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粮票动人心，刘叔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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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四胡同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二八自行车的车铃刚响过第三声，陆言就捏了闸。
到了。他跳下车，伸手扶住后座晃了晃的苏清欢。
姑娘发梢还沾着路上溅的水珠，蓝布包蹭着他后背的汗湿，倒比车筐里那张《随园食单》残页更让他心跳快了半拍。
门脸前的老槐树下，藤椅吱呀一声响。
刘叔正蜷在藤椅里，褪色的蓝布衫洗得发白，领口露出半截铁路职工退休证的红边。
他手里攥着个掉漆的搪瓷缸，缸沿儿沾着茶渍，抬头时眼皮耷拉着，活像老北京人说的眼皮底下看人。
小陆老板。刘叔开口就是磨砂纸似的哑嗓子，不是说过这铺子不租？
陆言把车往槐树上一靠，单手插兜笑：刘叔您这话说的，我这还没张嘴呢。他歪头指了指门脸斑驳的红砖墙，您看这位置，离菜市场就隔两条街，隔壁是修鞋老张头，对门是卖花圈的李婶儿——他故意拖长音调，都是老街坊，热闹是热闹，可咱这小本生意，能吵着谁？
刘叔把搪瓷缸往石桌上一墩，茶沫子溅出来：就吵着我！他抬手指了指门脸二楼半开的木窗，我住楼上，前儿个隔壁开早点铺的，天没亮就剁肉馅儿，那刀板子响得我犯心悸！他拍了拍胸口的退休证，我铁路上干了四十年，就图退休后耳朵清净！
苏清欢轻轻拽了拽陆言的衣角，往前半步。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腕，露出细白的一截，说话声儿像春末的柳絮：刘叔，我们福来居只做午晚两顿，灶火都是蜂窝煤，锅铲声比不了大铁锅颠勺。她从蓝布包里摸出个玻璃罐，这是我爷爷配的助眠香包，您放枕头底下，要是我们真吵着您...
得嘞。刘叔站起身，藤椅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小丫头片子嘴甜，我耳朵可尖。他抄起靠在椅边的竹拐棍，往门脸方向点了点，你们要看房就看，看完赶紧走——
刘叔！陆言一步跨到他跟前，挡住去路。
他今儿穿了件洗得发灰的白背心，胳膊上还沾着后厨的面点子，这会子倒绷着脸，我爷爷陆守仁，五三年在京西机务段给火车头添过煤，您记不记得？
刘叔的竹拐棍悬在半空，浑浊的眼珠突然定住：陆守仁？他眯起眼上下打量陆言，方脸，左眉骨有道疤——你是那老陆头的孙子？
陆言摸了摸左眉骨，那道浅疤还是小时候偷爬煤堆摔的：我爷爷常说，机务段老宋头蒸的糖三角最地道，刘叔您总给他留半块蜂窝煤。他从裤兜掏出个油纸包，慢慢展开，他走前塞给我个铁盒，说里头是当年攒的宝贝。
泛黄的粮票躺在油纸上，边角卷着毛，全国通用粮票伍市斤几个字却还清晰。
刘叔的目光刚扫到那票子，喉结就动了动——五斤粮票在八四年能换半只鸡，够寻常人家吃小半月。
我不是来送礼的。陆言把粮票推过去些，我就想让您知道，我们福来居是扎根胡同的买卖。
您看这票子上的折痕没？他指尖抚过粮票中间的印子，我爷爷说，这是六零年他给您捎粮票时，塞在裤腰里压出来的。
刘叔的竹拐棍啪地砸在地上。
他弯腰盯着粮票，手悬在半空又缩回来，像怕碰碎了什么：老陆头......他走的时候没遭罪吧？
走得很安详。陆言声音轻了些，床头还摆着您送他的茶缸，就是那种带火车头图案的。
苏清欢悄悄扯了扯他的背心下摆。
陆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太走心了——刘叔的眼眶都红了，可下一秒，老头又梗着脖子后退两步：少来这套！
我是看在老陆头面子上，不是看你！他转身往楼里走，又突然停住，要看房就看，日头毒了别赖我没说。
日头爬到头顶时，陆言蹲在门脸后厨的土灶前，拿木棍捅了捅积灰的灶膛。
苏清欢站在门口，阳光透过她的发梢，在地上投下个毛茸茸的影子：刘叔刚才上楼时，我看见他在摸粮票。她指了指二楼窗户，窗台上摆着个火车头茶缸，他把茶缸擦得锃亮。
老小孩。陆言拍了拍裤腿的灰，从怀里摸出名片——是前儿个找刻字摊儿雕的，红底黑字印着福来居陆言，背面用小楷抄了爷爷写的厨心二字。
他把名片轻轻放在石桌上，阳光透过槐叶在上面洒下光斑，咱们先回，明儿带两笼糖油饼来。
苏清欢捡起名片，指尖划过背面的字迹：你怎么知道刘叔爱糖油饼？
我爷爷说的。陆言跨上自行车，冲她挤了挤眼，当年机务段发福利，刘叔总拿半块煤换老宋头的糖油饼——糖油饼凉了他都舍不得扔，揣在怀里焐热乎了再吃。
自行车骑出胡同口时，陆言回头望了眼。
二楼的木窗开了条缝，露出半截蓝布衫的衣角，还有个茶缸沿儿——火车头的漆皮在阳光下闪了闪，像颗没落下的星子。
傍晚的胡同飘起槐花香，陆言蹬着自行车出了西四胡同口，车后座的苏清欢抱着蓝布包，发梢沾着风里的细碎阳光。
他单手扶车把，另一只手抹了把额头的汗，侧头笑：“瞧见刘叔摸粮票那手抖的没？老小孩藏不住心思。”
苏清欢低头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月白衬衫下的锁骨若隐若现：“他上楼时，我瞅见他把茶缸往窗台上挪了挪——那火车头漆皮擦得比昨天亮两倍。”她指尖轻轻戳了戳陆言后背，“你说的糖油饼，明儿我帮你去买？老宋头的摊子五点就支起来了。”
陆言蹬车的力道一重，自行车“咔”地颠了下：“可别，你起那么早我心疼。”他喉结动了动，又补了句，“我自个儿去，顺道买俩糖油饼当早饭，省得你说我总吃凉馒头。”
福来居的竹帘被穿堂风掀起时，暮色刚漫进半扇门。
陆言掀帘进去，摸黑按下电灯开关，暖黄的光漫过灶台，照见案板上还剩半块揉好的面团——是晌午没来得及做的手擀面。
他抄起擀面杖刚要揉面，苏清欢从身后递来杯凉茶，杯壁上凝着水珠：“先喝口，我帮你看面团。”
陆言仰头灌了半杯，喉间的燥热散了些。
他盯着墙上爷爷的老照片——照片里老头系着蓝布围裙，手里举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突然笑出声：“我爷爷要是知道我为租铺子跟人套近乎，准得说‘小崽子，用你那手面活儿说话’。”他指节敲了敲案板，“明儿我不光带糖油饼，还得给刘叔下碗鸡丝面——汤头得熬足三小时，鸡是后海张婶儿家下蛋的老母鸡。”
苏清欢蹲在灶前捅蜂窝煤，火星子噼啪溅在她蓝布裙上：“刘叔不是嫌吵么？你那锅铲得轻着点儿。”她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煤灰，“我这儿有软木塞，削成小垫儿垫在锅铲把儿上，声儿能小一半。”
深夜十一点，陆言蜷在后厨的木凳上擦锅。
瓷盆里的水倒映着他的脸，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检测到目标人物刘建国（房东）情绪波动值 30，是否启动【食运共鸣】？可读取其记忆片段辅助攻略。”
陆言手顿了顿，泡沫顺着指缝滴进盆里，溅起小水花。
他想起刘叔弯腰看粮票时，眼尾那道比胡同青石板还深的皱纹；想起老头梗着脖子说“看在老陆头面子上”时，耳尖红得像刚出锅的糖葫芦。
“不用。”他低声道，“他要是因为系统松口，那糖油饼的热乎气儿就白冒了。”
系统又“滴”了一声：“是否消耗50食运值兑换【怀旧道具箱】？内含1960年代铁路徽章、机务段老照片——”
“停。”陆言直起腰，水珠顺着下巴滴进领口，“我爷爷说过，真心换真心，比什么道具都强。”他关掉系统提示，抬头望向窗外——月亮从破了个洞的纱窗挤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极了刘叔藤椅上的花纹。
同一时间，西四胡同的老楼里，刘叔坐在藤椅上，膝头摊着那张泛黄的粮票。
台灯是用啤酒瓶改的，灯泡昏黄得像块化不开的糖，把粮票上的“伍市斤”照得发亮。
他伸手摸了摸折痕，指腹粗糙得像砂纸，却轻得怕碰碎了什么。
“老陆头啊……”他喉咙发紧，想起五八年冬天，陆守仁裹着件露棉絮的棉袄，敲开他宿舍门，从裤腰里掏出这张粮票时哈出的白气：“刘哥，我家那口子快生了，您帮衬帮衬……”后来陆守仁的闺女出生，他抱了两斤红糖去道喜，糖纸还是火车头图案的。
茶几下的铁盒被他翻出来，里头躺着个掉漆的铁路徽章，和张泛蓝的老照片——照片里两个年轻人站在火车头前，一个是他，另一个方脸、左眉骨有道疤，正是陆守仁。
天刚蒙蒙亮，陆言就揣着个保温桶出了门。
保温桶里是老宋头刚炸的糖油饼，还热乎着，油香从缝隙里钻出来，勾得他喉结直动。
他踩着自行车往胡同里赶，远远就瞧见那棵老槐树的影子——可等骑近了，却猛地捏紧车闸。
门脸儿门口的青石板上，蹲着几个壮实的身影。
为首的穿件花衬衫，胳膊上纹着青龙，正拿脚踢门环，“哐当哐当”的响。
陆言眯起眼，晨光里，花衬衫后腰露出半截亮闪闪的东西——像是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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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正蜷在藤椅里，褪色的蓝布衫洗得发白，领口露出半截铁路职工退休证的红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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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把搪瓷缸往石桌上一墩，茶沫子溅出来：就吵着我！他抬手指了指门脸二楼半开的木窗，我住楼上，前儿个隔壁开早点铺的，天没亮就剁肉馅儿，那刀板子响得我犯心悸！他拍了拍胸口的退休证，我铁路上干了四十年，就图退休后耳朵清净！
苏清欢轻轻拽了拽陆言的衣角，往前半步。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腕，露出细白的一截，说话声儿像春末的柳絮：刘叔，我们福来居只做午晚两顿，灶火都是蜂窝煤，锅铲声比不了大铁锅颠勺。她从蓝布包里摸出个玻璃罐，这是我爷爷配的助眠香包，您放枕头底下，要是我们真吵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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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陆言一步跨到他跟前，挡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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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欢站在门口，阳光透过她的发梢，在地上投下个毛茸茸的影子：刘叔刚才上楼时，我看见他在摸粮票。她指了指二楼窗户，窗台上摆着个火车头茶缸，他把茶缸擦得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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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木窗开了条缝，露出半截蓝布衫的衣角，还有个茶缸沿儿——火车头的漆皮在阳光下闪了闪，像颗没落下的星子。
傍晚的胡同飘起槐花香，陆言蹬着自行车出了西四胡同口，车后座的苏清欢抱着蓝布包，发梢沾着风里的细碎阳光。
他单手扶车把，另一只手抹了把额头的汗，侧头笑：“瞧见刘叔摸粮票那手抖的没？老小孩藏不住心思。”
苏清欢低头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月白衬衫下的锁骨若隐若现：“他上楼时，我瞅见他把茶缸往窗台上挪了挪——那火车头漆皮擦得比昨天亮两倍。”她指尖轻轻戳了戳陆言后背，“你说的糖油饼，明儿我帮你去买？老宋头的摊子五点就支起来了。”
陆言蹬车的力道一重，自行车“咔”地颠了下：“可别，你起那么早我心疼。”他喉结动了动，又补了句，“我自个儿去，顺道买俩糖油饼当早饭，省得你说我总吃凉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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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欢蹲在灶前捅蜂窝煤，火星子噼啪溅在她蓝布裙上：“刘叔不是嫌吵么？你那锅铲得轻着点儿。”她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煤灰，“我这儿有软木塞，削成小垫儿垫在锅铲把儿上，声儿能小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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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西四胡同的老楼里，刘叔坐在藤椅上，膝头摊着那张泛黄的粮票。
台灯是用啤酒瓶改的，灯泡昏黄得像块化不开的糖，把粮票上的“伍市斤”照得发亮。
他伸手摸了摸折痕，指腹粗糙得像砂纸，却轻得怕碰碎了什么。
“老陆头啊……”他喉咙发紧，想起五八年冬天，陆守仁裹着件露棉絮的棉袄，敲开他宿舍门，从裤腰里掏出这张粮票时哈出的白气：“刘哥，我家那口子快生了，您帮衬帮衬……”后来陆守仁的闺女出生，他抱了两斤红糖去道喜，糖纸还是火车头图案的。
茶几下的铁盒被他翻出来，里头躺着个掉漆的铁路徽章，和张泛蓝的老照片——照片里两个年轻人站在火车头前，一个是他，另一个方脸、左眉骨有道疤，正是陆守仁。
天刚蒙蒙亮，陆言就揣着个保温桶出了门。
保温桶里是老宋头刚炸的糖油饼，还热乎着，油香从缝隙里钻出来，勾得他喉结直动。
他踩着自行车往胡同里赶，远远就瞧见那棵老槐树的影子——可等骑近了，却猛地捏紧车闸。
门脸儿门口的青石板上，蹲着几个壮实的身影。
为首的穿件花衬衫，胳膊上纹着青龙，正拿脚踢门环，“哐当哐当”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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