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后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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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哈哈哈哈……”低沉的、带着无尽复杂情绪的笑声，从他染血的嘴角溢出。
力量，他梦寐以求的力量，终于来了。
却以看似最残酷的方式，带着最致命的枷锁。
一拳无敌，却以命相抵。
短命而已，也不知道，在这风雨飘摇、杀机四伏的漩涡中心，这究竟是上天的恩赐，还是……更深的诅咒？
冰冷的雨水从破洞灌入，打在他苍白的脸上。
新的道路，已然在血与毁灭中开启。
却是一条用生命倒计时铺就的、通往未知终点的绝路。
林无咎，这位刚刚于绝境中觉醒的无敌拳者，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生命沙漏……那残酷的流逝之声。
-
杜翱的身影如同融入雨夜的墨色，悄无声息地落在凛王府高墙内的阴影里。王府内的景象，与他片刻前经过的肃杀长街截然不同，却又隐隐呼应着那份死寂。
雨，依旧下着。冰冷，连绵。
但他鼻尖嗅到的，除了湿漉漉的泥土气息和秋叶腐败的微酸，更浓烈的，是新鲜血液的铁锈味，混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抹除后的空洞感。
他撑着的伞沿，雨水汇聚成线，滴落在脚下浸透雨水的石板地上，与不远处一滩尚未被雨水完全冲刷开的暗红色液体交融，无声地晕开更大的污迹。
杜翱的目光扫过庭院。
尸体。
横七竖八的尸体。
有仆役打扮的，有护院装束的，甚至还有两个穿着王府低级管事服饰的。他们倒卧在回廊下、花圃旁、假山边。致命伤干净利落，几乎都是一击毙命，咽喉、心口，或被利刃割开，或被重手法震碎。雨水冲刷着他们惊恐凝固的面容和身下蜿蜒的血水，汇入地面的水流，将青石板染成一片片令人心悸的暗赭。
整个凛王府，除了主殿方向隐隐传来的、如同困兽濒死般的剧烈喘息声，以及风雨的呜咽，再无半点人声。
“啧。”杜翱的舌尖无声地顶了顶上颚，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轻啧。
他来晚了。
或者说，有人比他更急，更狠。
他认得这些死者的伤口。一部分是王府护院的制式佩刀造成的，手法粗糙，显然是仓促抵抗；但更多的，是那种快、准、狠到极致的致命伤，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酷效率。
尤其是那几个管事，死状几乎一模一样——眉心一点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痕，后脑却爆开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这是“透骨针”的招牌手法，专破护身罡气，中者立毙。
动手的，不止是一个人。而且，是真正的行家。效率高得惊人。
杜翱的嘴角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难怪，刚才在墙外，他隐约听到王府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和剧烈的震动，动静不小。但整个王府却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呼救，没有任何骚乱，连本该巡逻的护院都不见踪影。
原来如此。
府里的人，除了目标和他身边那个碍事的老头子，恐怕……已经死绝了。
“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杜翱心中漠然道。他杀人，从不留活口。并非嗜杀，而是深知“灭口”二字，才是潜入最坚实的保障。活口，就意味着变数，意味着麻烦。眼前这死寂的王府，正是他最“干净”的工作环境。只是，这份“干净”并非出自他手，让他这位后来者，心头掠过一丝微妙的不快，仿佛被人抢了先机。
他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幽影，沿着回廊的阴影无声移动。靴子踩在湿滑的石板上，没有溅起一丝水花，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雨水打在他撑开的油纸伞上，发出单调的沙沙声，是他此刻唯一的伴奏。
目标的气息，就在前方那座灯火摇曳的偏殿内。那剧烈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虚弱、痛苦，却又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奇异……亢奋？
杜翱的脚步停在偏殿外一处被巨大盆景遮挡的阴影里。殿门半开，里面透出的烛光在风雨中明灭不定。
他没有急于进去。
目光，首先被殿门对面墙壁上那个触目惊心的巨大破洞吸引。那不是被蛮力砸开的，更像是……被某种无法理解的、纯粹毁灭性的力量硬生生“抹”去了一大块！边缘的砖石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熔融状，又迅速被冰冷的雨水浇熄，留下狰狞的断茬。破洞之外，是王府后院的狼藉景象，树木倒伏，假山粉碎，仿佛被无形的巨兽狠狠践踏过。雨水正疯狂地从这个破洞灌入殿内。
一股极其微弱、却让杜翱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的气息，正从那破洞的边缘缓缓消散。那气息残留着一种……彻底的虚无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从存在层面抹除了。
紧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了殿内。
一片狼藉。破碎的家具，倾倒的屏风，湿透的地毯上混杂着血水和泥泞。墙角，一个熟悉的身影蜷缩着，正是那个翰林院的老太师李长今，气息微弱，生死不知。
然后，他的目光锁定了目标——十皇子，凛王林无咎。
林无咎背靠着残破的墙壁，滑坐在地。他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染透了大片，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牵扯着伤口，额角渗出豆大的冷汗，混着雨水滑落。他的一条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则紧紧按在肋下，指缝间似乎还有鲜血在缓慢渗出。整个人如同被狂风暴雨蹂躏过的残烛，虚弱到了极点。
然而，杜翱的瞳孔却在瞬间收缩如针尖！
不是因为目标的虚弱，而是因为……目标的状态，与他造成的环境破坏，形成了无比诡异、无比恐怖的对比！
林无咎此刻的样子，分明是身受重伤、力竭濒死！可这满殿的狼藉，那墙壁上巨大得匪夷所思的破洞，还有那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无法置信的事实：刚才那毁灭性的动静，很可能就是这个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废物皇子造成的！
尤其是杜翱的目光，死死盯在林无咎那只垂落在地、沾满泥泞和血迹的右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此刻却微微颤抖着，皮肤透出一种不正常的、仿佛被过度透支后的灰败感。但就是这只手……杜翱的杀手本能疯狂地尖叫着危险！仿佛那只手上，刚刚沾染了某种超越他理解范畴的、绝对恐怖的东西！
“是他……干的？”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杜翱的心脏。荒谬！这怎么可能？！一个众所周知的文不成武不就的闲散王爷，连王府护院都打不过的废物，怎么可能制造出这种连他都感到心悸的破坏？那墙壁破洞上残留的气息，让他这位顶尖杀手都感到灵魂深处的颤栗！
可是，现场没有第三者的痕迹。除了地上那个生死不知的老头子李长今——他绝无可能造成这种破坏。
唯一的解释，再荒谬，也指向了那个喘息着的目标。
杜翱撑伞的身影，在殿外风雨的阴影中，如同凝固的雕塑。冰冷的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滴答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他心中的杀意并未消退，反而被这巨大的谜团和那残留的恐怖气息激起了更深的探究欲和……一种面对未知强敌的、近乎本能的警惕与兴奋。
目标看起来确实虚弱到了极点。那喘息，那颤抖，那失血的苍白，都做不得假。
是强弩之末？还是……某种可怕力量爆发后的必然反噬？
杜翱的手指，隔着湿冷的布料，轻轻摩挲着腰侧剑柄的缠绳。剑鞘内的长剑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发出微不可察的嗡鸣。
进去？还是……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伞沿微微抬起，露出一线冰冷而专注的目光，穿透殿门，牢牢锁定在那个倚墙喘息、看似毫无威胁的身影上。
无论刚才发生了什么，无论那力量从何而来，此刻的目标，无疑是最脆弱的时刻。
风险巨大，但机会……同样巨大。
杜翱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酷到极致的弧度。他轻轻收拢了油纸伞，任由冰冷的秋雨瞬间打湿了他的肩头。伞骨合拢的轻响，在风雨声中几不可闻，却像是一个无情的信号。
该“拜访”一下这位制造了惊天动静、却又虚弱不堪的凛王殿下了。
看看他这残烛般的身体里，是否还藏着能焚尽一切的……余烬。或者，只是虚张声势的灰烬。
他无声地向前迈出了一步，靴子踩在浸满血水的石阶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走向他认定的、或许隐藏着致命秘密的…
…新的猎物。
雨更急了。
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向青石板，溅起的水雾混着未散的血腥气，在庭院里浮起一层淡红的薄纱。殿檐垂下的水帘被风撕扯成歪斜的绺，扑进墙面的破洞里，像伸向黑暗的惨白指爪。
一道青雷骤然劈亮天际，瞬间映得满院尸首僵白的脸，也映亮破洞后那片被碾成齑粉的假山残骸——那力量留下的伤口，正被雨水反复冲刷，却洗不去砖石熔融后凝固的狰狞痂痕。
雷声滚过时，杜翱的靴尖已抵在偏殿门槛的阴影边沿。
雨声吞没了心跳，吞没了喘息，却吞不掉殿内那股新鲜的血锈味，和某种更深的、仿佛从骨髓里烧透出来的枯朽气。
风猛地灌进破洞，烛火在殿内疯狂跳动——
明灭的光影中，林无咎染血的手指正微微抽搐，像垂死的蛾在雨水泥泞里徒劳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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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哈哈哈哈……”低沉的、带着无尽复杂情绪的笑声，从他染血的嘴角溢出。
力量，他梦寐以求的力量，终于来了。
却以看似最残酷的方式，带着最致命的枷锁。
一拳无敌，却以命相抵。
短命而已，也不知道，在这风雨飘摇、杀机四伏的漩涡中心，这究竟是上天的恩赐，还是……更深的诅咒？
冰冷的雨水从破洞灌入，打在他苍白的脸上。
新的道路，已然在血与毁灭中开启。
却是一条用生命倒计时铺就的、通往未知终点的绝路。
林无咎，这位刚刚于绝境中觉醒的无敌拳者，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生命沙漏……那残酷的流逝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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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翱的身影如同融入雨夜的墨色，悄无声息地落在凛王府高墙内的阴影里。王府内的景象，与他片刻前经过的肃杀长街截然不同，却又隐隐呼应着那份死寂。
雨，依旧下着。冰冷，连绵。
但他鼻尖嗅到的，除了湿漉漉的泥土气息和秋叶腐败的微酸，更浓烈的，是新鲜血液的铁锈味，混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抹除后的空洞感。
他撑着的伞沿，雨水汇聚成线，滴落在脚下浸透雨水的石板地上，与不远处一滩尚未被雨水完全冲刷开的暗红色液体交融，无声地晕开更大的污迹。
杜翱的目光扫过庭院。
尸体。
横七竖八的尸体。
有仆役打扮的，有护院装束的，甚至还有两个穿着王府低级管事服饰的。他们倒卧在回廊下、花圃旁、假山边。致命伤干净利落，几乎都是一击毙命，咽喉、心口，或被利刃割开，或被重手法震碎。雨水冲刷着他们惊恐凝固的面容和身下蜿蜒的血水，汇入地面的水流，将青石板染成一片片令人心悸的暗赭。
整个凛王府，除了主殿方向隐隐传来的、如同困兽濒死般的剧烈喘息声，以及风雨的呜咽，再无半点人声。
“啧。”杜翱的舌尖无声地顶了顶上颚，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轻啧。
他来晚了。
或者说，有人比他更急，更狠。
他认得这些死者的伤口。一部分是王府护院的制式佩刀造成的，手法粗糙，显然是仓促抵抗；但更多的，是那种快、准、狠到极致的致命伤，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酷效率。
尤其是那几个管事，死状几乎一模一样——眉心一点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痕，后脑却爆开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这是“透骨针”的招牌手法，专破护身罡气，中者立毙。
动手的，不止是一个人。而且，是真正的行家。效率高得惊人。
杜翱的嘴角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难怪，刚才在墙外，他隐约听到王府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和剧烈的震动，动静不小。但整个王府却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呼救，没有任何骚乱，连本该巡逻的护院都不见踪影。
原来如此。
府里的人，除了目标和他身边那个碍事的老头子，恐怕……已经死绝了。
“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杜翱心中漠然道。他杀人，从不留活口。并非嗜杀，而是深知“灭口”二字，才是潜入最坚实的保障。活口，就意味着变数，意味着麻烦。眼前这死寂的王府，正是他最“干净”的工作环境。只是，这份“干净”并非出自他手，让他这位后来者，心头掠过一丝微妙的不快，仿佛被人抢了先机。
他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幽影，沿着回廊的阴影无声移动。靴子踩在湿滑的石板上，没有溅起一丝水花，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雨水打在他撑开的油纸伞上，发出单调的沙沙声，是他此刻唯一的伴奏。
目标的气息，就在前方那座灯火摇曳的偏殿内。那剧烈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虚弱、痛苦，却又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奇异……亢奋？
杜翱的脚步停在偏殿外一处被巨大盆景遮挡的阴影里。殿门半开，里面透出的烛光在风雨中明灭不定。
他没有急于进去。
目光，首先被殿门对面墙壁上那个触目惊心的巨大破洞吸引。那不是被蛮力砸开的，更像是……被某种无法理解的、纯粹毁灭性的力量硬生生“抹”去了一大块！边缘的砖石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熔融状，又迅速被冰冷的雨水浇熄，留下狰狞的断茬。破洞之外，是王府后院的狼藉景象，树木倒伏，假山粉碎，仿佛被无形的巨兽狠狠践踏过。雨水正疯狂地从这个破洞灌入殿内。
一股极其微弱、却让杜翱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的气息，正从那破洞的边缘缓缓消散。那气息残留着一种……彻底的虚无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从存在层面抹除了。
紧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了殿内。
一片狼藉。破碎的家具，倾倒的屏风，湿透的地毯上混杂着血水和泥泞。墙角，一个熟悉的身影蜷缩着，正是那个翰林院的老太师李长今，气息微弱，生死不知。
然后，他的目光锁定了目标——十皇子，凛王林无咎。
林无咎背靠着残破的墙壁，滑坐在地。他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染透了大片，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牵扯着伤口，额角渗出豆大的冷汗，混着雨水滑落。他的一条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则紧紧按在肋下，指缝间似乎还有鲜血在缓慢渗出。整个人如同被狂风暴雨蹂躏过的残烛，虚弱到了极点。
然而，杜翱的瞳孔却在瞬间收缩如针尖！
不是因为目标的虚弱，而是因为……目标的状态，与他造成的环境破坏，形成了无比诡异、无比恐怖的对比！
林无咎此刻的样子，分明是身受重伤、力竭濒死！可这满殿的狼藉，那墙壁上巨大得匪夷所思的破洞，还有那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无法置信的事实：刚才那毁灭性的动静，很可能就是这个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废物皇子造成的！
尤其是杜翱的目光，死死盯在林无咎那只垂落在地、沾满泥泞和血迹的右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此刻却微微颤抖着，皮肤透出一种不正常的、仿佛被过度透支后的灰败感。但就是这只手……杜翱的杀手本能疯狂地尖叫着危险！仿佛那只手上，刚刚沾染了某种超越他理解范畴的、绝对恐怖的东西！
“是他……干的？”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杜翱的心脏。荒谬！这怎么可能？！一个众所周知的文不成武不就的闲散王爷，连王府护院都打不过的废物，怎么可能制造出这种连他都感到心悸的破坏？那墙壁破洞上残留的气息，让他这位顶尖杀手都感到灵魂深处的颤栗！
可是，现场没有第三者的痕迹。除了地上那个生死不知的老头子李长今——他绝无可能造成这种破坏。
唯一的解释，再荒谬，也指向了那个喘息着的目标。
杜翱撑伞的身影，在殿外风雨的阴影中，如同凝固的雕塑。冰冷的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滴答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他心中的杀意并未消退，反而被这巨大的谜团和那残留的恐怖气息激起了更深的探究欲和……一种面对未知强敌的、近乎本能的警惕与兴奋。
目标看起来确实虚弱到了极点。那喘息，那颤抖，那失血的苍白，都做不得假。
是强弩之末？还是……某种可怕力量爆发后的必然反噬？
杜翱的手指，隔着湿冷的布料，轻轻摩挲着腰侧剑柄的缠绳。剑鞘内的长剑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发出微不可察的嗡鸣。
进去？还是……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伞沿微微抬起，露出一线冰冷而专注的目光，穿透殿门，牢牢锁定在那个倚墙喘息、看似毫无威胁的身影上。
无论刚才发生了什么，无论那力量从何而来，此刻的目标，无疑是最脆弱的时刻。
风险巨大，但机会……同样巨大。
杜翱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酷到极致的弧度。他轻轻收拢了油纸伞，任由冰冷的秋雨瞬间打湿了他的肩头。伞骨合拢的轻响，在风雨声中几不可闻，却像是一个无情的信号。
该“拜访”一下这位制造了惊天动静、却又虚弱不堪的凛王殿下了。
看看他这残烛般的身体里，是否还藏着能焚尽一切的……余烬。或者，只是虚张声势的灰烬。
他无声地向前迈出了一步，靴子踩在浸满血水的石阶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走向他认定的、或许隐藏着致命秘密的…
…新的猎物。
雨更急了。
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向青石板，溅起的水雾混着未散的血腥气，在庭院里浮起一层淡红的薄纱。殿檐垂下的水帘被风撕扯成歪斜的绺，扑进墙面的破洞里，像伸向黑暗的惨白指爪。
一道青雷骤然劈亮天际，瞬间映得满院尸首僵白的脸，也映亮破洞后那片被碾成齑粉的假山残骸——那力量留下的伤口，正被雨水反复冲刷，却洗不去砖石熔融后凝固的狰狞痂痕。
雷声滚过时，杜翱的靴尖已抵在偏殿门槛的阴影边沿。
雨声吞没了心跳，吞没了喘息，却吞不掉殿内那股新鲜的血锈味，和某种更深的、仿佛从骨髓里烧透出来的枯朽气。
风猛地灌进破洞，烛火在殿内疯狂跳动——
明灭的光影中，林无咎染血的手指正微微抽搐，像垂死的蛾在雨水泥泞里徒劳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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