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王府之邀，隔帘探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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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灰色的云层压在京城上空，让初夏的风也带上几分滞闷。
摄政王府的马车，在丞相府门前缓缓停下。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小姐，请。”
魏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情绪，他亲自为苏清婉掀开车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姿态与其说是恭敬，不如说是一种不容拒绝的押送。
苏清婉扶着秋月的手，步下马车。她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湖蓝色长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碧玉簪，整个人显得清爽利落，不见丝毫怯意。
她抬眼，望向眼前这座象征着大周朝权力顶峰的府邸。朱红大门上，巨大的鎏金兽首衔着门环，门楣上悬挂的“摄政王府”四个大字，笔力雄浑，透着一股生杀予夺的威势。门口的石狮，在阴沉天色下，仿佛活了过来，正无声地审视着每一个来访者。
与上次的匆忙拜访不同，这一次，苏清婉有足够的时间感受这座府邸的内里。
踏入府门，一股无形的压力便扑面而来。府中见不到一个闲逛的下人，只有一队队披甲执锐的侍卫，身姿笔挺，目不斜视，每一步都踏在同一个节点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庭院中的草木修剪得一丝不苟，仿佛连枝叶的朝向都经过精密计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金属与陈年木香的气味，肃杀，且压抑。
秋月跟在苏清婉身后，攥着衣角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
苏清婉却步履平稳，不疾不徐。她平静地跟在魏林身后，目光掠过廊柱上精细的雕刻，心中则在飞速运转。
萧辰让她复诊，却又摆出如此阵仗，绝非单纯的看病。这是试探，也是警告。他要看看，自己这个“大夫”，究竟有多少斤两，胆色又如何。
穿过几重回廊，魏林将她引至一处雅致的阁楼前，停下脚步。
“王爷就在里面，请苏小姐独自入内。”魏林侧身道。
“小姐……”秋月担忧地唤了一声。
“无妨，在此等我。”苏清婉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整了整衣袖，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柔和，陈设简约却处处透着不凡。正中央，一道十二扇紫檀木镶玉石的屏风，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屏风上描绘着壮阔的山河景象，朦胧间，可见屏风后有一道人影端坐。
没有问候，也没有寒暄。
苏清婉刚一站定，屏风后便传来魏林的声音：“苏小姐，王爷身体不便见风，今日，便请小姐隔帘诊脉。”
这便是第一道考验。
隔帘诊脉，对医者的要求极高。寻常大夫仅凭指尖的触感尚且难以断症，更何况是隔着一道屏风，用丝线这等几乎无法传递准确脉象的物事。这与其说是诊病，不如说是一场近乎羞辱的刁难。
苏清婉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她甚至没有片刻的犹豫，只是平静地福了福身子：“民女遵命。”
她这份从容，让屏风后的魏林都有些意外。
很快，魏林从屏风后走出，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团殷红色的丝线。
苏清婉取过丝线一端，另一端则由魏林送入屏风后，系在了那位王爷的手腕上。
苏清婉在屏风前的锦凳上坐下，将那根红丝线轻轻缠在自己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她双目微阖，屏气凝神，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沉静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屋内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呼吸声。魏林站在一旁，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苏清婉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他知道，王爷此刻正在屏风后，通过他的反应，观察着这个女子。
然而，苏清婉的表情始终平静如水。
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指尖的丝线无声滑落。
“如何？”魏林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苏清婉站起身，对着屏风的方向，声音清晰而稳定：“王爷体内的奇毒，上次施针后虽暂时压制，但其性霸道，如附骨之疽，依旧在暗中侵蚀经脉。如今，王爷脉象沉涩，气血郁结之势未减，只是比上次平缓了些许。想必王爷近日常感胸闷气短，午后尤甚，四肢虽有力，但内里却时常有冰冷之感，对不对？”
她没有说任何玄之又玄的术语，只是将症状一一摆明。
屏风后，一片死寂。
魏林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惊愕。苏清婉所言，与王爷这几日的状况分毫不差，甚至连“午后尤甚”这等细节都精准捕捉。这……这简直不像是诊脉，倒像是亲眼所见。
就在这时，一道略带沙哑，却透着彻骨寒意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苏小姐的医术，师从何人？”
这声音，正是萧辰。
他问的不是病情，而是来历。这才是他今日真正的目的。
苏清婉心头一凛，但面上依旧从容。她屈膝一礼，不卑不亢地回答：“回王爷，家父曾喜好搜集医书，民女自幼体弱，便时常翻阅。所学不过是来自一本破损的家传孤本，机缘巧合罢了，并无师承。”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医术的来源，又将一切归于“机缘”，堵死了对方继续追问的可能。
她顿了顿，不等萧辰再开口，便主动将话题引回正轨：“王爷的毒根深蒂固，非一日之功可除。民女先为王爷开一副调理的方子，固本培元，暂缓毒素蔓延。至于根治之法，还需时间。”
说罢，她走到一旁的桌案前，提笔蘸墨，迅速写下一张药方。字迹清隽，却透着一股自信的力道。
屏风后的萧辰沉默了。他似乎在掂量她话中的真假，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凌迟般的威压。
最终，还是魏林从屏风后走出，接过了药方。
“有劳苏小姐。”他的态度比来时多了一丝真正的敬意，“王爷累了，我送小姐出府。”
苏清婉知道，今日的试探到此为止。她成功过关了。
回程的马车上，魏林没有随行，只有秋月陪着。车厢里，多了一只沉甸甸的紫檀木箱。
秋月打开箱子，顿时惊呼出声。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株株用锦布包裹的珍贵药材，百年的人参，上品的灵芝，还有许多连名字都叫不出的稀罕物事。
“小姐，这……这诊金也太丰厚了！”秋月又惊又喜。
苏清婉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里没有半点喜色。她知道，这不是诊金那么简单。这是封口费，告诫她不该说的不要说；这也是一道枷锁，提醒她已经和摄政王府扯上了关系；甚至，这是一种监视，这些药材从何而来，用在何处，恐怕都会有人盯着。
她的指尖在那些珍稀药材上轻轻滑过，忽然，触及一物，入手冰凉，质地坚硬。
苏清婉拨开层层包裹的药材，一枚通体乌黑、雕刻着繁复兽纹的令牌，静静地躺在箱底。
秋月不解地看着那块样式古朴的令牌：“小姐，这是什么？”
苏清婉将令牌握在掌心，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她凝视着令牌上那个深刻的“辰”字，眸光深沉如夜。
“这不是赏赐，”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是锁链，也是……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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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灰色的云层压在京城上空，让初夏的风也带上几分滞闷。
摄政王府的马车，在丞相府门前缓缓停下。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小姐，请。”
魏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情绪，他亲自为苏清婉掀开车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姿态与其说是恭敬，不如说是一种不容拒绝的押送。
苏清婉扶着秋月的手，步下马车。她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湖蓝色长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碧玉簪，整个人显得清爽利落，不见丝毫怯意。
她抬眼，望向眼前这座象征着大周朝权力顶峰的府邸。朱红大门上，巨大的鎏金兽首衔着门环，门楣上悬挂的“摄政王府”四个大字，笔力雄浑，透着一股生杀予夺的威势。门口的石狮，在阴沉天色下，仿佛活了过来，正无声地审视着每一个来访者。
与上次的匆忙拜访不同，这一次，苏清婉有足够的时间感受这座府邸的内里。
踏入府门，一股无形的压力便扑面而来。府中见不到一个闲逛的下人，只有一队队披甲执锐的侍卫，身姿笔挺，目不斜视，每一步都踏在同一个节点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庭院中的草木修剪得一丝不苟，仿佛连枝叶的朝向都经过精密计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金属与陈年木香的气味，肃杀，且压抑。
秋月跟在苏清婉身后，攥着衣角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
苏清婉却步履平稳，不疾不徐。她平静地跟在魏林身后，目光掠过廊柱上精细的雕刻，心中则在飞速运转。
萧辰让她复诊，却又摆出如此阵仗，绝非单纯的看病。这是试探，也是警告。他要看看，自己这个“大夫”，究竟有多少斤两，胆色又如何。
穿过几重回廊，魏林将她引至一处雅致的阁楼前，停下脚步。
“王爷就在里面，请苏小姐独自入内。”魏林侧身道。
“小姐……”秋月担忧地唤了一声。
“无妨，在此等我。”苏清婉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整了整衣袖，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柔和，陈设简约却处处透着不凡。正中央，一道十二扇紫檀木镶玉石的屏风，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屏风上描绘着壮阔的山河景象，朦胧间，可见屏风后有一道人影端坐。
没有问候，也没有寒暄。
苏清婉刚一站定，屏风后便传来魏林的声音：“苏小姐，王爷身体不便见风，今日，便请小姐隔帘诊脉。”
这便是第一道考验。
隔帘诊脉，对医者的要求极高。寻常大夫仅凭指尖的触感尚且难以断症，更何况是隔着一道屏风，用丝线这等几乎无法传递准确脉象的物事。这与其说是诊病，不如说是一场近乎羞辱的刁难。
苏清婉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她甚至没有片刻的犹豫，只是平静地福了福身子：“民女遵命。”
她这份从容，让屏风后的魏林都有些意外。
很快，魏林从屏风后走出，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团殷红色的丝线。
苏清婉取过丝线一端，另一端则由魏林送入屏风后，系在了那位王爷的手腕上。
苏清婉在屏风前的锦凳上坐下，将那根红丝线轻轻缠在自己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她双目微阖，屏气凝神，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沉静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屋内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呼吸声。魏林站在一旁，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苏清婉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他知道，王爷此刻正在屏风后，通过他的反应，观察着这个女子。
然而，苏清婉的表情始终平静如水。
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指尖的丝线无声滑落。
“如何？”魏林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苏清婉站起身，对着屏风的方向，声音清晰而稳定：“王爷体内的奇毒，上次施针后虽暂时压制，但其性霸道，如附骨之疽，依旧在暗中侵蚀经脉。如今，王爷脉象沉涩，气血郁结之势未减，只是比上次平缓了些许。想必王爷近日常感胸闷气短，午后尤甚，四肢虽有力，但内里却时常有冰冷之感，对不对？”
她没有说任何玄之又玄的术语，只是将症状一一摆明。
屏风后，一片死寂。
魏林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惊愕。苏清婉所言，与王爷这几日的状况分毫不差，甚至连“午后尤甚”这等细节都精准捕捉。这……这简直不像是诊脉，倒像是亲眼所见。
就在这时，一道略带沙哑，却透着彻骨寒意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苏小姐的医术，师从何人？”
这声音，正是萧辰。
他问的不是病情，而是来历。这才是他今日真正的目的。
苏清婉心头一凛，但面上依旧从容。她屈膝一礼，不卑不亢地回答：“回王爷，家父曾喜好搜集医书，民女自幼体弱，便时常翻阅。所学不过是来自一本破损的家传孤本，机缘巧合罢了，并无师承。”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医术的来源，又将一切归于“机缘”，堵死了对方继续追问的可能。
她顿了顿，不等萧辰再开口，便主动将话题引回正轨：“王爷的毒根深蒂固，非一日之功可除。民女先为王爷开一副调理的方子，固本培元，暂缓毒素蔓延。至于根治之法，还需时间。”
说罢，她走到一旁的桌案前，提笔蘸墨，迅速写下一张药方。字迹清隽，却透着一股自信的力道。
屏风后的萧辰沉默了。他似乎在掂量她话中的真假，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凌迟般的威压。
最终，还是魏林从屏风后走出，接过了药方。
“有劳苏小姐。”他的态度比来时多了一丝真正的敬意，“王爷累了，我送小姐出府。”
苏清婉知道，今日的试探到此为止。她成功过关了。
回程的马车上，魏林没有随行，只有秋月陪着。车厢里，多了一只沉甸甸的紫檀木箱。
秋月打开箱子，顿时惊呼出声。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株株用锦布包裹的珍贵药材，百年的人参，上品的灵芝，还有许多连名字都叫不出的稀罕物事。
“小姐，这……这诊金也太丰厚了！”秋月又惊又喜。
苏清婉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里没有半点喜色。她知道，这不是诊金那么简单。这是封口费，告诫她不该说的不要说；这也是一道枷锁，提醒她已经和摄政王府扯上了关系；甚至，这是一种监视，这些药材从何而来，用在何处，恐怕都会有人盯着。
她的指尖在那些珍稀药材上轻轻滑过，忽然，触及一物，入手冰凉，质地坚硬。
苏清婉拨开层层包裹的药材，一枚通体乌黑、雕刻着繁复兽纹的令牌，静静地躺在箱底。
秋月不解地看着那块样式古朴的令牌：“小姐，这是什么？”
苏清婉将令牌握在掌心，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她凝视着令牌上那个深刻的“辰”字，眸光深沉如夜。
“这不是赏赐，”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是锁链，也是……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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