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逼出真相
太子允琪看到元嘉皇帝发火，摇摇头，笑嘻嘻地说：“啧啧啧，您可别把圣旨弄脏了。其实事到如今，您还有得选吗？还是赶快拟旨，把天朝的绵绣江山都交给儿子吧？”
“呸！做皇帝需要胸怀天下，宽厚仁德，而不是靠这些阴谋诡计！你以为，你带这么几个人来逼宫，拿到了一张伪诏，就可以登上大宝了吗？”元嘉皇帝冷笑说道。
“当然不，所以我命薛侯爷带了他的大队人马过来，包围整个京城！”太子笑道。
“不可能，‘铁线关’那里，并未发现兵马异动。”元嘉皇帝大惊。
这时，镇南侯在一旁站起来，说：“万岁，微臣的人马并没有走‘铁线关’，他们是乘战船从海上过来的。此时已到达了云津渡，只要太子殿下一声令下，他们便可经香河直抵京城！”
佳敏听着薛侯之言，暗暗懊悔，自己当年教了他不少海战的东西，想不到他竟然用到了谋反上。
元嘉皇帝大恼，他问：“薛侯，朕自认为与你相交多年，君臣相得，你为何要反？”
薛侯恭敬地一拱手，说：“微臣并没有反啊，这天下不还是君家的天下吗？只是这几年，微臣一直夹在你们父子当中，实在难做人。常言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微臣只希望皇上早下个决断，不要众臣工这般无所适从罢了。”
太子在一旁拍手大笑：“说得好，说得好！父皇，您还是早下决断吧？”
元嘉冷哼一声，说：“不要以为你们已经得逞，朕已暗中传令，让秋林关守城大将军带兵进京勤王，想来此时也应该到了兴隆镇，只待一声令下，就可与薛侯的人马决战于香河！”
“什么，秋林城的守军？！”太子没想到，元嘉皇帝竟然会有所防范，他不再笑了，眼睛眯了眯，下了个狠毒的决定，他说：“父皇，您以为您还有机会等他们在香河决战吗？”说着看了看殿内的侍卫们，他这是要下狠手了。
“潘善，护驾！”元嘉皇帝一声呼喊。
但是御前侍卫统领潘善，却没有如皇帝所预想的那样出现。
“潘善何在？”元嘉皇帝又喊了一声。
太子笑了，他喊了一声：“潘统领，快出来吧。”潘善这才从大殿外走了进来。
元嘉皇帝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潘善：“你你你……”
太子说：“父皇，您不必怪潘统领。您早晚还不是要把他交给我？我只是把他和他的手下提前接收过来了而已。”
元嘉皇帝无力地坐回到龙椅上，摇着头，说：“难怪，潘善调查回来的消息，都是这么模楞两可，似是而非……原来，你根本没按朕的要求去调查！”
太子一旁摇头，为潘善辩解道：“不不不，您可冤枉潘统领了。潘统领都调查明白了，是您老迈昏庸，把他传递给您的信息都分析错了。比方说，明明是允瑶公主给上官氏的马做了手脚，您却固执地以为，允瑶身边的人都换了，就不会有人帮允瑶做事了，肯定还有别的阴谋。其实，以允瑶这么一个得宠公主的身份，收买个把人还不是小意思？而且这根本不是什么阴谋，只能算是恶作剧。在行宫时，允瑶曾仔细观察过，安亲王几乎每天都伴着上官氏去草甸子骑马，但安亲王是不骑马的，他只是牵着上官氏的马在草甸子上转圈儿。于是允瑶才跟上官氏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她不过是想看她从马上摔下去，出丑的样子……”
佳敏听了恍然大悟！当时她就觉得，那匹老马不可能无缘无故惊了，原来是允瑶在背后做的怪。
“还有安亲王突然染上疫病的事情……”太子刚要接着说下去，忽然有个声音大叫，“不！别说了！”众人扭头一看，竟然是薛如玉在叫。
太子看着她笑了笑，说：“薛郡主，你怕什么呢？眼前这帮人，即使今天不死，这辈子也甭想再出这‘清姿园’了。而你，仍然是镇南侯的郡主，是高贵美丽的宣华夫人！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叫人把上官家抄了，我会叫人把上官氏那几箱子华服美饰，都完好无缺地送到您的府上。”
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原来安亲王得病，是薛如玉做的手脚。她的想法很简单，等安亲王病死之后，亲王府就是她的天下，任她施为。当然，最好的结果是上官氏会因为侍疾传染致死，或是被殉了葬，那么上官氏那几箱子漂亮的衣服和首饰，自然都要被她接手——试想，上官府还敢去亲王府上要东西？
薛如玉面色苍白地软在椅子上。
佳敏则暗中骂了一声：“这只死‘首饰控’，真狠毒！”不过她一时没想明白，太子为何特意在这会儿揭发出薛如玉的事情。莫非他想彻底把薛家置于元嘉皇帝的对立面？其实，薛侯既然带了兵马前来，已经是做了选择，真没必要再来这么一招。看来太子果然是心胸狭窄、狠毒暴戾。
“是啊，他确实是告诉朕不少事情，但始终都是想误导朕！”元嘉皇帝说，“他告诉朕，去南越部落的商队，有大量收益去向不明，却没告诉朕这些钱的去处。现在朕明白了，这些钱应该是给了薛侯来制造战船吧？朕竟然因为商队的领袖是上官氏的舅舅，就怀疑是安亲王收了这笔钱；也曾因为允瑶处处跟上官氏做对，就怀疑从南越部落来的丽贵妃在其中做了手脚……”
太子和元嘉皇帝说话的时候，事事都提到了佳敏，于是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对着佳敏扫了一眼……薛侯爷看向佳敏时，更是皱了皱眉头，显然他已经联想到了那个关键的人物“刘保玉”！
佳敏可顾不上薛侯爷会不会看穿她，她现在是欲哭无泪——当时就是她出的主意，从商队获利中抽取一定比例贿赂薛侯，用这种不正当的竞争手段，挤掉范大关，随后拿到了薛侯的通关手令……可是没有想到，这种只顾眼前利益的做法，如今带来的却是关乎国家前途命运的一场政变！
她明显感觉到，太子已经动了杀机——很简单，即使太子拿不到伪诏，他只要把大殿中的人都杀掉，或者只杀了元嘉皇帝，再指认被废为庶人的君允玟为凶手，那么太子做为储君，还是可以顺利当上皇帝的。
“我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啊！为什么每走一步，以为是进步了，却又忽然发现自己是错的？”佳敏边是懊恼，边开始思索，“不知道陈语嫣手下有多少人，‘神踪门’的人能不能帮我们渡过眼前的危机？”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元嘉皇帝痛痛快快地答应太子的要求，亲自写一封退位诏书。那样，大殿内的人，即使会被终身软禁在这“清姿园”，说不定还有可能保住一条性命。
“允琪，你如果真想为了这个位子，双手染上父母兄弟的鲜血，那么你就动手吧！”元嘉皇帝语调平缓，却很坚定。
佳敏暗暗叫苦：“完了，老皇帝是死硬派！”不过她转念一想，太子这么阴毒，即使拿到元嘉皇帝的退位诏书，恐怕也不会放会大殿内这些知情的人！
“是你逼我的，他们的血是因为你流的！”太子看到元嘉皇帝态度如此强硬，不由怒气大发。他从旁边侍卫手中抽出一把钢刀，刀一挥，把旁边一个小太监砍翻在地——小太监都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死了，鲜血流了一地。
接着，太子提刀环视周围的人，又对元嘉皇帝说：“父皇，您说，我杀了谁会让您心痛呢？”
太子的这张笑脸是天生的，而不是有意扮出来的，所以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的面容还是带着笑的……尽管在这样氛围里，他的笑容比金刚怒目看起来更吓人、更诡异。
君允玟和佳敏听到太子这句话，不由对视了一眼——他和她，都惦记着对方。
君允玟的目光中有一种决绝——昨夜，他还在为自己和佳敏感情上的小烦恼担忧；今天，却要面对生离或是死别……他看了佳敏一眼，不敢再看，转而对元嘉皇帝说：“父皇，儿子是君家的子孙，为天朝、为君家，死而无憾。”
方才晕倒的承禧皇后，此时已经醒来，听到君允玟这般说，顿时泪眼婆娑。她挽住了皇帝的臂膀，说：“皇上，臣妾永远追随皇上，不会后退半步。”
李公公、何公公和言鹃姑姑这些高等仆人，也纷纷跪地，口呼“万岁、娘娘”，打算以身殉主。
元嘉皇帝拉着皇后的手，面容如冰，看着太子，冷冷地说：“我们都准备好了，你就来吧。”
太子气疯了，他提着刀，先奔着佳敏走来——他当然要从他认为最次要的人开始杀，直杀到皇帝胆寒，对他低头。
“不要！”君允玟猛地跳起来，踢开椅子，从旁边侍卫手中夺过一把钢刀，冲着太子杀了过去。
潘善提刀拦住了他。潘善如果想杀君允玟，当然是易如反掌，但他现在没有得到太子允许，不能轻易下手。他只是挥着刀挡住君允玟。
君允玟没怎么学过武功，但他因为佳敏的安危急红了眼，像个疯子一样乱砍了过去，却也吓了潘善一跳。
就在这时，太子走到佳敏近前，他忽然有些吃惊地发现，佳敏脸上笑眯眯的，比他的笑容还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