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交易
兜兜转转，方凌还是没有告诉我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她只说这不关我的事，她只表示如果我收到了什么不好的信息或者东西应该去报警。她似乎很希望我去报警，而我却把这当做给的筹码还不够。如果报警能够解决，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她绕圈子呢，从被偷内裤这件事来看，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警察也是不会做什么的，我没有受到伤害，而受到伤害的孩子与我无关，而与他有关的母亲却一直在怂恿我这个局外人报警。
“为什么不是你报警呢？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我这么问，这不是很明摆着的事情吗，孩子受到了伤害，身为母亲的方凌却没有报警，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我报警，这很难说得过去吧，这很难让人理解吧。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我又发过去了信息，“你是想要这栋房子吧？”为了房子，放过了伤害自己孩子的人。
“鬼才不想要。”方凌回答的很痛快，这种痛快里甚至有一种对我的不屑，仿佛我问的是句废话。
“可是你也说了，这房子写的是你前夫姐姐的名字，所以它不是你的。”
方凌依然沉默，我知道，我应该祭出最大的筹码了，我说“如果我有办法证明这房子你前夫的姐姐说过给你呢？”
“你？什么办法？”
我成功引起了方凌的兴趣，这让我心情愉悦，“你应该记得我在租房子之前，跟你这个姐姐通过电话，在电话里我问过她这个房子是不是你的，她说是你的。”
“那又怎么样呢，她完全可以说当时就是为了让你把房子租下来。”
“可是，这一年多，房租我一直是打在你支付宝上的，打款记录都是有的，你应该也没有把钱汇给她吧？如果没有，那么就说明房屋出租所得就是你的。你既然得到了房租出租所得，这房子不就是你的吗？”
方凌似乎被我这个逻辑绕晕了，她沉默了半天，才发过来一个问题“你想要什么？你的押金，我可以全额退给你。”
哈，到了现在了，我想要的就不止是全额退还押金那么简单了，我问“偷我内裤的那个变态，你真的不认识吗？”
这时，方凌改变了沟通方式，她直接将电话打了过来，我快步走出公司，紧着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立马传来方凌带着质疑的声音。
她问“你什么意思啊？”
我说“如果说你那么快搬家，是为了躲你前夫，这个我可以接受，那么你为什么那么斩钉截铁的告诉我那个变态的具体信息？”
“我告诉你什么了？”
“身高180左右，年龄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已婚，喜欢小巧女人。”
“我说了这是女人的直觉啊。”
“啊，你们已婚女人还有这种直觉呢？连人家已婚都感觉得出来。”
电话那端的方凌开始大口喘气，然后近乎发狂地说“你这个人就是太多虑了，就是把人想的太坏了。”
“哈？我把人想的太坏了，可事实就是这样啊，你也不是简单的因为工作搬家，你前夫在我屋子里殴打了孩子，而你却没告诉我，我甚至有可能还在有孩子血腥味的卫生间洗澡，在我洗澡的过程中将残留在墙缝里的血迹冲干净了。而你也应该不是一次进入过我的房间，对吧？所以，是我想的太多，把你想坏了吗？”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反而引来了方凌的狂躁，此时我终于相信了姜姓女人的说辞，方凌有很严重的狂躁症。
“我为什么进你房间你不清楚吗？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不把热水器的插头拔掉啊，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啊，你知不知道那样有多费电啊，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啊，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啊！”
方凌不断地重复着“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啊”，这让站在户外的我有些尴尬，如果被无意间经过的人听到，肯定觉得是我无理在先，才惹得电话对面的人如此愤怒。
然而针对这个问题我已经不想跟方凌争吵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接受我关于热水器拔不拔电源的说辞，所以才不断地进入我的房间进行查看，那么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了，她不会明白。这个人太把自己的常识当回事了，我是这么觉得的。
在我沉默的过程中，方凌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似乎也走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然后开始沉默。从那沉默的背景中我清楚地听到过往车辆的声音，她应该是站在了一处广场上，或者有点车辆经过的地方。
在我们双方都沉默片刻之后，方凌重重地喘出一口气，然后问我“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我也恢复了理智，尽量回想了一下我的最终目的。我问“你当真不认识那个人吗？”
“哪个人？”方凌的记忆似乎被刚刚的怒气冲散了，我需要重新帮她把问题找回来。
“就是偷我内裤的那个人。”
“我当然不认识了，警察不是都找不到那个人吗？”
“好，我就当你真的不认识，但是我要见你现男友，我也要知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可以，我想见见他们。”我依然不太相信方凌发给我的照片就是她现男友，谁又能保证那个变态不是他呢，虽然方凌看过那个变态的视频，认得那张脸，但是恋爱中的女人啊，保不准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相比她的那殴打孩子的前夫，偷个内裤而已简直无关轻重，就连警察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方凌完全可以把这当做一场意外，她完全可以跟网络上那些人一样，瞪着眼睛装无辜地问我，就算是他偷得，他偷了能干什么呢……
“如果是他，我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呵，那可说不定，你还偷偷进别人房间呢，你还有严重的偷窥癖呢，你们两个半斤八两。我在心里这么嘀咕着，甚至都带着不屑，但是我知道，这种话不能说出口。
“我跟你保证不是他。”方凌这么肯定地说。
“那么让我见见他。”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警察这么长时间没有抓到他，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跟方凌一起搬到了其他的区域。
“哎。”方凌重重叹了一口气，仿佛被我的胡搅蛮缠扰的头疼，她终于“投降”了，方凌以一种近乎认命的语气说“你想怎么见？”
“这周末，做房屋交接的时候，你把他们带过来。”他们，方凌的儿子跟现男友。
“那你要把你手里的录音给我。”哈，看到了吧，这就是交易，方凌从我这里得到利益，而我从她那里得到心神安宁。
“好。”
“你还要保证，不把这事告诉姐姐。”
“这个当然，还是那句话，我是跟你租的房子。”其实，我很想说，即使打交道的次数不多，我们好歹也是同住了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这点亲近应该还是有的吧，她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呢？呵，何止是我把人想的太坏了啊。
说完这些，我们就把电话挂了。
天有点凉了，站在外面凉风一吹，让我觉得冷飕飕的，我有一种预感，这件事很快就要结束了。
我现在敢肯定偷我内裤的人不是方凌的前夫，不是物业中的任何人，也不是那附近我熟悉的商户，如果再确定那个人不是方凌的现男友，我就真的无计可施了，他似乎就在我身边，但是隐藏的太好了，好到我只能相信警察和丁香女士2号的说法，他可能真的不是我们小区的人。
丁香女士2号……就在我暗暗思忖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而且心有灵犀的竟然是丁香女士2号。
丁香女士2号问我事情怎么样了，我也只能含糊地说警察还在查，似乎没有头绪。丁香女士2号好奇地问我，“你为什么不肯公开录像？”
我说“我公开了，就在我谴责你们物业的社交账户上，但是内容被限流了。”
“限流？”丁香女士2号似乎不能理解这个说法，我也懒得解释这个说法，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
随后丁香女士2号问“那找那个公众账号的大V呢，你不是认识她吗，她不是质疑你吗？你直接把视频给她不就好了吗？”
嗯……怎么说呢，这确实是一个很符合逻辑，按照任何人都会这么执行的过程，但是我自己的内容都因为某个重大事件被限流了，这种重量级粉丝的账号肯定也是发不出去的，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是还是因为懒得解释，我只能装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回了句“也是哦。”
“对吧？”丁香女士2号语气里都含了轻快，有一种帮上我忙了的感觉。随后丁香女士2号说“我要离开这里了。”
“嗯？你老家不就是这里的吗？”一般做这种工作的都是本地人吧？不太愁吃穿尤其住的地方，所以做个三四千月薪的工作也很满足。
“是这么说，但是这里的人都觉得我……你懂我意思的，所以我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所以……”
“他们又不知道你的姓名、也没曝光你的脸啊。”
“但是公司会做调查嘛，我前公司似乎把这件事所有的锅都甩到了我身上。”
“啊？你们这种工作还要做背调啊？”其实我想说的是，一个月三四千的工作就要做背调了吗？不是我看不起或者轻视这份工作，实在是这样的薪资水平竟然还要做背调？
“也没那么严格啦，但是有些还是会的，你也知道我们那几个领导……”说到这里，丁香女士2号压低了声音说“甩锅一把好手。”哈哈，即使都离开了，在说他们坏话的时候，丁香女士2号竟然还表现出了偷偷摸摸。
“不过你也是的。”说着，丁香女士2号的话头开始不对，竟然开始指责我，“你怎么能够不相信我呢，真的，我说那个人不是我们小区的就不是我们小区的。”
“可是……”
“我真的没有见过他。”
“你也不能保证小区里的人你都见过，对吧？”可能我是真的累了，这件事纠缠的时间过长，将我所有的耐心消耗掉了，我近乎疲惫的这么回复，没有争吵，没有力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警察不是也说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们的监控存在死角，警察才无从查起。”说到底还是物业监控的问题。
“警察可不指望着我们这一个监控。”说着丁香女士2号还暗暗地嘁了一声，虽然轻轻的，但是我还是听到了。
哎，她说的也对，我也不能再在这方面找理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找到人，就是没有找到人，我也懒得按照网上说的去投诉警察渎职之类的，兴许真的不是大事，对于他们来说。
断断续续，我跟丁香女士2号又说了一些，丁香女士2号感谢我为她撒谎，我感谢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查看监控，没有互相抱歉，没有互相亏欠，就这样，丁香女士2号挂断了电话。
坐回办公室，同事们都在抱怨老板，抱怨老板已经成为他们的日常，甚至当着我一个新人的面也毫不避讳，而这些我也不太关心。虽然我才来了几天，但是这个老板的脾性我大致也了解一些，他们的抱怨实属正常。
我在针对一个制造业的客户做宣传方案，短视频时代，任何人都想要通过它分一杯羹，我们老板也是，他始终坚信这是一个蓝海市场，而我满脑子都在想，你先搞清楚什么是蓝海。我的老板对于常识性的东西，似乎缺一根筋。
但还是那句话，他并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要人物，我只是在做方案的间隙想到了丁香女士2号的话，兴许她说的曝光给公众账号行得通呢，之前不是也有很多人联系我吗？“连环炮”甚至花钱买了那个视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爆出来呢。
我试探着去问“连环炮”，“连环炮”的文字里都带着嗤之以鼻。
她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啊，我现在曝出来，等着挨领导骂是吗？”
“你是怕打脸吧？”说了我胡乱编造，再把视频曝出来，那可不就是打脸吗？
“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现在是不发了，再说了，你这点破事，谁没事总关注着啊。”她倒是很诚实，每天有那么多的社会新闻出来，这点破事早就没什么新鲜感了。
疲软，让人们不得不放弃。但是我能放弃吗？我还不想，虽然这件事似乎只有我还不想放弃。
我说“可是你不是花了很多钱买的它吗？”
“连环炮”发过来一长串的“enmmmm……”随后就再也不说什么了，我想这一长串无奈中应该也包含了对付出的无奈，以我对他们这种工作的了解，无效成本，最起码她本人也要承担一些。
哎，我现在啊，只能等着跟方凌见面，确认孩子安全无事，再确认她的现男友不是那个变态，除此之外，我只能把眼前的方案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