未开启，其上有斑驳的阴僮残影和一行新现的铭文：“若想超脱，直面囚魂。”
几乎是本能般地，林小叶一把揪住加叶兰的袖口：“快躲开！”她声音里带着尖锐的微颤，却没有退缩。
光流下坠，击中了走廊中央的季火邪。他身形一震，膝盖重重跪下。那一刻，他左臂上的鳞纹迅速浮现，蔓延至锁骨与半边脸颊，形状如水火交汇，莫测地舞动。他唇角渗出暗红色的血线，面容在极痛与狂暴之间挣扎。
“沧龙……要暴走了！”加叶兰低声咬牙，迅速撤身半步，翡翠色的瞳仁映出季火邪臂上的异变。
银蓝的光直接将季火邪包裹，他指尖骨骼悄然变形，隐约传出喉咙深处的兽吼。四周的阴冥气息蠕动而起，如无数幽魂睁开眼眸，齐齐逼近正在挣扎的众人。血色廊道表面的暗影渐渐蠕动，像无声的蠕虫，一圈圈向中心聚拢，将出口彻底遮蔽。
“他控制不住体内的封印！”特木而几步跨前，将林小叶和加叶兰护在背后，低声厉道：“幽冥之力想借他来逆转命数，我们得做逆鳞祭骨。”
林小叶哆嗦了一下，几乎想也没想便吐出一句：“你疯了？在幽冥境做逆鳞祭骨，我们全都得把‘恐惧’剖开，连自己的命契都要暴露！”她眼里有难以遏止的恐惧，却强自稳住声音。
“没得选。”特木而的眼神森然坚定，“要么沦为幽冥的傀儡，要么赌一把。”
加叶兰默认了他的判断。她微微点头，一手托起铃身，一手在空中划出浸染寒意的灵符，声音柔中带斩：“林小叶，快，将桃符贴在季火邪身上。武田，帮忙镇刀。”
走廊另一端的武田鬼诸此刻死死攥住“血饮”妖刀，额角青筋突起，刀鞘内的百鬼低语尖啸，几欲倾巢而出。林小叶与他对视一眼，彼此都读出对方眼中的危险与不得已。林小叶咬牙冲上前，手中桃符顷刻压在季火邪心口处。一阵炙热逆涌，她几乎以为自己被劫火灼伤。
季火邪痛苦中抬起头，双目猩红，一只残爪突兀长出，险些抓破林小叶手臂。他一瞬间恢复清明，强行收敛气息，低吼道：“快——别让它出来……”
“开始！”加叶兰铿然断喝，摄魂铃猛地一摇，一圈圈翠色光纹哗然荡开，照亮每个人的脸——和他们灵魂深处的阴影。
特木而伸出苍狼左手，指节微颤，将记载着萨满咒语的骨牌插入地砖缝隙。符文微光游走进裂隙，与银蓝光流共鸣。空气骤然变得比死亡更冷，众人的影子扭曲，彼此拉长，如同透明的裂痕。
他们围坐于裂开的廊道中央，在银蓝与翠绿光芒交织下，逆鳞祭骨的仪式低沉展开。四周阴僮啮齿般的窸窣声若有若无，似乎在倾听，也似乎在等待契约启动的时刻。
“逆鳞祭骨，以恐惧换命。”特木而眸光如狼，冷冷道：“每个人——剖开自己以幽冥典当的最深恐惧，否则这一关，谁也别想走出。”
林小叶咬着唇，唇边渗出血丝。季火邪勉力自制，自手心抠出一道血痕嵌入地面，整个人半跪在那里，似兽似人，随时都会崩坏。武田鬼诸的刀锋反射着乱流的光，脸色青白，似要失控却又死死按住。
第一个开口的，是林小叶。
她颤声道：“我的恐惧……是血咒。是家族灭门那夜。那夜，我能看见阴僮涌进家门，把他们一个个拽走。我什么也做不了。父亲在我面前用傩面封了我的魂，只为了保住血脉，却在诡命之书上签下了契书。我的命，成了……这场血咒的赎款。”
她声音中带着绝望与自嘲，脸上的尸斑在幽光下清晰而狰狞。
加叶兰敛目：“典当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林小叶艰难吐出几个字：“我害怕得……想逃。可我不能逃。那一刻，我最怕的不是死亡，是留我在世的人要孤独背负诅咒。”
她说完，素白的桃符忽然化作血色飞灰，随风消散。
片刻沉默里，特木而苍狼瞳微颤，那些本应冰冷的目光里，悄然浮现几缕迟疑。
加叶兰将摄魂铃反转，铃声如风，声音回响在每个人耳中：“我自己的恐惧，是看到‘时间’在我体内一点点燃烬。每摇铃一次就会更靠近终点。我的寿命注定要为摄魂术所燃烧——而最恐怖的，是我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信仰也在消磨，剩下的只是一堆枯骨。”
她神情淡然，回首对林小叶低声：“人若不能面对枷锁，就要学会与它为邻。”
特木而默然，骨节分明的手掌止不住微微颤抖，指尖碰触到骨牌异冷。他干涩地开口：“我的‘恐惧’，是祖祀誓约。我不能违背使命，否则族人的魂会困在九渊下不能超脱。我向守境而生，却也因祖上的旧怨不得自由。你林家祖上曾以阴僮契书逆转轮回，害我族不得安眠。可今夜——我不再敢断言谁对谁错。”
他语声低低落下，幽蓝瞳光中浮现哀恸与挣扎。
武田鬼诸冷冷看着面前众人，蓦地拔刀。刀锋在仪式光芒下颤栗着，带起无数鬼影扑面而来。他咬牙：“我的恐惧，是这把刀。‘血饮’吞噬我太久，我拼命想挣脱百鬼，却发现自己早就没了归处。如果有一晚，无论这刀还是我，哪一方败下去，那才是真正的解脱。”
随着他的呐喊，百鬼沉吟般潜伏下去，仿佛从空气中剥离了妖风。
压力骤然从众人心头“咔”的一声骤爆。地底升腾的逆流猛地一滞。仪式的光圈将每个人的恐惧放大到整个幽冥境都能听见怒吼。但也正因如此，那些缠绕在季火邪体内的沧龙之力暂时缓缓下沉。
他终于能勉强站起，喘息道：“沧龙封印……又加固了一层。可我们都还在劫里。”
林小叶看着自己指背，新多了一道尸斑。她喃喃低语：“我的条约，变重了……”
气氛在短暂的成功中骤然凝结。特木而的目光在林小叶脸上停驻片刻，他记忆里浮现出远古萨满以狼牙啃噬傩巫灵骨的旧事，那些沉重的祖辈仇恨被温柔地推开一线。
“曾经的恩怨，是谁都舍不下的枷锁。”他低声道，“但今夜这一步，我不想让谁留下。”
仪式完成的一瞬，光流包裹着裂缝重新闭合。头顶的廊道复原如初，银蓝光芒隐没无踪，缓缓归于血色深暗。阴僮如同被无形锁链拉回幽深的虚空里，舌齿间只剩下久久的咀嚼声。整个队伍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先迈步。每个人都从此刻起卸下了心底一块盔甲，却又变得更加脆弱。
林小叶回头凝视特木而，口中无言，唯有哑然感激和负罪交杂。特木而只是微微点头，将她轻轻扯到身后，仿佛那纷乱的时刻从未发生。加叶兰以虚弱的动作收起铃铛，眸光在迷雾间飘忽，像注定要枯竭的灯盏。
“祭骨已成，下一重恐惧，幽冥不会就此罢手。”加叶兰低声，“快走。被看见的秘密不会轻易原谅我们。”
武田鬼诸冷哼一声，扛刀当先而行，背影傲然却透出无可挽回的孤寂。
队伍再次集结，行进在廊道尽头。血色褪去，地砖下隐隐浮现出新的光路指引。前方的门扉尚未开启，其上有斑驳的阴僮残影和一行新现的铭文：“若想超脱，直面囚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