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案首
不用其他理由,只需要不敬母亲这一条,陈静容便要在主母院子里跪上一个时辰。
小小的年纪,那膝盖已经不受用,到了秋雨季节疼痛难忍,好在秦婉给人一副方子,每日用煮熟的药渣敷盖在膝盖上,能够缓解。
同时,也给这位可怜的陈静容小同志上了一节大胆的课。
不想要让人欺负,就要自己能立起来。
家里人谁都不看重你,没关系,使劲令人看中。
存够资本,在嫁人之后,开启人生的第二个活法。
总之,两年过去,陈知府对陈静容看中了许多,得知陈静容要科举的想法,不仅搜罗名家注释过的书籍,还亲自辅导,一次为父亲请安,因为双腿刚在主母院子跪过,在父亲面前倒下去。
再也没有被罚过跪的陈静容很感谢两位小姐妹的主意。
没了罚跪,那便不让出门,陈知府在时还好,不再?没有正当理由,陈静容压根出不了门。
“既然来了,你看下账本,上次你带来的绣品,在乐行绣坊买了个好价钱,还有绣帕,络子都被人买完了。”
想要存下银钱的陈静容在学到了五分以针代笔在布料上作画的本事后,缠着秦婉给她介绍生意。
每月,有陈静容自己刺绣的成品,也有她两名丫鬟的简单成品,都转交给秦婉,一起带去乐行绣坊。
赚来的钱,一个月结算一次。
陈静容拿起了账本,不一样的记账方式,简单明了,她算了算,诧异着道:“怎么会?那一幅骏马疾驰图绣品卖出了五十两的高价?”
沈双华凑热闹的过去,“我看看,还真是耶,静容,没想到你的刺绣也这么厉害——”说着,她自己的脸垮下来了:“你们都好啊,自己能赚钱,我就不行了。”
“让你学刺绣你不肯。”秦婉打断某人的悲情伤秋。
一下子从塌上跳起来,沈双华忿忿的说:“我这不是没有那天赋嘛,就跟写字似的,怎么练也还是那样。”
“一共是七十五两三百文,这账对了。”
秦婉收回账本,问:“银子是今儿拿回去,还是存在这儿?”
“存在你这儿吧,我房里的东西,可都被母亲大人派遣来的大丫鬟数的死死的,出来时也要跟着我。”说得陈静容一脸烦闷。
“怪不得,我说怎么没见着小蓝,换了个人来。”
“还是紫苏聪慧,把人带下去喝茶了,若不然,我们连话都说不了。”
“别担心,在我家,成不了气候。”
三人一言一语的聊着,时间差不多了。
安农男爵府外,马车停下,方大下了车,把马车交给了他爹,立马跑进了正堂,大声报喜:“中了,咱们府上二小姐是府案首,另外,陈小姐县八名,沈小姐县十名,皆在榜上。”
守在正堂的茯苓为了小姐,立马跑回阁楼,上楼梯差点踩空,被紫苏揪着训斥了一句,但茯苓的脸上依旧笑呵呵的,压根没把差点摔倒当回事,报喜道:“二小姐,中了,是县案首,陈小姐是县八名,沈小姐是县十名。”
“中了!我们都中了!哈哈哈哈!我宣布,今儿就是我最高兴的一日。”沈双华跳起来。
“这就好,这比什么都好。”陈静容握紧拳头。
只有秦婉真正的吐出一口气,中了,过了县试,就要准备七月份的府试,她会继续通过的。
正堂,听到这消息沈桂兰大手一挥:“赏,护卫们赏半个月的工钱,仆人赏一个月的月钱,婉婉过了县试,这是我们家的大喜事,若不是婉婉不让摆酒,我真想请那些妇人来看看我们家婉婉的本事。”
“夫人,等二小姐过了院试,成为一名女秀才,我想该不会拒绝您要摆酒。”
“对,不行,下次府试之前,我也要去庙里给婉婉拜一拜。”
“夫人,二小姐不会让的,您怀孕了。”
“你是听二小姐的话,还是听夫人我的话?”
“……”
怀孕的妇人有着千奇百怪的变化,不吃的东西吃了,讨厌的东西换了,不爱笑的人整天笑呵呵,不爱哭的人整天抹眼泪,沈桂兰的话,仿佛年轻了十几岁,回到了还在做姑娘那一会儿,什么事儿都要斤斤计较。
没办法,谁让这是当家主母,亲爱的娘亲呢,一家人都哄着,秦松每每晚回家都要面对娘子的一问“你是不是瞧不上我了”,“我是不是怀孕胖了你就嫌弃我了”等等,导致回屋睡觉的阿爹就差拿出搓衣板出来跪了。
永安县县案首,虽说是女子的,没男子县案首那么珍贵,但也不是谁都能当,捕快来农安男爵府上贺喜时,沈桂兰命人点了爆竹,“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来,再配上捕快的声音,惹来周边不少邻居的围观。
捕快得到了赏银,又跑去了下一家县二名,五两银子的喜钱是意外之喜,抢到这事做的捕快乐呵的眼睛都快笑没了。
陈静容与沈双华也上了各自的马(骡)车快速回家。
吴记豆腐铺,吴如萱今日没什么心思做生意,守在一楼的铺子里,时不时的瞧着街道口,陪着她一起等的,还有娘家的大哥大嫂,爹娘年纪大了,切记大悲大喜,等结果出来了,一家人再去和两位老人家说。
“怎么还没来呢?”
“小妹,你别这么着急——”
“别说话了,快瞧瞧,那街道口的是家里骡车吗?”
大嫂的话提醒了吴家兄妹,吴如萱盯着,嘴里念叨着成不成三个字,随着骡车更近了,一颗心紧紧的提起,耳朵里仿佛听到了女儿的声音:“阿娘,我过了,县十名,等下就会有捕快来报喜呢~”
“真的吗?”
吴如萱颤栗的握住女儿的双手。
沈双华紧紧的回握着,认真的说道:“是真的,阿娘,我没给阿爹丢人。”
“好……好,阿娘心里高兴。”这位坚强的,独自一人带着女儿生活的母亲流下了这喜悦的泪水,她没那么年轻了,操劳惯了,她有了粗糙的双手,乌黑的头发里有了白丝,眼角多了皱纹,她变得不再像年轻时想象的自己,可女儿的成功抚平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