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皇商
“你……是谁？”顾行之用尽浑身力气问道。
随之而来的不是回答，而是从天而降的一块黑布，以及铺天盖地的拳头。
顾行之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揍得吐出来。
他抬手想要反抗，对被对方的手一把抓住手腕，随后，“咔擦”一声，直接将他的手给卸了。
“啊啊啊——”
顾行之的惨叫声刺破苍穹，在黑夜中极为明显。
京墨心道不好，这孙子也太脆了。
他将手劈在顾行之脖颈处，按照他早就想好的计划，将顾行之扒了个精光，拿走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扬长而去。
回住处时，途经护城河，京墨将银子往自己兜里一塞，其余有辨识度的东西团成一团，绑上石头，一把抛向河中心。
在石头的拉扯下，那些东西“咕咚咕咚”地沉进水里。
京墨拍拍手，心情舒畅了不少。顾行之那孙子居然敢欺负他妹妹，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
他哼着歌回到住处，佯装早早就回了住所的样子。
等到林散他们回来，发现京墨已经打起了鼾，睡得正香。
……
深夜。
琉璃街。
街上已经没了行人，家家大门紧闭，偶有一两声狗叫传出，惹得人心悸。
琉璃街位于城西，这里的每一个院子都占地极广，里面住的人家非富即贵。
但这里离皇宫较远，许多官员都会选择住在城东，因此这里住的都是一些有钱的“闲人”。
最深处是一套闲置了许久的大宅院，有人曾想买下此院子，却被官府告知此房有主，想再探听时，官吏则是一脸无可奉告的表情。
直到今日上午，有小厮挑着一担担红绸盖着的箱子进进出出，左邻右舍不乏好奇的人，他们朝着这些仆人来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终于找到他们来的地方——
城东侯府。
再在人群中一打听，原来这无穷尽的箱子是三少奶奶嫁入侯府时带的嫁妆！
众人本来觉得上午的嫁妆已经足够引人注意，过了晌午，又看到小厮将一箱一箱的东西往院子里运。
这次再一打听，好嘛，是从码头运来的，装了好几艘大船呢。
直到晚饭过后，才渐渐没了小厮进出院子。
栖梧阁。
主屋内一片幽静，芙蓉纹路的窗户半掩，漏进来的月光洒在地上绣着吉祥如意的绒毯上。
房间被一架白玉翡翠百鸟朝凤的檀香木屏风隔开，珍珠躺在外间的榻上砸吧着嘴，显然已经睡熟。
里间，张锦钰躺在精雕玉琢的镶玉架子床上，辗转反侧。
她本以为父母是专程为了她才来的京都，可父亲说他们原本就打算下个月来京都，收到张锦钰的书信后才决定即刻启程。
张家因为先祖开国有功，从一开始就被封为皇商，专门给控制江南布料的生产和销售。
而吴国律法，皇商五年择选一次。以往张家是不用参选的，可今年年初，由张家送至京都的一批布料出了一点小问题。
内务府虽未严厉责罚，却也通知张永安进京重新参与皇商择选。
张永安听见张锦钰说要报复侯府时，并没有反对，反而将皇商择选的一应事宜告知了她。
“锦钰，京都水深，与你在江南可不一样。以前你是深闺妇人，学的无非就是掌家教子女工，可如今你想靠自己报复侯府，你要学的远不止这些。”
张永安看到张锦钰认真的模样，心中不停感叹，女儿到底是长大了。
以前他总是担心她摔着碰着，总是给她准备好了一切，现在也到了放手的时候。
“这次皇商的事情不如你就帮着爹爹处理，可好？”
张锦钰翻了个身，回想起自己夸下海口应下的模样，就懊悔不已。
本以为离开侯府她能过些舒坦日子，可为何她要面对的事情更多了？
唉！
爹也真是心大，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也不怕她把事情搞砸了，到时候全家去喝西北风。
张锦钰又一翻身，呸呸呸，还没开始做呢，就想着搞砸的事情，多不吉利。
她还要把侯府那些狼心狗肺的人通通都收拾一遍，怎么能就这样轻易认输呢！
在她翻了无数个身后，总算是进入了梦乡，而这时外间的珍珠，早已不知进入第几个梦了。
……
恭亲王府。
一行人正扶着喝得东倒西歪的恭亲王往寝屋走去，路走到一半，却又听得自家主子吵着闹着要去书房。
仆人们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无语，旁的主子去书房，要么读书，要么练字，再或者做些别的什么正事，只有自家主子，书房里摆的全是蛐蛐、骰子、蹴鞠……玩物丧志的东西。
但他们不过只是奴才，哪儿能置喙主子的事情，只能又调转方向，扶着恭亲王朝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萧云知直奔放骰子和雀牌走去，也不知他今晚喝了多少，说话已是含混不清。
仆人们伸长了耳朵也才勉强听清主子在说：
“本王定……定要苦练……技术，下、下次……赢、赢回来。”
萧云知说完便直直朝地上倒下去，一众人吓得立马去扶。
一直藏在暗处的卜二实在受不了萧云知浮夸的演技，主动现身道：
“你们将王爷扶到榻上后便下去吧。”
“是，卜大人。”
待众人走后，屋内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还是卜二忍不住先开口道：“别装了，一会儿可真睡着了。”
萧云知睁开桃花眼，慢悠悠地抬起手放在额头上，故作伤心：
“本王刚才差点摔到石头上，也没见你好心出来扶一把。”
“王爷您的三脚猫功夫能应付。”
萧云知生气地坐起来，想要教训一下卜二，当真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可他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问道：
“你昨晚没有当值，去干什么了？”
“挣些外快。”
萧云知一下来了兴趣，“讲来听听。”
卜二见萧云知一副他不讲此事就不罢休的表情，只能把昨晚和今早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张锦钰那天让他帮个小忙，他本要开口拒绝，可对方一开口就是一百两报酬。
卜二是有原则的人。
他只是不愿意张姑娘被侯府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