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演武场的金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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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们抬着软轿涌入时，绣着十二瓣月桂的裙摆扫过青砖，为首的崔尚宫倒吸冷气——大祭司肩头的外袍半褪，露出的肩颈上竟有几处淡红指痕，那是方才姬无名慌乱中扶住她时留下的。
大祭司万金之躯...崔尚宫的声音带着颤，手中丝帕紧紧绞着，目光扫过地上翻倒的砚台和凝固的蜡油，可是遭了邪祟？
屏风后传来姬无名向侍卫长解释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颤抖：大祭司在密室参悟月神谕示，卑、卑职奉命...奉命侍奉香烛...少年的尾音藏在广袖里，却让姜月听见他吞咽口水的声响。她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姬无名十三岁便因容色过盛被封静王，养在深宫之中，连朝会都只垂帘听政，此刻被迫说谎的慌乱，该是生平头一遭。
风寒发作而已。姜月忽然开口，声音裹着三分病弱七分威严，指尖抚过外袍上的月神纹，方才月神托梦，说静王...咳，说神使即将现世。她适时咳出半声，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崔尚宫可记得，祭典前三月，神巫殿的望天铜壶曾沸鼎三日？
崔尚宫立刻跪地，额头触地时金步摇撞在砖上：奴婢记得！当时壶中沸水竟凝成月轮形状，正是神使降世之兆！
姜月在屏风后勾了勾唇角，现代记忆里看过的《大虞祀典志》突然浮现——所谓神使，需由大祭司亲自遴选，一旦册封便可常侍神侧，不必遵循男子不出二门的礼教。她望着姬无名被侍卫簇拥着退到角落的身影，少年正低头整理发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银铃，那是未出阁男子的禁忌动作——只有定亲的贵女才能为夫郎解铃。
殿外传来更鼓声响，子时三刻。软轿抬出密室时，姜月透过轿帘看见姬无名站在月洞门前，广袖垂落如两匹素绢，发间银月步摇在夜风中轻轻晃动。他忽然抬头，目光与轿中相撞，耳尖倏地红透，却在侍卫转头时慌忙低头，靴尖无意识地碾过地上的墨渍——那是方才他碰倒砚台时留下的，蜿蜒的墨迹竟隐约成月轮形状。
软轿行出百步，姜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银铃声。从轿帘缝隙望去，姬无名正跪在青石板上，对着她的方向行三拜九叩大礼，发间步摇磕在地上，发出三声清响。这是大虞男子最隆重的谢礼，却不该用在深夜无人处。她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祭典上，少年们会捧着月桂枝跪在神坛下，而最高贵的静王，从未抬眼看过神座上的大祭司。
夜风卷着合欢残香袭来，姜月忽然按住心口。现代灵魂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与原主残留的神权意识渐渐融合。她终于明白，为何姬玉灵要设计这场阴谋——大祭司若失了贞洁，神权便会动摇，而她胸前那道若隐若现的指痕，此刻却成了最妙的棋子。
当软轿在神巫殿停下时，姜月指尖抚过外袍上的月神纹，忽然轻笑出声。崔尚宫听见响动，慌忙掀开轿帘，却见大祭司眉间红痣在月光下妖冶非常，唇角勾起的弧度，竟比月神壁画上的神祇更多了三分人间烟火气。
明日辰时，备下九瓣月桂香。姜月任由侍女搀扶着下轿，袖中掉出半片姬无名外袍上的银线绣片，本宫要在朝会之上，亲迎神使归位。
殿角阴影里，姬无名攥紧了方才捡回的灯盏。掌心残留的温度还在灼烧，那是姜月抓住他手腕时的触感，不同于深宫里那些敷着香粉的贵女，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灼热。他低头望着灯盏上的月神纹，忽然发现灯油不知何时凝成了双影——月神身边，竟多了个跪地持灯的少年。
更漏声中，他腕间银铃轻轻作响。这是他二十二年来，第一次违背男德，将外袍披在了女子身上。而远处神巫殿的檐角，姜月正望着他所在的方向，眉间红痣如同一粒火种，在漆黑夜空中明明灭灭。
神宫演武场的青石板上，晨露未晞的石面泛着冷光，甲胄相撞的声响如碎玉落地，惊起檐角铜铃与白鸽振翅的和鸣。姜月踩着十二级玄色石阶拾级而下，月白色祭服绣着的鎏金月神纹在晨风中翻卷，腰间九枚月神铃按九宫方位排列，每一步都踏出清越的韵律——那是唯有大祭司才能佩戴的天问铃，传说每响一声便能叩问月神心意。
演武场中央，妘熊正持着重剑演练劈山式。锁子甲由拇指宽的精铁环相扣，在他古铜色皮肤上投下菱形阴影，每一道肌肉线条都随挥剑动作绷紧，如锻造中的赤铁。当剑尖第三次劈向三叠玄武岩时，石屑飞溅中露出深深的剑痕，却在听见石阶上的环佩声时，像被按了定身符般骤然收势。重剑铿地插入地面，剑柄犹自震颤，惊起他束发皮绳上的银质月桂坠饰。
大祭司。他单膝跪地，锁子甲与青石板相击的脆响惊飞两只白鸽。二十三岁的男子脊背挺直如枪杆，肩甲上的月神纹流苏却在颤抖——那是用战场亡者的青丝混着金线编织的，每一根都浸染过血与祷文。他垂眸盯着她祭服下摆的十二瓣月桂纹，耳尖在朝阳下泛起薄红，如同初绽的木槿花。
姜月望着他睫毛在眼睑投下的蝶翼阴影，记忆里的《神宫卫志》自动翻页：大将军府的男子需在及冠之年劈开三重玄武岩，方能在肩甲绣上月神流苏，而眼前这串缀着九颗陨铁珠的流苏，正是金甲卫最高品级的月陨卫标志。她指尖划过那些粗粝的流苏穗子，触感如同抚摸战马的鬃毛，却在触到他肩甲边缘时，感觉到他整个身躯都绷紧如弓弦。
起来吧。她刻意让指尖在他肩甲停留半息，鎏金祭服的袖口拂过他锁子甲的缝隙，露出寸许古铜色肌肤，月神托梦，说本祭司需金甲神卫护佑——她绕到他身侧，望着他后颈处未被甲胄覆盖的皮肤，那里有道浅红的鞭痕，该是演武时被重剑磕撞所致，即日起，你搬来神殿值夜。
妘熊的喉结重重滚动，锁子甲下的掌心已掐入虎口。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松烟香，那是神巫殿特有的祭香，却比记忆中母族贵女的脂粉气更冷冽。当她的指尖轻点他后背甲胄时，甲片相扣的声响里混着他紊乱的心跳，耳尖的红迅速蔓延至脖颈，在古铜色皮肤下如同熔金流淌。
卑职愚钝，恐难担此任。他盯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重剑剑柄在掌心碾出红痕。作为大将军次子，他十岁握剑，十三岁随父征战，却在十六岁凯旋时因直视王女被母亲罚跪三日——此刻虽身披铠甲，面对大祭司时仍本能地遵循男德规训，连抬头都需控制睫毛的颤动幅度。
愚钝？姜月绕回他面前，祭服袖摆扫过他垂落的碎发。那些被皮绳束得整整齐齐的墨发，此刻因剧烈运动散落几缕，落在额前如鸦羽点雪，上月演武，你力劈三石的模样，月神可是看在眼里。她忽然压低声音，月神铃在静谧的演武场发出细碎清响，神谕不可违，你若推辞，可是质疑月神？
最后一句带着神权特有的冷肃，惊得妘熊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他抬头望向她眉间的红痣，在朝阳下如同滴在雪地上的血，突然想起幼年随父觐见时，神坛上月神雕像的眉心正是同样的朱砂点。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烫，锁子甲下的中衣已被冷汗浸透，重剑剑柄上的月神纹硌得掌心生疼。
卑职不敢。他再次叩首，这次额头触到了青石板上的剑痕——那是他方才劈出的痕迹，石屑还带着体温。晨风吹过演武场，掀起他束发的皮绳，露出后颈那道新结的痂，在阳光下泛着粉白，与他古铜色的皮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姜月望着他绷紧的肩线，突然想起现代健身房里的私教。同样结实的肌肉，同样充满力量感的躯体，却在这个世界被层层甲胄与男德规训包裹，连抬头都成了禁忌。原主记忆里，妘熊的兄长曾因举止粗野被剥夺金甲卫资格，此刻他攥紧剑柄的指节泛白，既是战士的本能，也是恪守男德的挣扎。
晨钟在神宫顶端敲响，惊起漫天白鸽。姜月转身踏上石阶，月神铃的声响有节奏地起伏，如同给这场隐秘的权力博弈打上节拍。当她行至第六级台阶时，忽然驻足：戌初时分，带着你的裂月剑来神殿。她侧眸望向仍跪在原地的男子，祭服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留着昨夜姬无名外袍银线划过的红痕，神卫佩剑，不该染着晨露。
妘熊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月白色祭服在晨光中渐渐化作一片浮动的云。他伸手抚过肩甲上月神流苏，指尖触到她方才停留过的位置，那里还带着淡淡的温度。锁子甲下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突然发现，自己握着重剑的手，竟比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时抖得更厉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大祭司方才的指尖，比剑锋更让他慌乱。
演武场的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内衬上绣着的并蒂莲纹样——那是母族贵女为他绣的及笄礼礼物，此刻却在锁子甲下显得格外讽刺。他低头看向插入地面的重剑，剑柄上的月神纹与姜月祭服上的纹样一模一样，在晨光中折射出奇异的光，仿佛月神正透过剑身，注视着这个被神权与男德双重束缚的战士。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
侍女们抬着软轿涌入时，绣着十二瓣月桂的裙摆扫过青砖，为首的崔尚宫倒吸冷气——大祭司肩头的外袍半褪，露出的肩颈上竟有几处淡红指痕，那是方才姬无名慌乱中扶住她时留下的。
大祭司万金之躯...崔尚宫的声音带着颤，手中丝帕紧紧绞着，目光扫过地上翻倒的砚台和凝固的蜡油，可是遭了邪祟？
屏风后传来姬无名向侍卫长解释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颤抖：大祭司在密室参悟月神谕示，卑、卑职奉命...奉命侍奉香烛...少年的尾音藏在广袖里，却让姜月听见他吞咽口水的声响。她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姬无名十三岁便因容色过盛被封静王，养在深宫之中，连朝会都只垂帘听政，此刻被迫说谎的慌乱，该是生平头一遭。
风寒发作而已。姜月忽然开口，声音裹着三分病弱七分威严，指尖抚过外袍上的月神纹，方才月神托梦，说静王...咳，说神使即将现世。她适时咳出半声，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崔尚宫可记得，祭典前三月，神巫殿的望天铜壶曾沸鼎三日？
崔尚宫立刻跪地，额头触地时金步摇撞在砖上：奴婢记得！当时壶中沸水竟凝成月轮形状，正是神使降世之兆！
姜月在屏风后勾了勾唇角，现代记忆里看过的《大虞祀典志》突然浮现——所谓神使，需由大祭司亲自遴选，一旦册封便可常侍神侧，不必遵循男子不出二门的礼教。她望着姬无名被侍卫簇拥着退到角落的身影，少年正低头整理发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银铃，那是未出阁男子的禁忌动作——只有定亲的贵女才能为夫郎解铃。
殿外传来更鼓声响，子时三刻。软轿抬出密室时，姜月透过轿帘看见姬无名站在月洞门前，广袖垂落如两匹素绢，发间银月步摇在夜风中轻轻晃动。他忽然抬头，目光与轿中相撞，耳尖倏地红透，却在侍卫转头时慌忙低头，靴尖无意识地碾过地上的墨渍——那是方才他碰倒砚台时留下的，蜿蜒的墨迹竟隐约成月轮形状。
软轿行出百步，姜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银铃声。从轿帘缝隙望去，姬无名正跪在青石板上，对着她的方向行三拜九叩大礼，发间步摇磕在地上，发出三声清响。这是大虞男子最隆重的谢礼，却不该用在深夜无人处。她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祭典上，少年们会捧着月桂枝跪在神坛下，而最高贵的静王，从未抬眼看过神座上的大祭司。
夜风卷着合欢残香袭来，姜月忽然按住心口。现代灵魂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与原主残留的神权意识渐渐融合。她终于明白，为何姬玉灵要设计这场阴谋——大祭司若失了贞洁，神权便会动摇，而她胸前那道若隐若现的指痕，此刻却成了最妙的棋子。
当软轿在神巫殿停下时，姜月指尖抚过外袍上的月神纹，忽然轻笑出声。崔尚宫听见响动，慌忙掀开轿帘，却见大祭司眉间红痣在月光下妖冶非常，唇角勾起的弧度，竟比月神壁画上的神祇更多了三分人间烟火气。
明日辰时，备下九瓣月桂香。姜月任由侍女搀扶着下轿，袖中掉出半片姬无名外袍上的银线绣片，本宫要在朝会之上，亲迎神使归位。
殿角阴影里，姬无名攥紧了方才捡回的灯盏。掌心残留的温度还在灼烧，那是姜月抓住他手腕时的触感，不同于深宫里那些敷着香粉的贵女，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灼热。他低头望着灯盏上的月神纹，忽然发现灯油不知何时凝成了双影——月神身边，竟多了个跪地持灯的少年。
更漏声中，他腕间银铃轻轻作响。这是他二十二年来，第一次违背男德，将外袍披在了女子身上。而远处神巫殿的檐角，姜月正望着他所在的方向，眉间红痣如同一粒火种，在漆黑夜空中明明灭灭。
神宫演武场的青石板上，晨露未晞的石面泛着冷光，甲胄相撞的声响如碎玉落地，惊起檐角铜铃与白鸽振翅的和鸣。姜月踩着十二级玄色石阶拾级而下，月白色祭服绣着的鎏金月神纹在晨风中翻卷，腰间九枚月神铃按九宫方位排列，每一步都踏出清越的韵律——那是唯有大祭司才能佩戴的天问铃，传说每响一声便能叩问月神心意。
演武场中央，妘熊正持着重剑演练劈山式。锁子甲由拇指宽的精铁环相扣，在他古铜色皮肤上投下菱形阴影，每一道肌肉线条都随挥剑动作绷紧，如锻造中的赤铁。当剑尖第三次劈向三叠玄武岩时，石屑飞溅中露出深深的剑痕，却在听见石阶上的环佩声时，像被按了定身符般骤然收势。重剑铿地插入地面，剑柄犹自震颤，惊起他束发皮绳上的银质月桂坠饰。
大祭司。他单膝跪地，锁子甲与青石板相击的脆响惊飞两只白鸽。二十三岁的男子脊背挺直如枪杆，肩甲上的月神纹流苏却在颤抖——那是用战场亡者的青丝混着金线编织的，每一根都浸染过血与祷文。他垂眸盯着她祭服下摆的十二瓣月桂纹，耳尖在朝阳下泛起薄红，如同初绽的木槿花。
姜月望着他睫毛在眼睑投下的蝶翼阴影，记忆里的《神宫卫志》自动翻页：大将军府的男子需在及冠之年劈开三重玄武岩，方能在肩甲绣上月神流苏，而眼前这串缀着九颗陨铁珠的流苏，正是金甲卫最高品级的月陨卫标志。她指尖划过那些粗粝的流苏穗子，触感如同抚摸战马的鬃毛，却在触到他肩甲边缘时，感觉到他整个身躯都绷紧如弓弦。
起来吧。她刻意让指尖在他肩甲停留半息，鎏金祭服的袖口拂过他锁子甲的缝隙，露出寸许古铜色肌肤，月神托梦，说本祭司需金甲神卫护佑——她绕到他身侧，望着他后颈处未被甲胄覆盖的皮肤，那里有道浅红的鞭痕，该是演武时被重剑磕撞所致，即日起，你搬来神殿值夜。
妘熊的喉结重重滚动，锁子甲下的掌心已掐入虎口。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松烟香，那是神巫殿特有的祭香，却比记忆中母族贵女的脂粉气更冷冽。当她的指尖轻点他后背甲胄时，甲片相扣的声响里混着他紊乱的心跳，耳尖的红迅速蔓延至脖颈，在古铜色皮肤下如同熔金流淌。
卑职愚钝，恐难担此任。他盯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重剑剑柄在掌心碾出红痕。作为大将军次子，他十岁握剑，十三岁随父征战，却在十六岁凯旋时因直视王女被母亲罚跪三日——此刻虽身披铠甲，面对大祭司时仍本能地遵循男德规训，连抬头都需控制睫毛的颤动幅度。
愚钝？姜月绕回他面前，祭服袖摆扫过他垂落的碎发。那些被皮绳束得整整齐齐的墨发，此刻因剧烈运动散落几缕，落在额前如鸦羽点雪，上月演武，你力劈三石的模样，月神可是看在眼里。她忽然压低声音，月神铃在静谧的演武场发出细碎清响，神谕不可违，你若推辞，可是质疑月神？
最后一句带着神权特有的冷肃，惊得妘熊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他抬头望向她眉间的红痣，在朝阳下如同滴在雪地上的血，突然想起幼年随父觐见时，神坛上月神雕像的眉心正是同样的朱砂点。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烫，锁子甲下的中衣已被冷汗浸透，重剑剑柄上的月神纹硌得掌心生疼。
卑职不敢。他再次叩首，这次额头触到了青石板上的剑痕——那是他方才劈出的痕迹，石屑还带着体温。晨风吹过演武场，掀起他束发的皮绳，露出后颈那道新结的痂，在阳光下泛着粉白，与他古铜色的皮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姜月望着他绷紧的肩线，突然想起现代健身房里的私教。同样结实的肌肉，同样充满力量感的躯体，却在这个世界被层层甲胄与男德规训包裹，连抬头都成了禁忌。原主记忆里，妘熊的兄长曾因举止粗野被剥夺金甲卫资格，此刻他攥紧剑柄的指节泛白，既是战士的本能，也是恪守男德的挣扎。
晨钟在神宫顶端敲响，惊起漫天白鸽。姜月转身踏上石阶，月神铃的声响有节奏地起伏，如同给这场隐秘的权力博弈打上节拍。当她行至第六级台阶时，忽然驻足：戌初时分，带着你的裂月剑来神殿。她侧眸望向仍跪在原地的男子，祭服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留着昨夜姬无名外袍银线划过的红痕，神卫佩剑，不该染着晨露。
妘熊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月白色祭服在晨光中渐渐化作一片浮动的云。他伸手抚过肩甲上月神流苏，指尖触到她方才停留过的位置，那里还带着淡淡的温度。锁子甲下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突然发现，自己握着重剑的手，竟比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时抖得更厉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大祭司方才的指尖，比剑锋更让他慌乱。
演武场的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内衬上绣着的并蒂莲纹样——那是母族贵女为他绣的及笄礼礼物，此刻却在锁子甲下显得格外讽刺。他低头看向插入地面的重剑，剑柄上的月神纹与姜月祭服上的纹样一模一样，在晨光中折射出奇异的光，仿佛月神正透过剑身，注视着这个被神权与男德双重束缚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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