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二进宫
老旧的食杂店内。
杜翀仰面栽倒,后脑勺重重的磕在断裂的门板上,肚子也撞到了摩托车把,甚至身上还压了一个人。
是那个骑车的长毛,因为惯性直接甩到了他身上。
杜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下意识的发力,猛地推开长毛,然后翻身坐起,用力的晃着脑袋。
“我艹尼玛!”
耳边猛然响起暴戾的喝骂声,杜翀瞬间回神,瞳孔也重新对焦。
刚恢复视力,就看见长毛正抬脚朝自己的脸颊踢了过来,杜翀下意识的举起手里的书包抵挡。
“我艹!”
杜翀被一脚踹倒,但是长毛也抱着脚,狼狈的跌坐在断裂的门板上,呲牙裂嘴。
杜翀的书包里,除了证件和新办的银行卡之外,还藏着一柄大铁锤,本来是用来壮胆的,没想到居然真派上了用场。
“小比崽子,我特么干死你!”
摩托车后座上,还有长毛的同伙小七,这家伙满脸痤疮,长得跟个癞蛤蟆似的。
此刻,小七也站了起来,看见杜翀倒地,他想捡便宜,拎着一个铝合金的棒球棒就冲了过去。
“艹!”
李程突然猎豹似的从外面冲了过来,飞起一脚,狠狠的蹬在癞蛤蟆的后腰上。
他可是打架的老手了,倒也谈不上多厉害,但是下手挺黑,遇事绝对不怂。
这一脚猝不及防,小七当时就扑倒在了摩托车上,大饼脸重重的撞在油箱上,鼻子飙血。
李程刚想冲过去继续补刀,就在此时,长毛瘸着腿站了起来。
“尼玛比的,我特么今天弄死你们!”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唰的一下弹开,用力挥动着,恶狠狠的瞪着杜翀他们,色厉内荏。
此刻,杜翀已经站起来了,出奇的冷静,他的眼神凛冽,微微泛着红光,缓缓从书包里拎出锈迹斑斑的大铁锤。
“来,孙子,咱们今天不死不休。”
半小时后,河西派出所,还是上次那间询问室。
郑东来脚步匆忙,风风火火的推门走了进来,没好气的呵斥道:
“杜翀,你小子行啊?两天时间二进宫?咋的?你不想念书了,专心惹是生非了呗?”
一听这话,杜蔚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郑所,我们可是受害人,他们骑摩托车从背后撞人,还动了刀子,这叫意图谋杀!”
还没等杜翀说话,李程就不干了。
扣帽子,上高度这套业务,李程也属于是家学渊源了,妥妥的互殴,居然被他直接喊成了意图谋杀。
看见眼前这个混不吝又惹不起的小爷,郑东来头大如斗,眼皮子直蹦。
“行了,你可别扯淡了,消停点吧,那俩人,一个骨折,一个花脸,人家不告你们故意伤害就不错了。”
老话说,衙门有人好办事。
李程就是这样,听见这话也丝毫不慌,眼珠子一棱,拍着桌子叫起了朝天屈:
“啥?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可是自卫还击,他们把门都撞烂了,又是刀又是棍的,难不成我们跟王八似的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郑东来眉头皱起:
“来劲是不是?2天前,晚上10点半,河岸路,大白烧烤,还用我继续往下说吗?”
“嘿,郑所,那也是他们先动手的,不过既然您都开金口了,那我们今天就算了,就不告他们了。
但是,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必须道歉,就算不三叩五拜,也得立立正正的鞠几个躬。”
李程瞬间变幻了几张面孔,一会嬉皮笑脸,一会义正言辞,转换的丝滑无比。
变脸这套,他同样是耳读目染,早已烂熟于心了。
郑东来的脸都黑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表演:
“行了,别特么在我这胡搅蛮缠了,挺忙的,你们赶紧滚蛋吧。”
李程痞赖的撇了撇嘴,扯了杜翀一把:
“行吧,郑所,看您的面子,我们就大度点,今天就放他们一马,走吧,粽子。”
杜翀却没动:
“郑所长,那个食杂店的门被摩托车撞烂了?这钱,他们得赔,而且必须赔到位,要不然,我真会告他们意图谋杀。”
郑东来眉头轻皱,语气揶揄:“啥?意图谋杀?”
李程又扯了他一下,还加了力道,但是杜翀却是不为所动,表现的格外执拗:
“是,那扇门和摩托车都是物证,食杂店的大爷是人证,我也可以出具脑震荡证明,打官司稳赢。”
郑东来的眼色明显阴沉了:
“赔多少算到位?”
“5千。”
郑东来沉默了,杜翀也不说话,两人毫不相让的对视着,室内的气氛陡然凝重。
过了好一会,郑东来才说话。
“5千有点多了。”
“多吗?”
“多。”
杜翀略作沉吟:“行,既然郑所长都开口了,那就3千。”
郑东来的眉头微微舒展:“钱给你?”
“不,全给食杂店大爷,我一分都不要。”
杜翀出门的时候,郑东来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肩膀,饶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杜翀,你应该好好上学,那才是你的出路,别在街上瞎混,不是每一次,你都能那么幸运。”
杜翀扭了一下肩膀,挣开他的大手:“多谢郑所长提点,告辞。”
“粽子,你特么脑子有病啊?跟郑老虎硬杠啥啊?你又得不着好。”
派出所门口,李程火气有点大,杜翀低着头,揉了揉酸胀的脖子,声音显得有些遥远。
“大嘴,今天摩托车撞过来的时候,我要是没躲开,结果会怎样?”
“呃~”
李程怔住了,杜翀依然低着头,声音幽幽的:
“最次骨折,整不好就得残,没错吧?”
李程以为杜翀还在置气:
“是,那咱们也应该私下去收拾那几个找茬的狗篮子,你没事惹郑东来干啥?
县官不如现管,多个朋友多条路,粽子,你那么聪明的人,这道理还不懂?”
杜翀抬头:
“大嘴,你觉得郑东来今天是在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
李程眉头一皱:“嗯?你啥意思?”
杜翀轻笑:“呵,在他来找咱们之前,那个长毛和癞蛤蟆都已经走了。”
下午的时候,食杂店大爷打电话报了警,长毛和癞蛤蟆是跟他们一起被帽子叔叔带回派出所的。
什么骨折花脸都是扯淡,长毛健步如飞,癞蛤蟆也只是鼻子破了,屁事没有。
很明显,今天这件事,郑东来偏袒了他们,甚至李程也在场的情况下,依然偏袒。
非亲既故,没跑。
之后,郑东来略显紧迫的帮着他们压价,更是侧面佐证了这一点。
如果是上一世,杜翀必然会选择息事宁人,但是这一世,姥姥!
此刻,李程也反应过来了:
“麻痹,郑老虎这老比登唬我,他这是偏袒啊,绝对有猫腻,我特么找~”
杜翀笑着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行了,走吧,咱们回食杂店,让大爷赶紧把门收好,这可是3千块钱呢。”
李程气哼哼的嘟囔道:
“玛德,要少了!这逼敢少给一分钱,我特么整死他。”
深夜,万籁俱寂,二中校内后山,老叔和光柱摸黑溜进了校区,蹑手蹑脚,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已经落锁的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