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亡灵之神的慈爱
艾莉安娜温柔的声音传入众多信徒耳中宛若如沐春风，就连一旁的里奇也沉思了起来。
他低着头保持着沉默，以祈求不被这位神灵注意到。
可艾莉安娜还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至于你，外来者。”
“拜访此地又是何意图？”
“这里是送葬人们日常祭祀和敬拜我的教堂，你作为外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艾莉安娜的面色沉静，声音中也听不出情绪。
但就是这样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更让里奇感到惶恐。
这是在责怪我吗？
里奇这下才学着身边敬拜艾莉安娜的送葬人们跪倒在地上。
他拙劣地模仿起信徒们手上的手势。
在胸口画了一个祈祷亡灵之神保佑和庇护的符号，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伟大的亡灵之神，我无意亵渎您的圣殿，也无意冲撞您。”
“我只不过是顺从我内心的本能来诛灭可能存在此地的邪魔。”
稍作停顿，里奇见艾莉安娜没有回应，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意识到自己可能话中带有歧义，他才慌忙补充到：
“并非是指您手下有幸掌握您赏赐的秘法的送葬人们。”
“我说的是那尊雕像。”
里奇的手指指向了“缄默者雕像”，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那股力量的厌恶。
可下一刻他就见着艾莉安娜莞尔一笑：
“那就是力量所属体系的高阶权位。”
“.........”
糟糕了，这么说的话，自己刚刚岂不是在说亡灵之神的体系是邪恶的力量体系？
心中惊出一身冷汗，里奇不动声色地吞了吞口水。
他僵住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想法，让艾莉安娜一眼就能察觉出他的紧张。
但是艾莉安娜没有计较对方的话语，而是一转话题：
“我很欣赏你，你身上的力量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吗？”
面对亡灵之神的询问，里奇只能斟酌着话语半真半假地回答着：
“你是说我身上的猎魔之力吗？那是我们组织成员参与入会仪式时都会带上的印记。”
“以方便和你们的神灵进行沟通？”
“不，我们组织不依靠神灵。”
嗯？
艾莉安娜在听到此言的时候诧异地挑了挑眉头，只有安东尼平静如水没有一丝反应。
果然和猜测的那样，这个猎魔人身后的组织并不依靠神灵。
但是这也就意味着没有强大的靠山，最多只是个零散的小组织。
安东尼对于他们没有太多兴趣，艾莉安娜却心思流转一副充满了想法的样子。
“不过，看样子你对我还有我的下属势力都有很多的误解呢。”
“问出你的疑惑吧，只要不是难以回答的问题，我都可以赏赐给你答案。”
艾莉安娜的声音平和且随意，就好像是在答复自己的信徒。
这让里奇稍显一愣。
在短暂地思索后才大喜过望地微微低头表示感谢。
“赞美您，伟大的亡灵之神。”
里奇之所以如此兴奋是因为自己得到的这次珍贵的机会。
在超凡之途上，信息即是珍宝。
神灵的话语对于凡人来说，可能其中无意透露的一个小事，都是无人知晓的隐秘。
更别提现在自己有这个机会能够亲自向神灵询问他的一些困扰。
用了不短的时间，猎魔人里奇才压下心中的欣喜。
他收敛起兴奋的神情，斟酌着小心地开口：
“伟大的亡灵之神大人，我想请问您对于人类是什么看法？”
对于人类是什么看法？
一瞬间，艾莉安娜的神色有些古怪，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联想到了自己在一个月前，被混沌原初之主从死亡的边界拉回来的那段记忆。
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个人类。
脑子中还没有这么多奥妙又晦涩的知识。
她甚至没有资格可以谈论自己对于人类的评价。
哪怕是现在，她也不将自己和人类这个种族分开。
向安东尼看了一眼，艾莉安娜却发现外神大人意外的平静。
甚至还微笑着点头鼓励自己说出来。
艾莉安娜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而这番无语的神情落在了里奇的眼中，却让他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难道是自己冒昧了一些吗？
里奇心里不由打起了鼓，却依旧硬着头皮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如果自己此行前来就是为了打探送葬人及其背后神灵信息这一个目的的话。
那么这是他非知道不可的答案。
一些正神们宣称视人类信徒为“子民”，一些自然主宰视人类信徒们为“合作伙伴”。
哪怕是思维方式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外神，也会有着自己对人类的看法——或是与牲畜、动物没有什么不同的一种普通种族，或是将其认为寄生在这个星球上的吸血生物等等........
而对人类抱着怎样的态度，就决定了这位神灵及其下属势力的危险程度。
虽然这位神灵的下属曾和自己一同抵抗着另一位外神子嗣的入侵。
但看到那些比诡怪还要疯狂的教士，还有那些会召唤食尸鬼出来的送葬人。
猎魔人里奇还是希望自己能亲口听到这位神灵大人，能够亲口说出她对人类的态度。
里奇的眼神凝聚在了艾莉安娜的身上，没敢去对视。
但他的视线依旧紧紧地盯着对方的风衣而无处不透露着紧张。
随后，他就听到了最意想不到的答案：
“人类，是我的同胞，是我必须要保护的对象。”
里奇猛地一抬头，却看到艾莉安娜的微笑中充满了母爱的光辉。
他竟然在此刻觉得对方比自己幻象中的形象更接近光明女神。
同胞？！
这是何等的慈爱才会说出的话语.........
同胞，就意味着将人类放在了和自己平等的地位上。
而这种潜意识的平等相视，是人类自己都不敢幻想，也不敢高攀的地位。
神灵不应该是高高在上，以芸芸众生为棋子，相互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驱使着手下的生灵残杀彼此吗？
自己所在的“猎魔圣所”不敬神灵，毕生追求着杀光那些残虐人类的诡怪。
不就是为了给人类追求一个“最重要的棋子”的地位而已。
而现在，竟然有神灵说人类是自己的同胞？！
里奇的大脑此刻进入了宕机，甚至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赞美您，伟大的亡灵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