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医生的脆弱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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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十七分，林昭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时，他正攥着半张皱巴巴的病例复印件。
昨夜在ICU外守了整宿，后颈还带着靠椅棱角硌出的酸麻，可听见手机里顾清欢那声“他们把我调去后勤部了”时，他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瞬间清醒。
“什么时候的事？”他翻身坐起，睡衣领口滑下，露出锁骨处未消的红痕——那是昨夜在走廊来回踱步时，工牌链子蹭的。
“今早查房前，王副院长让小刘通知的。”顾清欢的声音比ICU监护仪的滴答声还轻，“他说...说我最近情绪不稳定，不适合继续在急诊科。”
林昭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他听见电话里传来消毒水混着早餐铺豆浆味的背景音，更听见那道藏在顾清欢平静声线底下的心声：“我不想输，但我真的撑不住了。”像片被雨打湿的蝶翼，颤巍巍黏在他耳膜上。
“等我。”他只说了两个字，就挂断电话。
套上外套时撞翻了床头的马克杯，残余的冷咖啡在地板上洇开深褐色的痕迹，他看都没看一眼，钥匙串在玄关钩子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云城早高峰的车流像团乱麻，林昭把车开得比平时快了二十迈。
后视镜里他眼尾泛红，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狼狗。
他想起三天前在院长办公室外听见的心声——王副院长捏着举报信时，喉结滚动着想：“这小丫头片子，敢动我的人？我让她连白大褂都穿不成。”
医院后门的梧桐树下，顾清欢抱着个纸箱站在阴影里。
她没穿白大褂，浅蓝衬衫领口系得规规矩矩，可发梢翘着缕没梳顺的碎发，眼尾还留着熬夜的青黑。
纸箱最上层是个印着“年度优秀医师”的陶瓷杯，杯沿磕掉块瓷，露出底下白生生的茬口。
“清欢。”林昭喊她。
她抬头，睫毛颤了颤。
有那么一瞬间，林昭以为她要哭，可她只是把纸箱往怀里拢了拢，说：“后勤部在地下二层，我连工牌都交了。”
他伸手接过纸箱。
纸箱比想象中沉，最底下压着本《急诊急救手册》，边角翻得卷了毛。
“去喝杯热的。”他说，“拐角那家咖啡馆的燕麦拿铁，你上次说比医院自动贩卖机的强。”
咖啡馆里飘着焦苦的现磨咖啡香。
顾清欢盯着杯里的奶泡慢慢塌成一滩，银匙在瓷杯壁上刮出细碎的响。
“我是不是太天真了？”她突然开口，匙柄被攥得泛白，“以为把张阿姨的药检报告贴在公告栏，把监控截图发给卫健委，就能让他们认错。”
林昭没说话，伸手覆住她搁在桌沿的手。
她的手指凉得像块玉，指腹还留着长期戴橡胶手套的纹路。
他听见她腕间手表的秒针走动声，一下，两下，和他心跳撞在一块儿。
“小时候我爸总说，医生的笔比手术刀重。”她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他被患者家属泼油漆那天，还攥着没写完的病历...我发誓要做个好医生，可现在...”她声音突然哽住，“好像没人相信我。”
林昭的拇指轻轻蹭过她指节。
他想起昨夜在ICU外，顾清欢隔着玻璃看张阿姨时的眼神——和她父亲出事前，在手术台上看患者的眼神一模一样。
“有人信。”他说，“张阿姨醒了会信，我信。”
玻璃门被“哗啦”推开时，林昭最先听见的是相机快门声。
七八个举着话筒的记者涌进来，镁光灯闪得人睁不开眼。
“顾医生，您是否承认伪造医疗记录？”“林先生，您和顾医生是什么关系？是否在利用她获取医院内部信息？”
顾清欢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林昭身后缩了缩。
林昭挡在她身前，听见左边第三个记者的心声：“王副院长给了五万，必须把这小医生搞臭。”那声音带着股得意的尖刺，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各位。”他提高声音，语调稳得像块压舱石，“事实会说明一切。”说着他掏出手机，按下播放键。
录音里先是杯盏碰撞的脆响，接着是王副院长的声音：“只要把这事搅浑，顾清欢就翻不了身。那笔款子到账，我让财务多打你两万。”记者的笑声混在里头，油腻得像沾了油的纸：“王院放心，我头条标题都想好了——‘女医生为博关注自导医疗乌龙’。”
咖啡馆里突然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声。
顾清欢攥着他衣角的手慢慢松开，她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被擦过的玻璃：“你...早就准备好了？”
林昭把手机收进兜里。
他想起这三天里，他以谈医院家属楼房源为由，在王副院长常去的茶楼蹲了两晚；想起他听见对方和记者密谈时，指尖掐进掌心的疼；想起他把录音备份到三个不同云盘时，对自己说的“要让她赢”。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说，“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送顾清欢回家时，暮色正漫过云城的天际线。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人重叠的影子，她突然往他肩上靠了靠。
发梢扫过他下巴，带着股淡得几乎闻不见的茉莉香——是她白大褂上常沾的消毒水混着护手霜的味道。
“谢谢你一直都在。”她的声音闷在他肩窝里，像句说给夜色听的秘密。
林昭没说话，只是轻轻揽住她的肩。
电梯数字屏的红光在他脸上跳，他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电梯运行的嗡鸣。
他知道，有些东西在这个夜晚悄悄变了——就像春天的第一朵花，一旦开了，就再也合不上。
深夜十一点，林昭在书房整理这半个月收集的证据。
投影仪把王副院长的资金流水投在墙上，绿色的数字像群游来游去的鱼。
他捏着杯凉透的茶，目光扫过某条转账记录时，手指突然顿住。
那笔标注着“设备维护费”的五百万，收款方账户名有些眼熟
窗外起了风，吹得窗帘哗啦作响。
林昭伸手关掉投影仪，黑暗里，那个账户名的最后几个字还在他视网膜上跳——是“星耀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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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十七分，林昭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时，他正攥着半张皱巴巴的病例复印件。
昨夜在ICU外守了整宿，后颈还带着靠椅棱角硌出的酸麻，可听见手机里顾清欢那声“他们把我调去后勤部了”时，他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瞬间清醒。
“什么时候的事？”他翻身坐起，睡衣领口滑下，露出锁骨处未消的红痕——那是昨夜在走廊来回踱步时，工牌链子蹭的。
“今早查房前，王副院长让小刘通知的。”顾清欢的声音比ICU监护仪的滴答声还轻，“他说...说我最近情绪不稳定，不适合继续在急诊科。”
林昭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他听见电话里传来消毒水混着早餐铺豆浆味的背景音，更听见那道藏在顾清欢平静声线底下的心声：“我不想输，但我真的撑不住了。”像片被雨打湿的蝶翼，颤巍巍黏在他耳膜上。
“等我。”他只说了两个字，就挂断电话。
套上外套时撞翻了床头的马克杯，残余的冷咖啡在地板上洇开深褐色的痕迹，他看都没看一眼，钥匙串在玄关钩子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云城早高峰的车流像团乱麻，林昭把车开得比平时快了二十迈。
后视镜里他眼尾泛红，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狼狗。
他想起三天前在院长办公室外听见的心声——王副院长捏着举报信时，喉结滚动着想：“这小丫头片子，敢动我的人？我让她连白大褂都穿不成。”
医院后门的梧桐树下，顾清欢抱着个纸箱站在阴影里。
她没穿白大褂，浅蓝衬衫领口系得规规矩矩，可发梢翘着缕没梳顺的碎发，眼尾还留着熬夜的青黑。
纸箱最上层是个印着“年度优秀医师”的陶瓷杯，杯沿磕掉块瓷，露出底下白生生的茬口。
“清欢。”林昭喊她。
她抬头，睫毛颤了颤。
有那么一瞬间，林昭以为她要哭，可她只是把纸箱往怀里拢了拢，说：“后勤部在地下二层，我连工牌都交了。”
他伸手接过纸箱。
纸箱比想象中沉，最底下压着本《急诊急救手册》，边角翻得卷了毛。
“去喝杯热的。”他说，“拐角那家咖啡馆的燕麦拿铁，你上次说比医院自动贩卖机的强。”
咖啡馆里飘着焦苦的现磨咖啡香。
顾清欢盯着杯里的奶泡慢慢塌成一滩，银匙在瓷杯壁上刮出细碎的响。
“我是不是太天真了？”她突然开口，匙柄被攥得泛白，“以为把张阿姨的药检报告贴在公告栏，把监控截图发给卫健委，就能让他们认错。”
林昭没说话，伸手覆住她搁在桌沿的手。
她的手指凉得像块玉，指腹还留着长期戴橡胶手套的纹路。
他听见她腕间手表的秒针走动声，一下，两下，和他心跳撞在一块儿。
“小时候我爸总说，医生的笔比手术刀重。”她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他被患者家属泼油漆那天，还攥着没写完的病历...我发誓要做个好医生，可现在...”她声音突然哽住，“好像没人相信我。”
林昭的拇指轻轻蹭过她指节。
他想起昨夜在ICU外，顾清欢隔着玻璃看张阿姨时的眼神——和她父亲出事前，在手术台上看患者的眼神一模一样。
“有人信。”他说，“张阿姨醒了会信，我信。”
玻璃门被“哗啦”推开时，林昭最先听见的是相机快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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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医生，您是否承认伪造医疗记录？”“林先生，您和顾医生是什么关系？是否在利用她获取医院内部信息？”
顾清欢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林昭身后缩了缩。
林昭挡在她身前，听见左边第三个记者的心声：“王副院长给了五万，必须把这小医生搞臭。”那声音带着股得意的尖刺，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各位。”他提高声音，语调稳得像块压舱石，“事实会说明一切。”说着他掏出手机，按下播放键。
录音里先是杯盏碰撞的脆响，接着是王副院长的声音：“只要把这事搅浑，顾清欢就翻不了身。那笔款子到账，我让财务多打你两万。”记者的笑声混在里头，油腻得像沾了油的纸：“王院放心，我头条标题都想好了——‘女医生为博关注自导医疗乌龙’。”
咖啡馆里突然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声。
顾清欢攥着他衣角的手慢慢松开，她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被擦过的玻璃：“你...早就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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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这三天里，他以谈医院家属楼房源为由，在王副院长常去的茶楼蹲了两晚；想起他听见对方和记者密谈时，指尖掐进掌心的疼；想起他把录音备份到三个不同云盘时，对自己说的“要让她赢”。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说，“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送顾清欢回家时，暮色正漫过云城的天际线。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人重叠的影子，她突然往他肩上靠了靠。
发梢扫过他下巴，带着股淡得几乎闻不见的茉莉香——是她白大褂上常沾的消毒水混着护手霜的味道。
“谢谢你一直都在。”她的声音闷在他肩窝里，像句说给夜色听的秘密。
林昭没说话，只是轻轻揽住她的肩。
电梯数字屏的红光在他脸上跳，他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电梯运行的嗡鸣。
他知道，有些东西在这个夜晚悄悄变了——就像春天的第一朵花，一旦开了，就再也合不上。
深夜十一点，林昭在书房整理这半个月收集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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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着杯凉透的茶，目光扫过某条转账记录时，手指突然顿住。
那笔标注着“设备维护费”的五百万，收款方账户名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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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伸手关掉投影仪，黑暗里，那个账户名的最后几个字还在他视网膜上跳——是“星耀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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