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茶香迷魂，老陈再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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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刚爬上青石板，福来居的门帘被掀起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柜台上的算盘珠子哗啦啦响。
陆言正擦着粗陶碗，抬头就见老陈跨进门，蓝布衫的第二颗纽扣歪在锁骨边，手里攥着个布包，嗓门大得能震落房梁上的灰：小陆！
我昨儿夜里翻出个邪乎事儿！
您这大早的，是又跟刘婶抢菜市场头筐黄瓜了？陆言笑着把抹布搭在肩头，余光瞥见老陈布包角露出半截皱巴巴的小票。
老陈拍着桌子坐下来，布包啪地砸在木桌上：抢黄瓜算什么！
我梦见你家店门口挂了个红灯笼，蜡烛烧得旺着呢！他抖开布包，那张印着福来居三个字的小票就摊在油渍里，我记着昨儿晚上在这儿吃了碗卤煮，钱都给你了！
陆言的笑僵在脸上。
他记得昨儿打烊时账本最后一页写着今日营收：三十八块六，老陈要是真来吃过，最少得添个五块钱的账。
他转身从柜台底下抽出账本，牛皮纸封皮被磨得发亮，翻到最后一页时指节微微发紧——密密麻麻的数字里，确实没有老陈的名字。
您再想想，昨儿晚上是不是去顺天楼了？陆言压着嗓子问，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账本边缘。
顺天楼是胡同口新开的大饭店，最近总跟福来居抢生意，前儿还闹出顾客吃完面忘了付钱的怪事。
老陈梗着脖子拍胸脯：我陆老头能记错？
我还跟你说，卤煮里的大肠切得薄，你说下回给您留厚的！
陆言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上回有个顾客说忘了付面钱，他没往心里去，可老陈是胡同里最耿的主儿，连刘婶多给半根葱都要追着还两毛钱，哪能平白无故记错？
他低头时瞥见老陈手背上的老年斑，忽然想起昨晚用系统新功能时，老陈家的窗户亮到后半夜——那时候，是不是有人往他脑子里塞了什么？
老爷子，我给您再下碗卤煮？陆言扯出个笑，转身时顺手把小票塞进围裙口袋。
老陈拍着桌子直摆手：吃什么卤煮！
我就是来告诉你，这梦邪性！
你说那红灯笼，莫不是你爷爷显灵？他絮絮叨叨说着，陆言却盯着他鬓角的白发发怔——爷爷走的时候，床头还摆着没写完的菜谱，哪会托梦挂灯笼？
日头爬到房檐时，后院的竹匾上晒满了苏清欢的药材。
陆言蹲在青石板上，把老陈的事儿捡关键说了，末了踢飞块小石子：上回那顾客也是这样，吃完面就说记不清，我还当是喝多了...
苏清欢正低头翻晒黄芪，闻言指尖顿了顿。
她穿月白旗袍，袖口沾着点药粉，抬头时眼尾微挑：反复失忆......她轻声道，我爷爷说过，有些偏方用曼陀罗花混着朱砂，能让人记不住事儿，但药效短，残留期会有零星记忆冒出来。她伸手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要是老陈突然记起，说明药效快过了。
陆言猛地站起来，后腰撞在竹匾上，晒着的枸杞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他蹲下去捡，指尖碰到苏清欢的，忽然想起昨儿触到她手背时那缕碧螺春似的情绪——现在这情绪里多了丝紧绷，像熬药时收汤的火候。你是说，有人故意给顾客下药？他压低声音，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苏清欢没答话，只把捡好的枸杞倒进竹匾。
风掀起她的旗袍角，露出半截葱白的小腿，又很快落下。前儿刘婶说，顺天楼新雇了个卖糖水的阿珍，总往咱们这儿瞅。她轻声道，我去抓药时听药铺老张说，阿珍上周买了半斤曼陀罗籽......
陆言的拳头咔地捏紧。
他想起昨儿夜里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想起系统面板上跳动的食运值——该给赵大顺加点作料了。
下午的日头毒得很，胡同口的槐树下支起顶蓝布棚，阿珍的糖水摊又摆出来了。
她穿花衬衫，手腕上戴着串红手绳，正往玻璃罐里舀绿豆汤，眼角却时不时扫向福来居的方向。
陆言站在柜台后擦杯子，用新功能一探——阿珍的情绪里浮着股焦糊味，像熬糊了的中药。
柱子，把那壶新泡的茉莉茶端给老陈。陆言朝跑堂使了个眼色，转身时在茶碗里滴了滴系统商城换的食运之力。
那滴金色液体刚融进茶汤，他就看见老陈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串葡萄：小陆，我给你带......
老爷子，尝尝我们新调的安神茶。陆言把茶碗推过去，看着老陈端起来吹了吹，喉结动了动喝下去。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茶碗上，老陈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忽然眯起眼：这茶......怎么有股子桂花香？
陆言没答话，他盯着老陈的瞳孔——那里面原本蒙着的雾正在散，像春冰化在溪水里。
阿珍的糖水摊传来当啷一声，是调羹掉在搪瓷盆里。
陆言抬头时，正看见她猛地站起来，蓝布棚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藏着的小药瓶。
傍晚收摊时，老陈的茶碗还搁在桌上。
陆言擦着柜台，听见后巷传来老陈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惊：不对......他抬头时，正看见老陈扶着墙，手按在太阳穴上，眼神像刚从雾里钻出来的猫。
风卷着槐树叶吹过福来居的木招牌，居字最后一笔的银白被染成了橘红。
陆言摸着兜里的小票，忽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食运值 20，检测到异常记忆复苏......他笑着把抹布搭在肩头，目光扫向胡同口的蓝布棚——该收网了。
老陈的茶碗当啷砸在木桌上时，陆言正弯腰收拾柜台下的醋坛。
瓷片飞溅的脆响惊得后巷的麻雀扑棱棱乱飞，他抬头就见老陈脖颈青筋暴起，枯瘦的手指攥着桌沿发白：不对！
那天我根本没来过福来居！
老爷子您慢慢说，喝口水。苏清欢从里屋端来温茶，月白旗袍下摆扫过老陈颤抖的膝盖。
她伸手按住老人发颤的手背，触感像按在筛糠的旧门板上——老陈的指甲缝里还沾着下午剥葡萄留下的紫渍，此刻却抖得把茶水泼在蓝布衫前襟。
我记起来了......老陈突然捂住眼睛，指缝里漏出哽咽，昨儿晚饭后我去胡同口买烟，有个穿花衬衫的女人喊我大爷，说她新熬的桂圆茶能提神。
我喝了两口就晕乎乎的，再睁眼就在家炕头了......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烧着火，那女人手腕上戴着红手绳！
跟阿珍那摊子上的一模一样！
陆言的后槽牙咬得生疼。
他早注意到阿珍的红手绳——那串廉价的塑料珠子在太阳下泛着贼光，昨儿他用系统情绪感知扫过，那光里裹着股子阴恻恻的凉。
此刻他摸了摸围裙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小票，喉咙发紧：您确定是阿珍？
错不了！老陈拍着桌子，震得醋坛里的蒜瓣咕咚响，她还说喝完茶去福来居吃碗面，保准您记一辈子......他突然顿住，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合着是要我记成在你这儿吃的！
好让我当冤大头？
苏清欢的指尖在老陈腕间搭了搭脉，又轻轻翻开他的眼皮。
夕阳透过窗棂斜照进来，把她眼尾的细绒毛染成金褐色：脉象浮数，舌苔有青斑——确实像曼陀罗混了朱砂的残留。她转头看向陆言，眼波里淬着冷，阿珍上周在药铺买的曼陀罗籽，该是派这个用场了。
陆言抄起搭在肩头的抹布狠狠擦了把脸。
抹布上还沾着上午煮卤煮的油星，擦得他眼眶发涩。
他想起前儿刘婶说顺天楼的面汤喝着发苦，想起隔壁王大爷明明付了钱却被说没给，原来不是记性差，是有人往老邻居们的喉咙里灌迷药！
我这就打电话叫小刘医生。苏清欢摸出别在旗袍扣上的铜哨——那是济仁堂的传信哨，吹三声是急召。
她刚要吹，老陈突然拽住她袖口：别麻烦小同志！
我这把老骨头......
不麻烦。陆言按住老陈手背，掌心的温度烫得老人一颤，您是替我挨的闷棍，这棍得我替您打回去。他转身时扫见窗外槐树上的蝉蜕，忽然想起系统商城里新刷出的记忆回溯丹——早该用在这儿了。
小刘医生赶到时，路灯刚次第亮起。
他穿着白大褂，怀里还抱着个磨旧的黑皮笔记本，进门就被老陈的大嗓门迎了个正着：大夫您给评评理，有人往我嗓子眼里灌迷魂汤！
先别急。小刘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后的眼睛像浸在凉水里的玻璃弹珠，苏姑娘在电话里说可能是草药混合剂......他翻开笔记本，笔尖悬在症状栏上，您说喝了茶后头晕，具体是天旋地转还是昏沉欲睡？
老陈掰着手指头数：先是嗓子发甜，跟喝了蜜似的，接着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再睁眼就在家了。他突然一拍大腿，对了！
醒过来时床头有股子怪味，像晒干的烂橘子皮！
曼陀罗的花果晒干后确实有类似气味。小刘的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混合朱砂的话，会抑制海马体对短期记忆的存储，让人把真实发生的事安在虚构场景里......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陆言兜里鼓起的小票，福来居的假消费记录，就是他们要安的虚构场景。
陆言的拳头咔地捏紧。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撞在肋骨上，像敲着面破锣——赵大顺这招够阴的，既败坏福来居的信誉，又能把顾客往顺天楼引。
前儿顺天楼搞消费免单活动，说是回馈街坊，合着是拿迷药当促销！
深夜打烊后，陆言蹲在后院的老槐树下抽了支烟。
风里飘着苏清欢晒的陈皮香，混着煤炉未熄的焦糊味。
他摸出系统面板，食运值的数字还在往上跳——老陈的记忆复苏触发了顾客真相大白的隐藏任务，足足加了200点。
检测到外部干扰源位于东南方向。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蓝色光膜在眼前展开，一个小红点在地图上明灭，干扰强度：中，建议宿主前往探查。
东南方向......陆言眯起眼。
福来居的东南方，正是顺天楼的后厨房。
他想起白日里阿珍收摊时，蓝布棚下露出的小药瓶——瓶身贴着镇咳散的标签，可里面装的，怕不是什么止咳药。
好啊，既然你们想玩阴的。陆言把烟头碾进青石板缝里，嘴角勾起抹冷笑，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他站起身时，月光正爬上屋檐，把福来居的木招牌照得发亮——爷爷手书的居字最后一笔，在夜色里泛着暖黄的光，像团没熄的火。
后半夜下了场小雨。
陆言躺在阁楼的木床上，听着雨打青瓦的声音，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摸出枕头下的《随园食单》残页，指尖划过治厨先治心的批注，忽然坐起身。
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
陆言提前一个小时来到店里，踩着满地潮湿的青石板，把前堂的窗户全打开。
穿堂风卷着露水钻进来，吹得算盘珠子哗啦啦响。
他又搬来梯子，把挂在梁上的灯笼摘下来，仔细调整灯芯的位置——暖黄的光漫开时，正好能照亮每一张桌子的角角落落。
今儿这灯，得照得亮些。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店堂自言自语，手指擦过灯笼骨架上的旧漆，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该晒晒太阳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青石板，福来居的门帘被掀起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柜台上的算盘珠子哗啦啦响。
陆言正擦着粗陶碗，抬头就见老陈跨进门，蓝布衫的第二颗纽扣歪在锁骨边，手里攥着个布包，嗓门大得能震落房梁上的灰：小陆！
我昨儿夜里翻出个邪乎事儿！
您这大早的，是又跟刘婶抢菜市场头筐黄瓜了？陆言笑着把抹布搭在肩头，余光瞥见老陈布包角露出半截皱巴巴的小票。
老陈拍着桌子坐下来，布包啪地砸在木桌上：抢黄瓜算什么！
我梦见你家店门口挂了个红灯笼，蜡烛烧得旺着呢！他抖开布包，那张印着福来居三个字的小票就摊在油渍里，我记着昨儿晚上在这儿吃了碗卤煮，钱都给你了！
陆言的笑僵在脸上。
他记得昨儿打烊时账本最后一页写着今日营收：三十八块六，老陈要是真来吃过，最少得添个五块钱的账。
他转身从柜台底下抽出账本，牛皮纸封皮被磨得发亮，翻到最后一页时指节微微发紧——密密麻麻的数字里，确实没有老陈的名字。
您再想想，昨儿晚上是不是去顺天楼了？陆言压着嗓子问，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账本边缘。
顺天楼是胡同口新开的大饭店，最近总跟福来居抢生意，前儿还闹出顾客吃完面忘了付钱的怪事。
老陈梗着脖子拍胸脯：我陆老头能记错？
我还跟你说，卤煮里的大肠切得薄，你说下回给您留厚的！
陆言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上回有个顾客说忘了付面钱，他没往心里去，可老陈是胡同里最耿的主儿，连刘婶多给半根葱都要追着还两毛钱，哪能平白无故记错？
他低头时瞥见老陈手背上的老年斑，忽然想起昨晚用系统新功能时，老陈家的窗户亮到后半夜——那时候，是不是有人往他脑子里塞了什么？
老爷子，我给您再下碗卤煮？陆言扯出个笑，转身时顺手把小票塞进围裙口袋。
老陈拍着桌子直摆手：吃什么卤煮！
我就是来告诉你，这梦邪性！
你说那红灯笼，莫不是你爷爷显灵？他絮絮叨叨说着，陆言却盯着他鬓角的白发发怔——爷爷走的时候，床头还摆着没写完的菜谱，哪会托梦挂灯笼？
日头爬到房檐时，后院的竹匾上晒满了苏清欢的药材。
陆言蹲在青石板上，把老陈的事儿捡关键说了，末了踢飞块小石子：上回那顾客也是这样，吃完面就说记不清，我还当是喝多了...
苏清欢正低头翻晒黄芪，闻言指尖顿了顿。
她穿月白旗袍，袖口沾着点药粉，抬头时眼尾微挑：反复失忆......她轻声道，我爷爷说过，有些偏方用曼陀罗花混着朱砂，能让人记不住事儿，但药效短，残留期会有零星记忆冒出来。她伸手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要是老陈突然记起，说明药效快过了。
陆言猛地站起来，后腰撞在竹匾上，晒着的枸杞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他蹲下去捡，指尖碰到苏清欢的，忽然想起昨儿触到她手背时那缕碧螺春似的情绪——现在这情绪里多了丝紧绷，像熬药时收汤的火候。你是说，有人故意给顾客下药？他压低声音，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苏清欢没答话，只把捡好的枸杞倒进竹匾。
风掀起她的旗袍角，露出半截葱白的小腿，又很快落下。前儿刘婶说，顺天楼新雇了个卖糖水的阿珍，总往咱们这儿瞅。她轻声道，我去抓药时听药铺老张说，阿珍上周买了半斤曼陀罗籽......
陆言的拳头咔地捏紧。
他想起昨儿夜里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想起系统面板上跳动的食运值——该给赵大顺加点作料了。
下午的日头毒得很，胡同口的槐树下支起顶蓝布棚，阿珍的糖水摊又摆出来了。
她穿花衬衫，手腕上戴着串红手绳，正往玻璃罐里舀绿豆汤，眼角却时不时扫向福来居的方向。
陆言站在柜台后擦杯子，用新功能一探——阿珍的情绪里浮着股焦糊味，像熬糊了的中药。
柱子，把那壶新泡的茉莉茶端给老陈。陆言朝跑堂使了个眼色，转身时在茶碗里滴了滴系统商城换的食运之力。
那滴金色液体刚融进茶汤，他就看见老陈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串葡萄：小陆，我给你带......
老爷子，尝尝我们新调的安神茶。陆言把茶碗推过去，看着老陈端起来吹了吹，喉结动了动喝下去。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茶碗上，老陈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忽然眯起眼：这茶......怎么有股子桂花香？
陆言没答话，他盯着老陈的瞳孔——那里面原本蒙着的雾正在散，像春冰化在溪水里。
阿珍的糖水摊传来当啷一声，是调羹掉在搪瓷盆里。
陆言抬头时，正看见她猛地站起来，蓝布棚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藏着的小药瓶。
傍晚收摊时，老陈的茶碗还搁在桌上。
陆言擦着柜台，听见后巷传来老陈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惊：不对......他抬头时，正看见老陈扶着墙，手按在太阳穴上，眼神像刚从雾里钻出来的猫。
风卷着槐树叶吹过福来居的木招牌，居字最后一笔的银白被染成了橘红。
陆言摸着兜里的小票，忽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食运值 20，检测到异常记忆复苏......他笑着把抹布搭在肩头，目光扫向胡同口的蓝布棚——该收网了。
老陈的茶碗当啷砸在木桌上时，陆言正弯腰收拾柜台下的醋坛。
瓷片飞溅的脆响惊得后巷的麻雀扑棱棱乱飞，他抬头就见老陈脖颈青筋暴起，枯瘦的手指攥着桌沿发白：不对！
那天我根本没来过福来居！
老爷子您慢慢说，喝口水。苏清欢从里屋端来温茶，月白旗袍下摆扫过老陈颤抖的膝盖。
她伸手按住老人发颤的手背，触感像按在筛糠的旧门板上——老陈的指甲缝里还沾着下午剥葡萄留下的紫渍，此刻却抖得把茶水泼在蓝布衫前襟。
我记起来了......老陈突然捂住眼睛，指缝里漏出哽咽，昨儿晚饭后我去胡同口买烟，有个穿花衬衫的女人喊我大爷，说她新熬的桂圆茶能提神。
我喝了两口就晕乎乎的，再睁眼就在家炕头了......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烧着火，那女人手腕上戴着红手绳！
跟阿珍那摊子上的一模一样！
陆言的后槽牙咬得生疼。
他早注意到阿珍的红手绳——那串廉价的塑料珠子在太阳下泛着贼光，昨儿他用系统情绪感知扫过，那光里裹着股子阴恻恻的凉。
此刻他摸了摸围裙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小票，喉咙发紧：您确定是阿珍？
错不了！老陈拍着桌子，震得醋坛里的蒜瓣咕咚响，她还说喝完茶去福来居吃碗面，保准您记一辈子......他突然顿住，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合着是要我记成在你这儿吃的！
好让我当冤大头？
苏清欢的指尖在老陈腕间搭了搭脉，又轻轻翻开他的眼皮。
夕阳透过窗棂斜照进来，把她眼尾的细绒毛染成金褐色：脉象浮数，舌苔有青斑——确实像曼陀罗混了朱砂的残留。她转头看向陆言，眼波里淬着冷，阿珍上周在药铺买的曼陀罗籽，该是派这个用场了。
陆言抄起搭在肩头的抹布狠狠擦了把脸。
抹布上还沾着上午煮卤煮的油星，擦得他眼眶发涩。
他想起前儿刘婶说顺天楼的面汤喝着发苦，想起隔壁王大爷明明付了钱却被说没给，原来不是记性差，是有人往老邻居们的喉咙里灌迷药！
我这就打电话叫小刘医生。苏清欢摸出别在旗袍扣上的铜哨——那是济仁堂的传信哨，吹三声是急召。
她刚要吹，老陈突然拽住她袖口：别麻烦小同志！
我这把老骨头......
不麻烦。陆言按住老陈手背，掌心的温度烫得老人一颤，您是替我挨的闷棍，这棍得我替您打回去。他转身时扫见窗外槐树上的蝉蜕，忽然想起系统商城里新刷出的记忆回溯丹——早该用在这儿了。
小刘医生赶到时，路灯刚次第亮起。
他穿着白大褂，怀里还抱着个磨旧的黑皮笔记本，进门就被老陈的大嗓门迎了个正着：大夫您给评评理，有人往我嗓子眼里灌迷魂汤！
先别急。小刘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后的眼睛像浸在凉水里的玻璃弹珠，苏姑娘在电话里说可能是草药混合剂......他翻开笔记本，笔尖悬在症状栏上，您说喝了茶后头晕，具体是天旋地转还是昏沉欲睡？
老陈掰着手指头数：先是嗓子发甜，跟喝了蜜似的，接着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再睁眼就在家了。他突然一拍大腿，对了！
醒过来时床头有股子怪味，像晒干的烂橘子皮！
曼陀罗的花果晒干后确实有类似气味。小刘的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混合朱砂的话，会抑制海马体对短期记忆的存储，让人把真实发生的事安在虚构场景里......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陆言兜里鼓起的小票，福来居的假消费记录，就是他们要安的虚构场景。
陆言的拳头咔地捏紧。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撞在肋骨上，像敲着面破锣——赵大顺这招够阴的，既败坏福来居的信誉，又能把顾客往顺天楼引。
前儿顺天楼搞消费免单活动，说是回馈街坊，合着是拿迷药当促销！
深夜打烊后，陆言蹲在后院的老槐树下抽了支烟。
风里飘着苏清欢晒的陈皮香，混着煤炉未熄的焦糊味。
他摸出系统面板，食运值的数字还在往上跳——老陈的记忆复苏触发了顾客真相大白的隐藏任务，足足加了200点。
检测到外部干扰源位于东南方向。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蓝色光膜在眼前展开，一个小红点在地图上明灭，干扰强度：中，建议宿主前往探查。
东南方向......陆言眯起眼。
福来居的东南方，正是顺天楼的后厨房。
他想起白日里阿珍收摊时，蓝布棚下露出的小药瓶——瓶身贴着镇咳散的标签，可里面装的，怕不是什么止咳药。
好啊，既然你们想玩阴的。陆言把烟头碾进青石板缝里，嘴角勾起抹冷笑，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他站起身时，月光正爬上屋檐，把福来居的木招牌照得发亮——爷爷手书的居字最后一笔，在夜色里泛着暖黄的光，像团没熄的火。
后半夜下了场小雨。
陆言躺在阁楼的木床上，听着雨打青瓦的声音，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摸出枕头下的《随园食单》残页，指尖划过治厨先治心的批注，忽然坐起身。
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
陆言提前一个小时来到店里，踩着满地潮湿的青石板，把前堂的窗户全打开。
穿堂风卷着露水钻进来，吹得算盘珠子哗啦啦响。
他又搬来梯子，把挂在梁上的灯笼摘下来，仔细调整灯芯的位置——暖黄的光漫开时，正好能照亮每一张桌子的角角落落。
今儿这灯，得照得亮些。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店堂自言自语，手指擦过灯笼骨架上的旧漆，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该晒晒太阳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