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断剑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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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洲岛的硝烟在正午化作紫黑色云团，燕寒衣跪在妈祖庙的废墟中，掌心紧攥着林阿公的断刀。刀刃上的“护海”二字已被血锈填满，就像他后颈的胎记，在炙心蛊的灼烧下，从淡红褪成深紫。青蚨的银链缠在他手腕，少女左臂的伤还在渗血，却强撑着用漕帮药粉替他缝合胸口的刀疤。
“燕公子，吴舵主在清点幸存者……”青蚨的声音带着哽咽，银链无意识地绞着螺钿簪的碎玉，“七十二户渔家，只剩三十八人。”
燕寒衣没有抬头，他盯着断剑的缺口——那是劈开上杉玄月邪甲时留下的裂痕，此刻正渗出黑血。三天前，他还会为匠人学徒的划伤而自责，现在却觉得这点痛，远不及湄洲湾漂着的、被割舌孩童的尸体带来的万分之一。
“把断剑熔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像被海风磨过的锚链。
“什么？”苏挽云的剑穗猛地绷紧，“这是燕叔用抗倭军刀熔铸的，你父亲的……”
“我说，熔了。”燕寒衣抬头，苏挽云第一次在他眼中看见冷硬的光，像淬火后的黑岩铁，“用湄洲岛的礁石当铸模，把断剑穗尾的‘和’字绣纹，还有那些断指、断刀，全熔进去。”
青蚨的银链“当啷”落地，她看见，燕寒衣掌心的炙心蛊旧痕正在扩散，竟与礁石上的“海魔”血字形成诡异的共振。这个发现让她想起洛青衣临终前的警告：“当炙心蛊开始吞噬护河符，持符者会变成地脉的活锚。”
“寒衣，你在干什么？”苏挽云按住他肩膀，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你父亲锻造这把剑，是为了护民，不是为了……”
“护民？”燕寒衣突然笑了，笑声比海浪撞击礁石更刺耳，“林阿公护着妈祖像被斩手时，徐开山的粮船还在往东瀛运精铁；五岁孩子抱着母亲的断臂喊护海时，海魔殿的铁壳船正在绞碎渔船。”他松开手，苏挽云看见自己腕上被捏出的青痕，“师姐，你知道上杉玄月为什么总砍匠人右手吗？因为他怕他们再握锤头——而我，现在怕的是，我们再握不稳刀刃。”
墨鸦的木鸢在此时坠落，少年机械臂的齿轮间夹着片东瀛绘卷：“燕兄，海魔殿的铁壳船正在运输‘血珊瑚毒’，他们要把湄洲湾的海水……”
“不用看了。”燕寒衣接过绘卷直接揉碎，“青蚨，通知漕帮十二舵：即日起，所有出海渔船必须携带火雷，遇见挂‘九鬼’旗的船，不管有没有百姓，直接炸沉。”
“可是那些船上可能有……”青蚨的话被燕寒衣的眼神截断，少女突然发现，他的瞳孔边缘泛着与上杉玄月相同的荧绿，“燕公子，你的眼睛……”
“按我说的做。”燕寒衣站起身，断剑在掌心留下的血痕，竟在礁石上烧出“斩尽”二字，“从今天起，护海旗不是绣在帆上的平安符，是刻在敌人骨头上的警示牌。”
三日后，泉州港的匠人熔炉重新燃起。燕寒衣站在锻造坊中央，看着断剑在礁石熔池中翻滚，剑穗尾端的“和”字绣纹逐渐融化，与七十二具尸体的断刀、三十六根断指一同沉入铁水。他亲手将林阿公的断刀拍进剑柄，刀刃上的“护海”二字，此刻成了新剑唯一的装饰。
“燕公子，新剑叫什么？”青蚨抱着染血的漕帮令旗，看见锻造坊的梁柱上，新刻了行比刀疤还深的字：“以血为锚，以骨为缆”。
燕寒衣握住新剑，剑刃在阳光下泛着紫黑色光芒，就像湄洲岛的血海。他想起父亲手札的最后一页，原本“护河护海，以仁为刃”的字迹，已被他用刀刻成“护民之道，不在仁善在刀兵”。
“这剑没有名字。”他转身走向码头，新剑拖在地上，在青石板留下蜿蜒的血痕，“它是湄洲岛的礁石，是匠人断指的锤头，是所有被斩的右手——”他望向深海，那里有黑烟升起，“是海魔殿的丧钟。”
十日后，东瀛海魔殿的探海船在彭湖遇袭。当幸存者逃回时，带回的不是战报，而是七十二具倭寇尸体——每具尸体都被斩去左手，断腕处插着的，是刻着“护海”的礁石片。上杉玄月看着手中的断指，突然发现每片礁石上都刻着小楷：“你斩我右手，我断你左手，下次，取你头颅。”
“燕寒衣……”他的九环刀第一次出现裂痕，“你终于学会了，护海不是菩萨低眉，是金刚怒目。”
而在泉州港的码头上，燕寒衣正在检查新造的“破浪舰”。船体用鬼船残骸熔铸，船首像不再是妈祖，而是握着断刀的渔民——他的右手高举，刀刃指向东南方。青蚨站在他身后，看见他后颈的胎记已完全变成紫色，与新剑的光芒遥相呼应。
“燕公子，墨鸦在海魔殿暗桩传来消息……”青蚨递上染血的密信，“他们在提炼你的炙心蛊血，想造出能操控地脉的……”
“知道了。”燕寒衣打断她，新剑突然出鞘，削落码头上的“抗倭义士碑”一角，“从今天起，取消所有暗桩救援计划。告诉墨鸦，以后只传一个字——”他用剑刃在石碑刻下“焚”字，“焚海魔殿，焚铁壳船，焚所有敢斩我百姓右手的人。”
苏挽云站在远处，看着燕寒衣的背影，突然想起十七年前的潼关熔炉——那时的燕北川，也是这样站在火光中，锻造出第一柄抗倭军刀。不同的是，现在的燕寒衣，眼中已没有父亲当年的悲悯，只有与海魔殿同归于尽的决绝。
“师姐，”青蚨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燕公子的炙心蛊，开始吞噬他的护河符了。洛前辈说过，这样下去，他会变成……”
“我知道。”苏挽云握紧剑柄，剑穗上的“虞”字木牌突然裂开，“但现在的东海，或许正需要这样的怪物——一个让海魔殿听见名字就会颤抖的怪物。”
湄洲岛的海风掠过码头，掀起燕寒衣的衣角，露出里面穿着的、用抗倭军甲碎片拼的护心镜。每片甲叶上，都刻着湄洲岛死者的姓名，就像当年父亲在陌刀上刻九边将士的名字。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不再期待敌人的仁慈，只准备让他们的血，染红每一片曾经被亵渎的海滩。
而在深海的海魔殿，上杉玄月正在欣赏新到的“藏品”——湄洲岛孩童的断舌被泡在毒酒里，旁边放着燕寒衣新剑的拓片。他突然爆发出癫狂的笑，笑声惊起的巨鲨，在海面划出与燕寒衣胎记相同的血痕：“燕寒衣，本座等着你——带着你的礁石剑、你的炙心蛊、你的护民怒，来海魔殿赴这场，属于你我的，东海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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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洲岛的硝烟在正午化作紫黑色云团，燕寒衣跪在妈祖庙的废墟中，掌心紧攥着林阿公的断刀。刀刃上的“护海”二字已被血锈填满，就像他后颈的胎记，在炙心蛊的灼烧下，从淡红褪成深紫。青蚨的银链缠在他手腕，少女左臂的伤还在渗血，却强撑着用漕帮药粉替他缝合胸口的刀疤。
“燕公子，吴舵主在清点幸存者……”青蚨的声音带着哽咽，银链无意识地绞着螺钿簪的碎玉，“七十二户渔家，只剩三十八人。”
燕寒衣没有抬头，他盯着断剑的缺口——那是劈开上杉玄月邪甲时留下的裂痕，此刻正渗出黑血。三天前，他还会为匠人学徒的划伤而自责，现在却觉得这点痛，远不及湄洲湾漂着的、被割舌孩童的尸体带来的万分之一。
“把断剑熔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像被海风磨过的锚链。
“什么？”苏挽云的剑穗猛地绷紧，“这是燕叔用抗倭军刀熔铸的，你父亲的……”
“我说，熔了。”燕寒衣抬头，苏挽云第一次在他眼中看见冷硬的光，像淬火后的黑岩铁，“用湄洲岛的礁石当铸模，把断剑穗尾的‘和’字绣纹，还有那些断指、断刀，全熔进去。”
青蚨的银链“当啷”落地，她看见，燕寒衣掌心的炙心蛊旧痕正在扩散，竟与礁石上的“海魔”血字形成诡异的共振。这个发现让她想起洛青衣临终前的警告：“当炙心蛊开始吞噬护河符，持符者会变成地脉的活锚。”
“寒衣，你在干什么？”苏挽云按住他肩膀，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你父亲锻造这把剑，是为了护民，不是为了……”
“护民？”燕寒衣突然笑了，笑声比海浪撞击礁石更刺耳，“林阿公护着妈祖像被斩手时，徐开山的粮船还在往东瀛运精铁；五岁孩子抱着母亲的断臂喊护海时，海魔殿的铁壳船正在绞碎渔船。”他松开手，苏挽云看见自己腕上被捏出的青痕，“师姐，你知道上杉玄月为什么总砍匠人右手吗？因为他怕他们再握锤头——而我，现在怕的是，我们再握不稳刀刃。”
墨鸦的木鸢在此时坠落，少年机械臂的齿轮间夹着片东瀛绘卷：“燕兄，海魔殿的铁壳船正在运输‘血珊瑚毒’，他们要把湄洲湾的海水……”
“不用看了。”燕寒衣接过绘卷直接揉碎，“青蚨，通知漕帮十二舵：即日起，所有出海渔船必须携带火雷，遇见挂‘九鬼’旗的船，不管有没有百姓，直接炸沉。”
“可是那些船上可能有……”青蚨的话被燕寒衣的眼神截断，少女突然发现，他的瞳孔边缘泛着与上杉玄月相同的荧绿，“燕公子，你的眼睛……”
“按我说的做。”燕寒衣站起身，断剑在掌心留下的血痕，竟在礁石上烧出“斩尽”二字，“从今天起，护海旗不是绣在帆上的平安符，是刻在敌人骨头上的警示牌。”
三日后，泉州港的匠人熔炉重新燃起。燕寒衣站在锻造坊中央，看着断剑在礁石熔池中翻滚，剑穗尾端的“和”字绣纹逐渐融化，与七十二具尸体的断刀、三十六根断指一同沉入铁水。他亲手将林阿公的断刀拍进剑柄，刀刃上的“护海”二字，此刻成了新剑唯一的装饰。
“燕公子，新剑叫什么？”青蚨抱着染血的漕帮令旗，看见锻造坊的梁柱上，新刻了行比刀疤还深的字：“以血为锚，以骨为缆”。
燕寒衣握住新剑，剑刃在阳光下泛着紫黑色光芒，就像湄洲岛的血海。他想起父亲手札的最后一页，原本“护河护海，以仁为刃”的字迹，已被他用刀刻成“护民之道，不在仁善在刀兵”。
“这剑没有名字。”他转身走向码头，新剑拖在地上，在青石板留下蜿蜒的血痕，“它是湄洲岛的礁石，是匠人断指的锤头，是所有被斩的右手——”他望向深海，那里有黑烟升起，“是海魔殿的丧钟。”
十日后，东瀛海魔殿的探海船在彭湖遇袭。当幸存者逃回时，带回的不是战报，而是七十二具倭寇尸体——每具尸体都被斩去左手，断腕处插着的，是刻着“护海”的礁石片。上杉玄月看着手中的断指，突然发现每片礁石上都刻着小楷：“你斩我右手，我断你左手，下次，取你头颅。”
“燕寒衣……”他的九环刀第一次出现裂痕，“你终于学会了，护海不是菩萨低眉，是金刚怒目。”
而在泉州港的码头上，燕寒衣正在检查新造的“破浪舰”。船体用鬼船残骸熔铸，船首像不再是妈祖，而是握着断刀的渔民——他的右手高举，刀刃指向东南方。青蚨站在他身后，看见他后颈的胎记已完全变成紫色，与新剑的光芒遥相呼应。
“燕公子，墨鸦在海魔殿暗桩传来消息……”青蚨递上染血的密信，“他们在提炼你的炙心蛊血，想造出能操控地脉的……”
“知道了。”燕寒衣打断她，新剑突然出鞘，削落码头上的“抗倭义士碑”一角，“从今天起，取消所有暗桩救援计划。告诉墨鸦，以后只传一个字——”他用剑刃在石碑刻下“焚”字，“焚海魔殿，焚铁壳船，焚所有敢斩我百姓右手的人。”
苏挽云站在远处，看着燕寒衣的背影，突然想起十七年前的潼关熔炉——那时的燕北川，也是这样站在火光中，锻造出第一柄抗倭军刀。不同的是，现在的燕寒衣，眼中已没有父亲当年的悲悯，只有与海魔殿同归于尽的决绝。
“师姐，”青蚨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燕公子的炙心蛊，开始吞噬他的护河符了。洛前辈说过，这样下去，他会变成……”
“我知道。”苏挽云握紧剑柄，剑穗上的“虞”字木牌突然裂开，“但现在的东海，或许正需要这样的怪物——一个让海魔殿听见名字就会颤抖的怪物。”
湄洲岛的海风掠过码头，掀起燕寒衣的衣角，露出里面穿着的、用抗倭军甲碎片拼的护心镜。每片甲叶上，都刻着湄洲岛死者的姓名，就像当年父亲在陌刀上刻九边将士的名字。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不再期待敌人的仁慈，只准备让他们的血，染红每一片曾经被亵渎的海滩。
而在深海的海魔殿，上杉玄月正在欣赏新到的“藏品”——湄洲岛孩童的断舌被泡在毒酒里，旁边放着燕寒衣新剑的拓片。他突然爆发出癫狂的笑，笑声惊起的巨鲨，在海面划出与燕寒衣胎记相同的血痕：“燕寒衣，本座等着你——带着你的礁石剑、你的炙心蛊、你的护民怒，来海魔殿赴这场，属于你我的，东海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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