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互相伤害
深夜,二中教学楼,落锁的门前。
连手电都没打,老叔用手指摸了摸锁眼,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钢条,三两下就鼓捣开了。
正儿八经的手艺人。
两人轻手轻脚的推开铁门,麻利的钻了进去,老叔还细心的重新把锁头挂上,锁好。
“老叔,咱们手头连个照片都没有,学校里这么多学生,咋找人啊?”
黑黢黢的走廊里,光柱压低声音问道。
老叔用传呼机晃了一下班级门口的年级指示牌,嗤道:
“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活人还能被尿憋死?走,上楼,这层都是高一的,点子念高三。”
摸黑上楼的时候,光柱又问:
“老叔,你平时都是跟老板咋联系活的啊?”
老叔猛然停下脚步,捏紧了手里的传呼机,过了几秒才说话,声音低沉:
“有活的时候,他会给我打呼机,写上地址,姓名。”
“那钱呢?咋给?”
光柱追问,老叔的声音已经有些发冷了:“完事,他会把钱打到我的卡里。”
“老叔,那你见过老板吗?”
“没有。”
光柱咂咂嘴:“好家伙,整的挺神秘啊?跟特务接头似的。”
老叔冷笑:“小心使得万年船。”
三年四班,老叔撬开门锁,光柱刚要跟着进去,老叔推了他一把:
“你在门口把风。”
独自进入教室,老叔借助传呼机显示屏上的微弱光亮,迅速且仔细的翻找着每一个书桌。
高三生,所有人的桌子上都堆满了书本习题,很快,他就找到杜翀的书桌。
飞快的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照片,老叔把所有书本都放回原位,退回到门口。
拍了拍光柱,指着杜翀的书桌:
“第三排,左数第2个位置,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你重复一遍。”
“三排,左数第2个”
老叔点点头:“好,光柱,咱们走吧。”
光柱一头雾水:“老叔,咱们这就走了?”
“嗯,一会带你泡个澡,明天你再换身干净衣服,上课时间溜进学校,把这个座位上的人,模样记住。”
与此同时,城东棚户区,一件低矮的平房里。
“啪!”
胸口纹着双飞鹰的社会长毛,被换了便装的郑东来一耳光抽倒,跌坐在地上,嘴角都渗出血了。
“你个瘟灾货,我特么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再惹事。”
长毛梗着脖子,满眼不服气:
“老舅,那小逼崽子下手贼狠,他把小四,小五都花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郑东方暴怒,直接踹了他一脚:
“放你娘的罗圈屁,人家是二中高材生,北清的苗子,你们这群狗篮子不主动惹事,人家能动手?”
长毛还是不服:“我不管他是什么苗子,反正打了我的兄弟,这事就没完。”
“我去尼玛的!没完,没完是吧?”
郑东方真怒了,劈头盖脸,咣咣踹了他几脚,这几脚,他是真用力了,长毛顿时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别,别打了,老舅,服了,我服了。”
“呼~”
郑东方喘了两口粗气,扭开衬衫的衣领,年龄大了,体力明显退步了。
“你知不知道,就今天这事,花了3000块才勉强保你平安,着特么可是老子半年的工资。
要不是你爹妈没得早,我才懒着管你,直接进笆篱子蹲上几年,出来就老实了。”
“啥?”
一听这话,长毛狭长的眼睛顿时射出渗人的精光,腾得从地上蹿了起来。
郑东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狠狠的刮了他一眼:
“咋的?不服气?”
“老舅,咱凭啥赔钱?”
“凭啥?就凭你今天的所做作为,可以定性为蓄意谋杀!”
长毛脸红脖子粗的争辩道:
“扯淡!我特么连一下都没碰着他。”
郑东方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呵,也幸好你没碰着,要是真碰着了,今天这事,估计就没法善了了。
人家脑子灵还懂法,家里又牛皮,能轻而易举的玩死你,整不好,连我都得脱官衣。”
长毛听懵了:“啥?这么牛皮吗?他谁啊?”
郑东方呼出烟气,语气有点萧瑟:
“萧旗,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正经班上了,别再跟那几个傻皮瞎混了,你混不出头的,早晚横死街头。”
长毛叫萧旗,名字还挺好听。
“老舅,我没啥文化,也不会手艺,上班能干啥啊?”
“明天我找找战友,你以后就去草地上跟车跑长途吧,好赖也算是门手艺,能养家糊口。”
郑东来把烟头碾灭,起身,刚走到门口,又扭回头:
“萧旗,我郑重警告你,别再去招惹那两个学生,听见没。”
“哦,哦,我知道了,老舅。”
郑东来走了,萧旗捂着红肿的脸颊,点了根烟,用力的嘬了几口,突然起身,一脚踹翻桌子,眼珠子都红了:
“艹!牛皮是吧?老子高低弄死你!”
此刻,杜翀宿舍,灯火通明,他坐在床上,垂着头,两只手据在腿上,表情局促,活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
“小翀,你到底咋想的?原本老实本分的好学生,现在还敢打架了?你瞅你造的?还有个人样吗?”
李夏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柳眉倒竖,脸若寒霜。
她有个高中同学,本地警校大专生,现在正好在河西派出所实习,今天又恰好看见李程和杜翀了。
结果就像眼前这样,李夏拍马杀到,兴师问罪。
说实话,两世为人,心理年龄都特么快要入土的杜翀,被一个20来岁的小姑娘如此教训责骂。
别扭的同时,还有一丝丝难以描述的爽感。
丫的,还挺享受,毕竟这种被人关心,在意,护犊子的感觉,已经久违了。
“大姐,我是受害者,被动还手。”
李夏勃然:“放屁!杜翀,你还敢撒谎,之前你那狗爪子是咋伤得?”
李程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李夏,你差不多得了,之前那事,粽子也是为了护~”
“李程,你给我闭嘴,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是非。”
李程够意思,舍生取义,直接引开了李夏的火力。
“我还没说你呢,你之前没事就念叨的那个叫夏末的,我听说她妈因为进拘留所了,你瞅瞅,你稀罕的都是啥人?”
李夏终究还是给他留了一丝脸面,硬生生把卖银这两个字省略了。
不过李程当场被揭伤疤,还是挂不住面子,脸皮当时就涨成了猪肝色。
“李夏,你叭叭的教训谁呢?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自己因为啥退学的,心里没点数吗?”
李夏的眼眶唰一下就红了:
“李程,你说谁呢?你找了个野鸡谈恋爱,你还挺有脸呗?”
野鸡这个词扎心了,李程有点上头了,直接爆了粗口:“我艹!那特么也比你强,你~”
这姐弟俩都是点火就着的暴脾气,眼瞅着就要互相伤害了。
杜翀眼疾手快,连忙起身,拉了李程一把,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虎话,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
但是盲猜也知道,必然是难以启齿,不能见光的经历,而且话一出口,必定伤人。
杜翀不想窥探李夏的隐私,起码不想通过这种形式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