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外孙女
感受到宋皓坤的目光，林茉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了？”
诸般思绪在心头飘过，宋皓坤迟疑片刻，按下心底的各种念头，硬扯出一丝笑容。
“没事，你吃好了吗，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嗯，好了，可以走了。”
林茉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心满意足地颠着脚步来到柜台。
“师傅，面条很好吃，辛苦您收拾，我们先走啦。”
出了门，林茉还在感慨老师傅的手艺精湛，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改天我们再来吃吧。”林茉晃着宋皓坤的胳膊说道。
宋皓坤正皱着眉头在思考刚刚照片上的女孩，并没有听见林茉的话。
“你说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刚才就奇奇怪怪地看着我。不过说起来，那老师傅刚刚是不是把我认错人了。他好像就一个人生活，不知道他家人都去哪了，看着他怪可怜的。”
“啊，是呢，挺可怜的。”
宋皓坤附和着说道，心里却是越发有强烈的感觉。
回到家，宋皓坤故意显出疲态，跟林茉说自己要洗澡睡觉，拿着手机躲到厕所给陈曦打了个电话。
“喂，宋皓坤你这么晚打电话来，是茉茉有什么事吗？”
陈曦出乎意料的很快接了电话。
“她没事，不过和她有关系。”
“你别啰嗦。”
“陈曦，你老实告诉我，茉茉是不是本地人？”
“……”
一阵沉默。
宋皓坤刚想催促，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你怎么知道的？”
沉沉地叹息，宋皓坤意识到自己可能猜中了真相。
“那她妈妈叫什么名字？”
“她妈妈叫……”
一夜无眠。
宋皓坤整整一个晚上躺在床上思考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过在确定事实之前，他不打算告诉林茉他的猜测。
于是早上起来，宋皓坤装作若无其事地为林茉准备早餐。
等林茉起床从房间出来，宋皓坤跟她打了个照面，然后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茉茉，我要去一家原料商那边谈一下来年的订单，可能会晚点去店里，你帮我和茉莉妈妈说一声。”
林茉看了一眼时间。
“这么早？”
“啊，这快过年了他一直在轧帐，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
“噢，好吧，那你先去忙，我吃完早饭就去店里。”
“谢谢你。”
宋皓坤走到林茉身前，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心底划过一丝抱歉。
出了家门，宋皓坤直奔面馆而去。
早餐时间，面馆的生意比晚上好的多，不大的空间挤满了人，人声鼎沸。
宋皓坤在门口扫了一眼，完全不见老人家的身影，想必应该是在厨房忙碌，等面的人已经队伍排到门外。
“哎，你干什么呢，到外面排队去，这都等着呢！”
队伍里一个中年男子喊了一句。
宋皓坤刚刚着急冲进来，没看到队伍，排队的人都瞪着眼睛冲他怒目而视。
他赶紧抱歉地点头示意，快速地退到门外。
等宋皓坤好不容易再次踏进店铺的时候，感觉都快冻僵了。
老师傅正好端着其他客人的面出来。
宋皓坤冲他挥挥手，喊了一声，“师傅。”
老人家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有事吗，小伙子？”
“师傅，您还记得我吗，昨晚我和女朋友来您这吃的面条。”
老人家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向他走过来。
“啊，记得那个姑娘。”
“师傅，我想和您打听个事。”
“说吧。”
“您那墙上有张照片是您和一个小女孩在门口拍的，我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老人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照片，神情一顿。
“你这个人有完没完，不吃面条就别占着位置。”
身后的人不满地说道。
“老师傅您倒是赶紧去做面条啊，这都等好久了。”
老人家冲着队伍摆摆手，就要转身。
宋皓坤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神情恳切。
“师傅，这个对我很重要。”
老人家看了他一眼。
“你在柜台等我吧。”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原本长长的队伍才没了踪影。
老人家略显疲惫的从厨房走出来，额头上挂着汗。
宋皓坤很有眼力见地给倒了杯水。
老人家觑了他一眼，在躺椅上坐下，喝了口水，并没有立马开口。
宋皓坤也不着急，乖乖地等在一旁。
歇了片刻，老人家才将目光定定地望向那张照片，心里涌起万般情绪，他大抵猜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想要问的事情，可是他已经失望过无数回，已不报太多希望。
“照片上的女孩是我闺女，二十年前为了一个穷小子和我断绝关系，跟人跑了。”
爬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似不愿回忆那不愉快的往事。
“这么多年，她都没回来过……”
浑浊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
“我问过你女朋友，她是北方人，应该和我的闺女没关系。”
宋皓坤没想到老人家居然已经向林茉打听过。不过他觉得，林茉会那样回答只能说明她并没有看到这张照片，否则她一定也会有所怀疑。
“她是南方人……”
“真的吗？”
老人家原本无神的眼睛，瞬间燃起一丝希望之光。
“她因为一些原因失去了记忆……”
“那她，她是……”
激动的心情，让老人家不能自已，枯瘦苍老的手颤抖着伸向宋皓坤。
他抓住老人家的手，想要给他力量。
嘴里说道：“师傅，您闺女叫什么名字？”
短短几秒的等待，宋皓坤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耳边同时响起老人家的回答和昨夜陈曦告诉他的那个名字。
“汪敏。”
空气凝结，时间静止。真相来得如此突然，宋皓坤脸上有掩藏不住的震惊。
神情落在老人家眼里，惊得他颤颤巍巍站起。
“她是……”
“她是您的外孙女……”
泪水顺着老人家脸部的褶皱流淌，他跌坐在躺椅上，神情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宋皓坤的内心也是波涛汹涌。
他迅速思考着，究竟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林茉，如果告诉她，可能会带来什么后果。
可是还没等宋皓坤想好怎么面对林茉，眼前的老人家先给他出了个难题。
“那她妈妈……”
宋皓坤心里发苦，他除了知道她已经去世，其他一无所知，面对老人家的期待和忐忑，他无从无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