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禁制
徐明将心中的疑问，告诉仇往。
他立即陷入深思，并且给出了答案。
“禁制这类术法，可谓五花八门，具体会不会带来过分的副作用，实在难以判断。
“但是，被施加之人的意志，的确是大多数禁制成立的条件。”
徐明点头，同时，也对那份交易多了几分不信任。
仇往似乎看出了徐明表情的变化，他又问：“图明老弟，你为什么要定禁制？”
“有人想同我进行一次交易，交易的条件是定下禁制，以防我泄露情报。”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对方给出的条件，你很心动咯？”
“嗯……”徐明想了想，“算是吧。”
“这样啊……”仇往也思考起来，片刻后，他又问，“对方修行的是什么门路，你可知晓？”
“知道，但对方不是一个人，因此有多种门路。”
“哦？其中可有儒家修士？”
“那倒没有，”徐明道，“这个信息很重要吗？”
“算是吧，若论禁制契约，公认最强门派，当属于儒家，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明摇头。
“若论个人的修行实力，儒家在前期阶段，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罢了，”仇往道，“但到后期，这些书呆子的实力，却会发生质变，就甚至能够证明硬刚同水平的武修修士。图明老弟，作为其他门派的修士，你是如何评价儒家的？”
徐明想了想：“若不及早处理，此后必成大患！”
“正确！”仇往笑道，“其他门派的修士，无不这么想。趁着这群书呆子不成气候，及早铲除方为上上之举。然而，儒家如今却与其他门派形成鼎足之势，甚至有压过一头的迹象，你认为最重要的是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徐明很快思考起来。
最终，他得出结论：“既然后期强，那么，在前期稍弱的阶段应当力求自保。”
“正是如此，依我看，儒家自保，主要有两个办法，”
说着，仇往竖起了一根手指，“儒家传承不以师徒相称，而以门生居之，这就导致了传承间无需有紧密的关系，那么，强者便有足够的理由庇护更多的儒家子弟，”
随即又竖起第二根，“儒家弟子前期虽然没有战斗力，但有足够实力，保证自己不被迫害。”
听到此处，徐明心中不免疑惑起来：
“仇二哥，你这说法就前后矛盾了吧，明明说儒生前期孱弱，却为何说有足够的实力自保呢？”
“个人虽小，但天下儒生团聚一起，便是一股惊涛骇浪，”仇往道，“还记得我们所面对的诏令吗？”
“记得。”
“那次，我提到了天子诏，”仇往道，“你知道天子诏这个特殊的诏书，有多强大吗？”
徐明摇头。
“即使身处天涯海角，只要位于王土之上，都会受到天子诏的限制。”
“你是说，儒家用诏书保护了自己的门生？”
“对，但也不止这个，我只是想说，儒家核心，乃是一个‘束’，束缚的束，束的是思想，是行动，是规则，通过制定一个个束，虽然无法威胁到其他门派的修士，却可以尽可能保证本门弟子的安全。”
听到此处，徐明不禁一阵后怕：“所以儒家弟子后期强，一旦他们获得了超过‘束’的力量，束本身，就是最为危险的武器！”
“就是如此，立束者，也善于解束，而禁制这种技术，本身就是一个束。因此儒家弟子的禁制，往往就能越其他门派的手段难以实现的，后果，自然也难以预估。”
徐明点头：“所以，只要不是儒家的束，就没有这么危险是吗？”
“按照我的经验，是这样没错，”仇往道。
“但是，就像通仙会的君子誓一样，虽然没有儒家弟子在场，却是儒家的手段，”徐明道，“与我交易之人虽然没有儒家弟子，但是，他们使用的禁制，也是儒家的手段呢？”
“契约和禁制有很多，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点就在于，禁制是单向的，是个非平衡的手段，因此，施束者必须到场，因此，只要没有其他人的直接参与，这点你无需担心。”
“嗯……”徐明颔首，忖思片刻，“二哥，那么你的建议是，让我接受这场交易？”
“经历了洞窟一难，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因此我不敢轻易指导你什么，但我所说，均为心中所想，图明老弟，我的这些说法，不能算是建议，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吗？”
的确，仇往没有必要为徐明承担太多的责任。
但徐明还是想问：“二哥，那么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哼，”仇往嗤笑一声，“图明啊，你可真没有听我说话了。”
“抱歉，是我任性了。”
“是啊，任性，”仇往站起身，来到徐明旁边，在徐明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跟你说过，我在家中行二，也是最小的一个，因此，我总是那个任性的人，但是，你叫我二哥，我也的确想把你当成弟弟，好吧，老弟，我就让你任性一回。”
“二哥……”徐明内心有些感动，但一时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冒险，”仇往爽快地给出了答案，
“你知道，我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上次拉出出去冒险，就证明了这点。但老弟你，却要比我稳重得多，我看得出来，你更多时候总是小心谨慎，在深思熟虑后才行动。
“所以啊，图明老弟，我的想法，也许不适合作为你的参考呢。”
“有一点你错了，”徐明笑了笑。
“哦？是哪里？”
“我可能比你，更渴望冒险，”徐明道。
对于这番话，徐明充分自信。
作为穿越者的与众不同的心态，注定了徐明不可能抗拒冒险。
“哈，是吗……”仇往笑了，“那期待下次合作了，我也得努力了，否则下次要被老弟你说教了！”
“二哥谦虚了，”徐明拱手道，“对了，二哥，我还想请问你一件事情。”
“你呀，真的够麻烦的，快说吧。”
“是，如果我要找回一件被偷走的东西，你觉得我该从何查起？”
“被盗走的东西？你遭贼了？”
“嗯，差不多吧，二哥，你怎么看？”
“倒是没有特别的看法，”仇往垂眉答道，“不过，若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说不定是个不错的方向。”
“对方的角度？”
“没错，小偷的角度，”仇往回答，“如果我是一个盗贼，我要是盗走了什么值钱玩意，定然立即原来失窃地点，所以要找回失物，最好往临近城镇调查。”
“有道理，但是，如果小偷因为某种原因，而不能出城呢？”
“不能出城？还有这种原因吗？”
徐明道：“假设而已。”
“假设吗……”仇往陷入深思，良久后，回答道，“盗取到手的东西，叫做脏物，留在手中，就如同现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因此，他必然会想方设法将这些脏物置换成其他东西，以祛除风险。”
洗钱吗……徐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又问：“二哥，哪里可以销赃？”
“这还用说？当然是黑市啦！”仇往不假思索地说。
“黑市？丰凌郡中有吗？”
“有，但不常驻。”
“什么意思？”
“原因在于丰凌郡和殷州城太近，两地都设立黑市，分流货源、资金与人力，不利于物资流通，因此，黑市只在殷州城常驻。”
“这么说，丰凌郡要想交易，只能去殷州城？”
“那倒不至于，殷州城会不定期向外辐射出一两个交易地点，叫做黑集。而丰凌郡由于地利，因此黑集召开频繁，我听说，明晚丰凌郡就有一场黑集呢？”
“二哥，请告诉我地址！”
仇往耸肩摇头，没有多说。
拿出纸笔，将地址写给徐明。
“黑集多是流动客，因此小心被坑啊，”仇往叮嘱道。
“多谢提醒，”徐明颔首。
“看来，你可是个大忙人啊，刚回来，就这么多事情。”
“不过是有些多余的干劲而已。”
“多余？这可说不准。好了，看你这么忙，我也不跟你闲话了，你有事先去忙吧，我明天就动身前往殷州城了，咱们暂别吧。”
“是，二哥，小弟告辞了……”
两人拍了拍手，就此分开。
转过街角后，徐明回头望向去，早已看不见仇往的居所。
但在心中，也的确将仇往当成一个朋友了。
徐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能将这个世界的某个人，当成真正的朋友。
至此，徐明的心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暂时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便返回寺庙。
白天还有些时间，不能浪费，便留在佛堂招待香客。
等到晚上斋饭过后，徐明找到了永礼。
“住持，弟子想明白了，我想要接受交易。”
“哦，你是想要立即签订契约？”
“嗯，”徐明点头。
“既然你这么有干劲，老衲我也可轻易灭却了这团火焰，”永礼道，“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他们。”
徐明点头，再次跟随永礼前往会堂。
又是一阵等待，才等到三位长老聚齐。
天衍走下高台，来到徐明身边：“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
随后呼唤：“来人，拿一份君子誓而来。”
不就后，便有一名小道士，为天衍送上一张君子誓。
“这是你与我们三位长老的交易，所以图明，你需要与我们三人都击掌，”天衍道。
说完，永礼和钱万成也走了下来。
天衍接着说：“在心中想着交易细节，我们开始签订吧。”
“等等，”徐明道，“我想请问一件事情，禁制，由谁给我下。”
“我！”钱万成回答道。
唯独是钱万成，令徐明最为惊讶：“钱长老，我记得你是武修？”
“没错，除了自家功法以外，也修了一些药师的本领，”钱万成道。
“药？”徐明不禁皱眉，“靠谱吗？”
“小秃子，你以为我会拿不成气候的功夫出来丢人现眼？”钱万成白眼道，“我这忧心露，虽只是入门的禁制术，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实现不让你乱说的功能，还是没有问题的。”
“小僧担心的是，会不会有其他的副作用。”
“禁制这类术法，稍微有一点干扰，都无法成立，因此，不可能有副作用，”钱万成解释道。
虽然徐明不喜欢这个武修大师，但是，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徐明还是知道他是个心直口快之人。
若是他有办法虚假，徐明还是有信心能够识别出来的。
因此，徐明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那，开始吧，”天衍道。
徐明在心中思考这次交易的细节，花了不少时间。
但这个过程非常有必要，以免自己的权益受到损害。
当确定无误后，这才与三位长老拍掌立誓。
随后，又在君子誓上画押。
当纸上文字全部消散之后，就说明君子誓已成立。
徐明若是在一个月内找回翡翠瓶，将会被眼前的三位长老推荐获得另一个长老席位。
此外，天衍和钱万成需要尽力寻找到一本佛门真经。
这本经书，必须要在徐明上交翡翠瓶的一个月内，交到徐明手中。
若徐明没有完成，则交易作废，但是禁制将无法解除。
眼下，徐明还没有被立下禁制。
但君子誓已签，徐明无法反悔。
钱万成对天衍道：“老道士，给我送顶火炉过来。”
天衍点头，立即让下面的道士取来。
稍等片刻，便被抬上一方六角小炉子。
炉子上面，还放着一顶药钵。
接着，钱万成从怀中掏出一包早已抓好的方子，全部倒入药钵当中。
再加入水，开火煮熬。
钱万成说：“这忧心露，最大的缺陷，便是‘忧伤似火，凝露成冰’这八个字，导致它必须现场熬制，方能起到效果。”
说着，钱万成伸出手掌，对准药钵，注入内力微调。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药钵下的火焰，化为粉艳，竟然被全部吸住其中。
钱万成瞬间掏出一只琉璃小杯，将药钵在杯上倾斜。
一点清澈的液体，被倒入杯中。
钱万成将杯递给徐明：
“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