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暗中动手脚,豆腐发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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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半,陆言踩着露水进了后厨。
竹筐里的老瓷碗还沾着昨晚的月光,他用粗布擦了三遍,直到碗底“福来居”三个字亮得能照见人影。
案台上码着新到的卤水豆腐,嫩得能掐出水,他掀开盖布时,豆腐表面凝着层细密的水珠——这是张婶家早市刚磨的,他特意赶在四点半去蹲的货。
“叮铃——”
院外车铃响得脆,陆言抬头,见剧组的二八自行车碾着青石板过来了。
林导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背着摄像机包;小张抱着三脚架走在后面,额角挂着汗,左手死死攥着个褪色的保鲜盒。
“陆老板早啊!”林导哈着白气搓手,“今儿拍食材处理,您把家伙什儿都摆开,越家常越好。”
“得嘞。”陆言应着,余光瞥见小张往墙角挪步。
那小子往日总爱凑过来搭话,今儿却缩着脖子,保鲜盒在他怀里直晃,盒盖缝里渗出点暗黄的水,滴在青石板上,散出股酸馊味。
“小张,设备放案台边儿。”陆言指了指干净的木架,“别碰着酱缸。”
小张手一抖,保鲜盒“啪”地磕在酱缸沿上。
他弯腰捡的时候,盒盖开了条缝,陆言眼尖地瞅见里面裹着块灰扑扑的豆腐——表面发黏,霉点像星星似的缀着,跟自家案台上水嫩的新豆腐判若云泥。
“咳,手滑。”小张迅速扣上盒盖,抱着盒子钻进了后厨角落。
林导已经支起了反光板:“陆老板,咱从泡豆子开始?”
“成。”陆言应着,心里却像塞了块硌人的石头。
他蹲下身装模作样翻找陶瓮,余光扫过小张的动作——那小子背对着众人,正把保鲜盒里的烂豆腐往竹筐里塞,竹筐最底下是今早刚到的新豆腐,烂豆腐压在上面,颜色混作一团。
“豆子在这儿。”陆言拎着陶瓮直起腰,故意撞得案台晃了晃。
小张吓得一缩,保鲜盒“当啷”掉在地上,烂豆腐骨碌碌滚出来,在青石板上拖出条黏糊糊的痕迹。
“哎呦,这怎么掉了?”陆言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烂豆腐就皱起眉——软得没了形,酸味直往鼻孔里钻,“小张,这豆腐是……”
“道具!道具!”小张额头的汗唰地下来了,蹲在地上拼命往盒里捡,“林导说要拍旧物,我从家里翻的老物件儿……”
林导凑过来看了眼,皱起眉头:“拍食材处理要新鲜的,旧豆腐味儿太大,别往镜头里放。”他拍了拍小张后背,“去外头买两块新的,赶紧的。”
小张像得了赦令,抓着保鲜盒拔腿就跑。
陆言盯着他的背影,指腹蹭了蹭刚才碰过烂豆腐的地方——黏腻的触感洗不掉,倒像是沾了层阴谋。
“开始吧。”林导调整着镜头,“先拍泡豆子,您就当咱们不存在。”
陆言应着,舀了勺黄豆倒进陶盆。
苏清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案台边,穿件月白棉衫,发尾别着枚翡翠簪子——这是她帮街坊熬药时的打扮,素净得像朵晨雾里的栀子。
她垂眼搅着陶盆里的豆子,指甲盖轻轻碰了碰陆言手背,声音细得像风:“豆腐味儿不对。”
陆言的手顿了顿。
陶盆里的黄豆“哗啦啦”响,他借着搅豆子的动作侧过身——竹筐里的豆腐果然变了样,原本水嫩的白豆腐边缘泛着灰,凑近能闻见股若有若无的酸臭。
他心里“咯噔”一声——早上明明检查过,竹筐是盖了纱布的,怎么会平白无故发霉?
“陆老板,手别停啊。”林导举着摄像机笑,“咱们要的就是这股子烟火气。”
陆言吸了口气,舀起豆子往石磨里倒。
石磨转起来时,他故意放慢动作,眼角的余光扫过竹筐——烂豆腐正悄悄往新豆腐上渗着黄水,像块腐烂的疮,正往健康的肉里钻。
“清欢,帮我拿块干净纱布。”他突然开口。
苏清欢立刻明白了,转身从橱柜里取出纱布,借着力道把竹筐往阴影里推了推。
陆言接纱布时,手指在筐沿轻轻敲了两下——这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暗号,两下是“有问题,别声张”。
石磨转出的豆浆泛着奶白的光,陆言点卤时故意多耽搁了会儿。
他盯着卤水在豆浆里绽开的花,脑海里像过电影似的——小张今早的慌张,烂豆腐的来历,还有前阵子总来打听“福来居秘方”的赵大顺。
赵大顺开的“顺天楼”上个月刚压价抢了两家菜摊的货,难不成是盯上福来居了?
“咕嘟——”
豆浆在锅里滚了。
陆言掀开木盖,热气扑得眼镜片一片模糊。
他借擦眼镜的动作瞥向竹筐,烂豆腐已经和新豆腐黏成了团,颜色乌糟糟的,活像块发臭的抹布。
“林导,这豆腐……”他端着豆腐脑走过去,故意在竹筐前停住,“您闻闻,是不是有点不对?”
林导凑过来抽了抽鼻子:“是有点酸。”他冲摄像师摆手,“把镜头挪开,别拍这个。”
陆言趁机把竹筐抱到后厨,刚放下就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叮——检测到异常食材,触发‘食安危机’隐藏任务:找出破坏者,还福来居清白。任务奖励:食运值200,随机菜谱碎片×1。”
他捏了捏围裙带,指尖掐得发红。
后厨的蜂窝煤炉“呼呼”响着,把烂豆腐的酸臭味烘得更浓了。
陆言盯着那团烂豆腐,突然笑了——赵大顺想玩阴的?
行啊,他陆言别的没有,就爱奉陪。
“陆老板,豆腐脑好了没?”林导在外面喊。
“来嘞!”陆言应着,把竹筐锁进橱柜。
他擦了擦手,从怀里摸出“火候眼”眼镜戴上——淡蓝色的镜片下,案台上的食材都泛着不同的光,刚磨的豆浆亮得像玉,而橱柜里的烂豆腐正泛着浑浊的灰。
“今儿这豆腐脑,得让您尝出个门道来。”他摘了眼镜塞进围裙兜,端着豆腐脑往外走,嘴角翘得老高,“林导您瞧好了,这豆花得嫩得能颤,浇上辣油——”
镜头扫过他扬起的脸,晨光从窗棂漏进来,把他的寸头照得发亮。
苏清欢站在他身侧,手里端着调料碟,眼尾微微上挑——这是她最认真时的模样,像朵被风掀开的栀子花,藏着股不为人知的锐劲儿。
林导举着摄像机,嘴角慢慢咧开了。
中午收工的时候,小张抱着设备箱回来,额角的汗比早上更多了。
陆言靠在门框上啃黄瓜,看他把设备往车上搬,故意喊了一嗓子:“小张,明儿把您那保鲜盒也带来?我让清欢给您熬碗去味的陈皮汤。”
小张手一抖,设备箱“哐当”掉在地上。
陆言咬着黄瓜笑,看他手忙脚乱地捡设备,眼神却飘向橱柜——那里锁着的,是块会说话的烂豆腐。
傍晚收摊时,林导擦着摄像机镜片,镜片上泛着兴奋的光:“陆老板,今儿素材绝了!那锅豆浆滚起来的镜头,我能剪进纪录片开头。”他拍了拍陆言肩膀,“明儿再拍个您端面的特写,这片子就算成了!”
陆言笑着应下,转头却看见苏清欢站在酱窖边,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手里捏着块碎布,正是早上包过烂豆腐的——布角绣着朵褪色的牡丹,是“顺天楼”后厨的标记。
风掀起门帘,吹得酱缸上的红布哗啦啦响。
陆言摸了摸怀里的“火候眼”眼镜,突然觉得这夜色里的风,带着股即将放晴的味道。
林导的二八自行车碾着青石板出了胡同口,陆言倚在门框上的背才慢慢直起来。
晚风裹着酱菜缸的咸香钻进鼻腔,他摸出兜里皱巴巴的烟盒,抽出根烟却没点——苏清欢说过抽烟熏坏了灶台的木料,他记着呢。
陆老板今儿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隔壁修鞋摊的王大爷收着马扎路过,那剧组拍得不好?
好着呢。陆言扯出个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门框上的老漆,就是...有点累。
王大爷没多问,拎着马扎走了。
陆言转身锁门时,听见后厨传来咔嗒声——是苏清欢在开录像机。
福来居的黑白电视机搁在条案上,屏幕泛着雪花,她跪坐在木凳上,把剧组留下的录像带往里塞。
清欢?陆言脱了围裙搭在椅背上,你看这个干嘛?
白天拍素材时,我见小张总往摄像机后面瞄。苏清欢按下播放键,画面跳出来的瞬间,她指尖在膝盖上轻轻叩了两下,我学过点剪辑,想看看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陆言搬了个方凳坐在她旁边。
屏幕里,他正在磨豆浆,石磨转得慢悠悠的,豆浆顺着木槽流进瓦盆。
突然画面一顿,镜头猛地拉近——他的手正悬在竹筐上方,指尖离那块开始发灰的豆腐不过半寸。
这儿。苏清欢用指甲尖点了点屏幕边缘,正常拍摄不会突然推近,而且...她调出另一盘带子,前面拍泡豆子的镜头少了半分钟,剪到这儿的时候用了慢放。
陆言凑近看,果然,自己抬手的动作被拉长成三秒,连指节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下一个画面是林导皱眉闻豆腐的特写,他的鼻尖几乎要贴到霉斑上,背景音里不知何时多了声嗤的抽气。
他们在放大怀疑。苏清欢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尾音却带着点颤,把你检查豆腐的动作剪成心虚,把林导的反应剪成发现问题。
陆言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想起早上小张往竹筐里塞烂豆腐时的慌乱,想起赵大顺上周在菜市场堵着张婶压价,说福来居快黄了,你们还供他货做什么。
原来那孙子早就在布局——先断他食材,再买通剧组剪黑料,等纪录片一播,福来居的招牌就得砸在卖霉豆腐上。
我给胡警官打过电话了。他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纸条,上面记着刚问来的号码,他说明早来取那块烂豆腐做鉴定,顺天楼后厨的碎布也能当证据。
苏清欢转头看他,月光从窗棂漏进来,把她眼尾的泪痣照得发亮:那...咱们现在要去找赵大顺对质?
不。陆言伸手把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冰凉的耳垂,他现在就盼着我急眼,闹起来正好坐实心虚。他抓起条案上的搪瓷缸灌了口凉茶,喉结滚动时压着气,等他把片子剪完,等观众都信了福来居卖霉豆腐,再...撕了他的画皮。
苏清欢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常年熬药,指腹有层薄茧,此刻却烫得惊人:那你今晚...能睡吗?
睡?陆言笑了,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暖着,我得守着那块豆腐,守着福来居的命。
深夜的厨房飘着股陈年老木的味道。
陆言蹲在橱柜前,借着应急灯的光盯着玻璃罐里的烂豆腐。
霉斑像团黑雾,在豆腐表面爬得更欢了,凑近能听见细微的滋滋声——那是霉菌在啃噬蛋白质。
他想起爷爷教他辨食材时说的话:好豆腐是活的,会呼吸;坏豆腐是死的,会招鬼。
赵大顺,你当这是招鬼呢?他对着玻璃罐轻声说,手指敲了敲罐身,可你忘了,福来居的灶台上,供着的是灶王爷。
窗外的月亮爬到了酱窖顶上,银辉漫过窗纸,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
陆言摸出兜里的火候眼眼镜戴上,淡蓝色镜片下,烂豆腐泛着浑浊的灰光,而旁边案台上的新黄豆正亮得像撒了把星子。
他突然想起系统任务的奖励——随机菜谱碎片,说不定是道能镇住场子的硬菜。
叮——
裤兜里的BP机震了震。
陆言掏出看,是胡警官的消息:明早八点,带证物来所里。他把BP机扣在案台上,起身时膝盖有点麻,扶着灶台站定,听见后巷传来野猫的叫声。
要变天了。他对着窗外的月亮说。
第二天清晨,陆言把玻璃罐装进帆布包时,苏清欢端着碗热粥进来:喝了再走,暖胃。他喝到最后一口,突然听见胡同口的广播响了——是电视台的预告。
各位观众朋友注意了,今晚八点档《京味儿》纪录片特别篇,为您揭秘传统美食背后的隐患...
陆言的手顿在半空,粥碗里的涟漪晃碎了他的倒影。
苏清欢凑过来,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映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两株缠在一起的老藤。
他们急了。陆言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眼里的光却亮得刺人,急着把脏水泼完,急着看我完蛋。
他把帆布包的带子系紧,抬头时正看见苏清欢往他兜里塞了颗水果糖——是她爷爷从中药铺顺的,包着淡绿色的糖纸。
甜的。她说。
陆言把糖含进嘴里,甜津津的味道漫开。
他拎起帆布包往外走,晨光里,福来居的招牌被风吹得晃了晃,红漆剥落的地方,露出底下爷爷手写的福字——那是用朱砂描的,二十多年了,还鲜得像血。
作者按:如果觉得故事还可以,求鲜花、打赏、收藏、月票,您的支持是作者的创作动力,谢谢!!作者会以爆更答谢!!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
清晨五点半,陆言踩着露水进了后厨。
竹筐里的老瓷碗还沾着昨晚的月光,他用粗布擦了三遍,直到碗底“福来居”三个字亮得能照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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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院外车铃响得脆,陆言抬头,见剧组的二八自行车碾着青石板过来了。
林导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背着摄像机包;小张抱着三脚架走在后面,额角挂着汗,左手死死攥着个褪色的保鲜盒。
“陆老板早啊!”林导哈着白气搓手,“今儿拍食材处理,您把家伙什儿都摆开,越家常越好。”
“得嘞。”陆言应着,余光瞥见小张往墙角挪步。
那小子往日总爱凑过来搭话,今儿却缩着脖子,保鲜盒在他怀里直晃,盒盖缝里渗出点暗黄的水,滴在青石板上,散出股酸馊味。
“小张,设备放案台边儿。”陆言指了指干净的木架,“别碰着酱缸。”
小张手一抖,保鲜盒“啪”地磕在酱缸沿上。
他弯腰捡的时候,盒盖开了条缝,陆言眼尖地瞅见里面裹着块灰扑扑的豆腐——表面发黏,霉点像星星似的缀着,跟自家案台上水嫩的新豆腐判若云泥。
“咳,手滑。”小张迅速扣上盒盖,抱着盒子钻进了后厨角落。
林导已经支起了反光板:“陆老板,咱从泡豆子开始?”
“成。”陆言应着,心里却像塞了块硌人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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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在这儿。”陆言拎着陶瓮直起腰,故意撞得案台晃了晃。
小张吓得一缩,保鲜盒“当啷”掉在地上,烂豆腐骨碌碌滚出来,在青石板上拖出条黏糊糊的痕迹。
“哎呦,这怎么掉了?”陆言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烂豆腐就皱起眉——软得没了形,酸味直往鼻孔里钻,“小张,这豆腐是……”
“道具!道具!”小张额头的汗唰地下来了,蹲在地上拼命往盒里捡,“林导说要拍旧物,我从家里翻的老物件儿……”
林导凑过来看了眼,皱起眉头:“拍食材处理要新鲜的,旧豆腐味儿太大,别往镜头里放。”他拍了拍小张后背,“去外头买两块新的,赶紧的。”
小张像得了赦令,抓着保鲜盒拔腿就跑。
陆言盯着他的背影,指腹蹭了蹭刚才碰过烂豆腐的地方——黏腻的触感洗不掉,倒像是沾了层阴谋。
“开始吧。”林导调整着镜头,“先拍泡豆子,您就当咱们不存在。”
陆言应着,舀了勺黄豆倒进陶盆。
苏清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案台边,穿件月白棉衫,发尾别着枚翡翠簪子——这是她帮街坊熬药时的打扮,素净得像朵晨雾里的栀子。
她垂眼搅着陶盆里的豆子,指甲盖轻轻碰了碰陆言手背,声音细得像风:“豆腐味儿不对。”
陆言的手顿了顿。
陶盆里的黄豆“哗啦啦”响,他借着搅豆子的动作侧过身——竹筐里的豆腐果然变了样,原本水嫩的白豆腐边缘泛着灰,凑近能闻见股若有若无的酸臭。
他心里“咯噔”一声——早上明明检查过,竹筐是盖了纱布的,怎么会平白无故发霉?
“陆老板,手别停啊。”林导举着摄像机笑,“咱们要的就是这股子烟火气。”
陆言吸了口气,舀起豆子往石磨里倒。
石磨转起来时,他故意放慢动作,眼角的余光扫过竹筐——烂豆腐正悄悄往新豆腐上渗着黄水,像块腐烂的疮,正往健康的肉里钻。
“清欢,帮我拿块干净纱布。”他突然开口。
苏清欢立刻明白了,转身从橱柜里取出纱布,借着力道把竹筐往阴影里推了推。
陆言接纱布时,手指在筐沿轻轻敲了两下——这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暗号,两下是“有问题,别声张”。
石磨转出的豆浆泛着奶白的光,陆言点卤时故意多耽搁了会儿。
他盯着卤水在豆浆里绽开的花,脑海里像过电影似的——小张今早的慌张,烂豆腐的来历,还有前阵子总来打听“福来居秘方”的赵大顺。
赵大顺开的“顺天楼”上个月刚压价抢了两家菜摊的货,难不成是盯上福来居了?
“咕嘟——”
豆浆在锅里滚了。
陆言掀开木盖,热气扑得眼镜片一片模糊。
他借擦眼镜的动作瞥向竹筐,烂豆腐已经和新豆腐黏成了团,颜色乌糟糟的,活像块发臭的抹布。
“林导,这豆腐……”他端着豆腐脑走过去,故意在竹筐前停住,“您闻闻,是不是有点不对?”
林导凑过来抽了抽鼻子:“是有点酸。”他冲摄像师摆手,“把镜头挪开,别拍这个。”
陆言趁机把竹筐抱到后厨,刚放下就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叮——检测到异常食材,触发‘食安危机’隐藏任务:找出破坏者,还福来居清白。任务奖励:食运值200,随机菜谱碎片×1。”
他捏了捏围裙带,指尖掐得发红。
后厨的蜂窝煤炉“呼呼”响着,把烂豆腐的酸臭味烘得更浓了。
陆言盯着那团烂豆腐,突然笑了——赵大顺想玩阴的?
行啊,他陆言别的没有,就爱奉陪。
“陆老板,豆腐脑好了没?”林导在外面喊。
“来嘞!”陆言应着,把竹筐锁进橱柜。
他擦了擦手,从怀里摸出“火候眼”眼镜戴上——淡蓝色的镜片下,案台上的食材都泛着不同的光,刚磨的豆浆亮得像玉,而橱柜里的烂豆腐正泛着浑浊的灰。
“今儿这豆腐脑,得让您尝出个门道来。”他摘了眼镜塞进围裙兜,端着豆腐脑往外走,嘴角翘得老高,“林导您瞧好了,这豆花得嫩得能颤,浇上辣油——”
镜头扫过他扬起的脸,晨光从窗棂漏进来,把他的寸头照得发亮。
苏清欢站在他身侧,手里端着调料碟,眼尾微微上挑——这是她最认真时的模样,像朵被风掀开的栀子花,藏着股不为人知的锐劲儿。
林导举着摄像机,嘴角慢慢咧开了。
中午收工的时候,小张抱着设备箱回来,额角的汗比早上更多了。
陆言靠在门框上啃黄瓜,看他把设备往车上搬,故意喊了一嗓子:“小张,明儿把您那保鲜盒也带来?我让清欢给您熬碗去味的陈皮汤。”
小张手一抖,设备箱“哐当”掉在地上。
陆言咬着黄瓜笑,看他手忙脚乱地捡设备,眼神却飘向橱柜——那里锁着的,是块会说话的烂豆腐。
傍晚收摊时,林导擦着摄像机镜片,镜片上泛着兴奋的光:“陆老板,今儿素材绝了!那锅豆浆滚起来的镜头,我能剪进纪录片开头。”他拍了拍陆言肩膀,“明儿再拍个您端面的特写,这片子就算成了!”
陆言笑着应下,转头却看见苏清欢站在酱窖边,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手里捏着块碎布,正是早上包过烂豆腐的——布角绣着朵褪色的牡丹,是“顺天楼”后厨的标记。
风掀起门帘,吹得酱缸上的红布哗啦啦响。
陆言摸了摸怀里的“火候眼”眼镜,突然觉得这夜色里的风,带着股即将放晴的味道。
林导的二八自行车碾着青石板出了胡同口,陆言倚在门框上的背才慢慢直起来。
晚风裹着酱菜缸的咸香钻进鼻腔,他摸出兜里皱巴巴的烟盒,抽出根烟却没点——苏清欢说过抽烟熏坏了灶台的木料,他记着呢。
陆老板今儿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隔壁修鞋摊的王大爷收着马扎路过,那剧组拍得不好?
好着呢。陆言扯出个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门框上的老漆,就是...有点累。
王大爷没多问,拎着马扎走了。
陆言转身锁门时,听见后厨传来咔嗒声——是苏清欢在开录像机。
福来居的黑白电视机搁在条案上,屏幕泛着雪花,她跪坐在木凳上,把剧组留下的录像带往里塞。
清欢?陆言脱了围裙搭在椅背上,你看这个干嘛?
白天拍素材时,我见小张总往摄像机后面瞄。苏清欢按下播放键,画面跳出来的瞬间,她指尖在膝盖上轻轻叩了两下,我学过点剪辑,想看看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陆言搬了个方凳坐在她旁边。
屏幕里,他正在磨豆浆,石磨转得慢悠悠的,豆浆顺着木槽流进瓦盆。
突然画面一顿,镜头猛地拉近——他的手正悬在竹筐上方,指尖离那块开始发灰的豆腐不过半寸。
这儿。苏清欢用指甲尖点了点屏幕边缘,正常拍摄不会突然推近,而且...她调出另一盘带子,前面拍泡豆子的镜头少了半分钟,剪到这儿的时候用了慢放。
陆言凑近看,果然,自己抬手的动作被拉长成三秒,连指节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下一个画面是林导皱眉闻豆腐的特写,他的鼻尖几乎要贴到霉斑上,背景音里不知何时多了声嗤的抽气。
他们在放大怀疑。苏清欢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尾音却带着点颤,把你检查豆腐的动作剪成心虚,把林导的反应剪成发现问题。
陆言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想起早上小张往竹筐里塞烂豆腐时的慌乱,想起赵大顺上周在菜市场堵着张婶压价,说福来居快黄了,你们还供他货做什么。
原来那孙子早就在布局——先断他食材,再买通剧组剪黑料,等纪录片一播,福来居的招牌就得砸在卖霉豆腐上。
我给胡警官打过电话了。他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纸条,上面记着刚问来的号码,他说明早来取那块烂豆腐做鉴定,顺天楼后厨的碎布也能当证据。
苏清欢转头看他,月光从窗棂漏进来,把她眼尾的泪痣照得发亮:那...咱们现在要去找赵大顺对质?
不。陆言伸手把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冰凉的耳垂,他现在就盼着我急眼,闹起来正好坐实心虚。他抓起条案上的搪瓷缸灌了口凉茶,喉结滚动时压着气,等他把片子剪完,等观众都信了福来居卖霉豆腐,再...撕了他的画皮。
苏清欢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常年熬药,指腹有层薄茧,此刻却烫得惊人:那你今晚...能睡吗?
睡?陆言笑了,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暖着,我得守着那块豆腐,守着福来居的命。
深夜的厨房飘着股陈年老木的味道。
陆言蹲在橱柜前,借着应急灯的光盯着玻璃罐里的烂豆腐。
霉斑像团黑雾,在豆腐表面爬得更欢了,凑近能听见细微的滋滋声——那是霉菌在啃噬蛋白质。
他想起爷爷教他辨食材时说的话:好豆腐是活的,会呼吸;坏豆腐是死的,会招鬼。
赵大顺,你当这是招鬼呢?他对着玻璃罐轻声说,手指敲了敲罐身,可你忘了,福来居的灶台上,供着的是灶王爷。
窗外的月亮爬到了酱窖顶上,银辉漫过窗纸,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
陆言摸出兜里的火候眼眼镜戴上,淡蓝色镜片下,烂豆腐泛着浑浊的灰光,而旁边案台上的新黄豆正亮得像撒了把星子。
他突然想起系统任务的奖励——随机菜谱碎片,说不定是道能镇住场子的硬菜。
叮——
裤兜里的BP机震了震。
陆言掏出看,是胡警官的消息:明早八点,带证物来所里。他把BP机扣在案台上,起身时膝盖有点麻,扶着灶台站定,听见后巷传来野猫的叫声。
要变天了。他对着窗外的月亮说。
第二天清晨,陆言把玻璃罐装进帆布包时,苏清欢端着碗热粥进来:喝了再走,暖胃。他喝到最后一口,突然听见胡同口的广播响了——是电视台的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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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的手顿在半空,粥碗里的涟漪晃碎了他的倒影。
苏清欢凑过来,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映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两株缠在一起的老藤。
他们急了。陆言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眼里的光却亮得刺人,急着把脏水泼完,急着看我完蛋。
他把帆布包的带子系紧,抬头时正看见苏清欢往他兜里塞了颗水果糖——是她爷爷从中药铺顺的,包着淡绿色的糖纸。
甜的。她说。
陆言把糖含进嘴里,甜津津的味道漫开。
他拎起帆布包往外走,晨光里,福来居的招牌被风吹得晃了晃,红漆剥落的地方,露出底下爷爷手写的福字——那是用朱砂描的,二十多年了,还鲜得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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