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血迹碎片
对于这样的结果虽然丧气,但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最起码在这场闹剧中,我看到了跟踪我的那个人的脸,虽然我很确定那个人就是捅我摄像头的人,但谨慎起见,我还是拜托“充气立柱”保安帮我查看监控。
面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充气立柱”保安有点不耐烦了,他抱怨着说“早晚因为你我也要丢工作。”
此时,我才想起因为我丢工作的丁香女士,以及丁香女士2号。丁香女士2号过得如何我自是知道,丁香女士呢?这个曾经在网络上假扮Jonny,来与我亲近的人怎么样了呢?
我问“丁香女士怎么样了?”
“哪个?”
“1号。”虽然依然是不礼貌的,但是我确定这么说,“充气立柱”保安立马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没有回答我,我想可能是过得不太好吧。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充气立柱”保安以一种为我好的语气说“你最好不要再来这里了吧?”
我沉默着不说话,他们所有人应该都希望我不要再来这里了。“再一次,最后一次,我就要抓住他了。”我这么在心里默念着,然而我却告诉“充气立柱”保安“我还有东西在这里。”
“还有什么?”
望着那面破碎的镜子我不想说话。如果说是这面镜子,无论是他们还是作为看客的你们肯定觉得很奇怪吧?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这是方凌的,我怎么能说这是我留在这里的东西呢?但是自从它被搬下来,自从发现镜子裂缝中的红色印泥,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莫名牵引着我,我觉得它跟我有了联系。
它跟我有联系,它还跟谁有联系呢?它是方凌的,自然跟方凌有联系,如果说它的裂痕是方凌前夫用溜溜球砸出来的,那么它也跟方凌的前夫有关系。
跟前夫有关系啊?那么他跟着我的目的,是不是跟这面镜子有关呢?难道他不仅仅是想恐吓我?如果他一直在跟着我,那么他应该很清楚我已经搬离这里了,那么他继续吓唬我还有什么意思呢?除非他有某种正常人没有的特别癖好,哦,保不准他也是一个变态。
这个社会啊,不正常的人越来越多,兴许我也不正常,就跟某个人说的一样,这件事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而我却在这里反反复复。
算了,算了,我也顾不得它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办法冷漠地看着一切发生,我也没办法忽视放在包里的银色U盘,我更加没办法忽视一个孩童的健康安全。
如果方凌的前夫真的存在某种恶趣味,除了吓唬我,他应该很在乎这面镜子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应该是要被称作“证据”的东西。而且我实在好奇患有狂躁症、偷窥欲极强的方凌到底为什么会跟姜姓女人的弟弟结婚,我需要确定那个跟着我的人、捅我摄像头的人是不是姜姓女人的弟弟。
问姜姓女人她肯定不会告诉我的,谁会出卖自己的亲弟弟呢?那么我只能问方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可是同盟军呢,我手里可是有能证明姜姓女人将这房子给她了的录音,我对她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想明白这些的时候,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我在犹豫,今天晚上我是留在屋子里呢,还是回自己的新家呢?留在屋子里,这里除了那面镜子已经空空如也,连盖在身上的薄毯子都没有,回新家,说真的,我很怕姜姓女人的弟弟跟着我到新家。
呵,我想的可真是多啊,我还怕别人知道我的新家吗?我那曾经仅隔一墙的邻居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虽然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想明白这种无处可逃,我竟然从心底生存一种坦荡,这种坦荡跟之前的怨气结合在一起化成另一股勇气,我直接搬了凳子去拆门上方的摄像头。
叮叮当当地声响再次惊扰了玲玲,玲玲再次从楼上的房门中探出头来,她问我“姐,你又干什么?”
我说“我阳台的摄像头不是被人捅了吗,我把这个按屋里去。”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如果来的人目标是我,是想进我的屋子,那么已经搬离这里的我就不在乎他进不进我的屋子了,那么摄像头在保险门的上方还是在我的屋子里,就一点也不重要了。
玲玲皱了皱眉头,显然有点不太明白我的这种操作,但是她还是善解人意的帮我把摄像头拆了下来,然后再帮我挪进了房间门口的上方。
我一边帮她扶着凳子,一边问“你一个人在这儿的时候,还安全吗?”
“倒是没什么安全不安全的,那些人又爬不上来,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锁门,倒是没什么异样。”嗯,玲玲说得倒也对,在保险门上方的摄像头始终没有再拍到人进入,应该没人从正门进来过了。
“你老公有回来吗?”关于玲玲的老公我也觉得很神奇,在自己妻子居住的地方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件,他竟然还可以如此放心的让她独身居住在这里,心真大。
“他这两天有点忙,所以没回来。”这么说完,玲玲竟然还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仿佛在说,你也没搬走两天,怎么感觉搬走了很久一样。呵,我确实有这种感觉,就连这房间都显得陌生起来。
玲玲帮我把摄像头安装好,然后跳下凳子,拍了拍手。她拍手的声音让我想起她多次尖叫的晚上,她到底在尖叫什么。哎,还真是谜团啊。
……
如果说物业监控拍下的路边镜头是模糊不清的,那么这个晚上我屋子里拍到的影像就是铁证。我也是万万没想到,那个跟踪我的男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在我离开之后从窗户跳进了我的屋子。
他跳进屋子的时间跟那个变态偷我内裤的时间差不多,但是显然他更加轻车熟路,他轻而易举地就从窗外跳进了阳台,然后直接窜进了屋子,拉了窗帘。窗帘拉上,小广场路灯的灯光直接消失不见,屋内的一切顿时暗了下来,从我摄像头里显示出的画面顿时一片白茫茫的,那是摄像头从“白天”模式切换成夜间模式的过程,如果他足够警觉,仔细查看,就能在黑暗中看到四个红色光点,那是摄像头的红外灯光,可惜他似乎并没有留心。
那个男人将窗帘拉上,直接按了离阳台较近的开关,屋内顿时又恢复了光亮,摄像头再次切换回了“白天”模式,红色光点消失了。
在我的视频显示中,灯光打开,男人便盯着那面镜子查看,然后喃喃自语,可惜他说话的声音太小,摄像头没有录下来。
男人站在镜子前,一点一点的查看,然后竟然用手开始抠它。显而易见,徒手抠已经破碎的镜子,极易受伤,男人的手没一会儿就流出了血,可男人似乎不觉得疼一般,继续抠镜子,就这样,镜子破碎的部分竟然被他全部抠了下来,碎片散落在地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虽然因为背对镜头的关系,监控没有拍下镜子那时的模样,但是我想原先红色印泥的部分应该已经被男人的血迹覆盖。还真是聪明啊,用他的血覆盖红色印泥,即使有一天被举报,被当做证据的镜子被警察发现,他也能说上面的红色印记是自己的血,而在自己家里,被面破碎的镜子无意划伤手指是多么容易的事啊,甚至都不需要任何过多的解释。
然而,似乎我又把他想的太聪明了,在这么抠了镜子碎片之后,他竟然抱起镜子,将镜子从窗户扔了出去,像泄愤一般,像扔一件极度厌恶的垃圾一般,将镜子扔了出去。
扔出镜子,男人也爬出了窗户,随后的事情我的摄像头就拍不到了,他再也没有回来。
看着这一切,我有些惊恐,又有些不解,真是让人费解的人,但是他原本可能就是不正常的。
我将屋子里拍到的镜头直接发给了方凌,并问她“这是谁?”兴许很多人会觉得我这样太直接了吧?我也是在思索良久之后,才觉得这样单刀直入的方式就好了,太迂回的方式让我觉得自己过于拖泥带水,太啰嗦的事情我可不想做。
方凌很长时间没有回复我,我又问“这是你前夫吗?”方凌还是没有回答。“可以把你前夫的照片给我看看吗?”我这么问。
这次方凌回我了,她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哈,我真的不太明白这些人,视频上的时间显示的不是很清楚吗?为什么她们还要问一遍呢?
想要占据充分主导权的我没有回答方凌的问题,我又问了一遍“可以把你前夫的照片给我看看吗?”
“你这不是看到了吗?”
果然是方凌的前夫啊。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大半夜的爬到屋子里抠镜子。”我问。
“你可以报警。”方凌这么说。
“可是这是他家哦,他大半夜的回自己家,合情合理,而且这镜子是你的,不是我的,是你们家自己的东西。”
“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是我的房子。”
“可是,这房子的屋主名字写的是他姐姐。”
这次方凌语顿了,她显然很清楚,这房子写的是前夫姐姐的名字,从她的角度说,这房子就是她前夫的。
“如果你觉得这房子是你的,他私自跳窗进你的房子,你们在离婚的前提下,你也可以报警。”我说的没错吧?如果是这种逻辑,他私自进入的是前妻的房子,这也是可以报警的。
方凌依然沉默着,半晌过后她说,“可是房子写的是他姐姐的名字。”哈,如果我是方凌,我会觉得自己被前夫一家摆了一道,说是给她的房子,结果却写了前夫姐姐的名字,真是戏弄人。
“孩子现在怎么样?”
“嗯?”很明显,我突然换了问题以及对孩子的问候让方凌没有反应过来,她发过来的问号都透露着一股子疑惑。
“他应该打孩子了吧?”说着我还把银色U盘的照片发了过去,“我收到了这个,要听听吗?”
“谁给你的?”方凌似乎知道里面是什么,并没有说要听还是不听。
“隔壁邻居。”
这次方凌又沉默了。
“孩子还好吧?”我又问了一遍。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连那个偷内裤的变态都没抓住,却一直被困在这件事里,企图通过这件事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好人。
“良心不安。”没有及时发现屋内异常的我,无意间毁掉卫生间证据的我,在确定有个孩子在屋内被殴打的我,在拿到银色U盘都没有报警的我,确实良心不安。
在这个冷漠的世界,曾经透过蓝牙音箱传递过来的音频仿佛悬在头顶的上帝凝视,它仿佛在说“看吧,你也跟其他人一样,冷漠又自私,你们的良心怎么过意的去……”
有时候,多思确实会唤起某种被称为“良知”的东西,虽然我也不太确定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