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别闹出人命
晚上11点，万籁俱寂。
杜翀斜在床上睡着了，鼾声如雷，连被都没盖。
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早上见了唐胖子，虚以逶迤，中午躲雨遇见拐子，差点把小命搭上。
下午在派出所里被审了个底掉，晚上还得抽空爆锤白月光，最后又发了一笔横财。
他这一天，过得比以往的几十年都特么刺激。
“咣当！”
突如其来的推门声响起。
杜翀惊弓之鸟一样，猛地翻身坐起，手里已经从枕头下边抄出了锈迹斑驳的大铁锤。
江湖盛传，三刀不如一锤，杜翀特意挑了个称手，又没有使用门框的防身兵器。
“粽子，你特么锁门干鸡毛啊？怕我偷你钱啊？”
门外响起李程的大嗓门，杜翀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大嘴，你特么干鸡毛啊？大半夜的拽门？”
杜翀比他火气还大，看见他手里的铁锤，李程不怀好意的笑了：
“嘿，粽子，你昨天下午不是挺猛的吗？咋的？这会儿回过味，心里哆嗦了？”
杜翀没好气的把铁锤扔在桌子上：“别哔哔，大半夜的，到底啥事？”
李程被气得翻了白眼：
“我特么不是帮你杜大少爷打听消息去了吗！求爷爷告奶奶的，咋的？你不想听了，那我走？”
杜翀有点睡懵了，还真就把这茬给忘了，一听这话，连忙服软：
“别别，嘴爷，我的错，我错了，您坐。”
“哼，这还差不多。”
杜翀能屈能伸，麻溜的给他拉出椅子，李程大马金刀的坐下，挑眉斜眼，咂了咂嘴。
“折腾半宿，这嘴干巴的~”
杜翀非常狗腿的帮他到了一杯凉白开：“明白，来，嘴爷，您喝水。”
李程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口水：“你别说，一喝水，我还有点饿了呢。”
“嘴爷，我这有德芙，奥利奥。”
“就这啊？”
杜翀额头青筋爆出，咬紧后槽牙：“李大嘴，你特么别太过分，深更半夜的，你想吃人啊？”
李程见好就收，塞了几块饼干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行吧，那小爷就将就将就吧，那孙子确实有同伙，3人呢。”
杜翀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眉头紧锁，不过李程又接着说道：
“不过都被郑老虎他们按住了，一网打尽，这次，估计他也能挪挪窝了。”
郑老虎就是郑东方，李程这口大喘气，让杜翀的心情跟特么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血压都飙升了。
“全抓住了？”
“嗯，那孙子是个硬茬，嘴贼严，但那和老娘们不行，稍微吓唬吓唬就全撂了。”
一听这话，杜翀感觉浑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张开了，心里那个弦也陡然松了，生出一股近乎虚脱的无力感。
“滚，让老子坐会。”
杜翀毫不客气的伸手把李程扒拉开，自己一屁股坐上去，李程眼珠子瞪得溜圆。
“我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提起裤子不认人是吧？”
“大嘴，我现在有种劫后余生，捡了一条狗命的侥幸感，这次，确实嘚瑟大劲了，后怕。”
杜翀的语气唏嘘，神色戚戚，李程按住他的肩膀，难得一本正经的说道：
“粽子，但是你干这事是够爷们，没说的，你以有你这样的兄弟为荣。”
杜翀突然拍了拍他的手，挑眉坏笑：
“大嘴，只做兄弟多没意思啊，要不，今晚你就别走了，我会温柔对你的。”
“艹！”
与此同时，开往小城的列车，八面城站，上来了两名旅客，看起来像是干活的木匠，穿得埋里吧汰的，随身还都带着沉重的工具包。
两个人根本就没进车厢，直接留在了车厢连接处，坐在自己的工具包上。
一个年龄大些，满脸都是风霜，手上也全都是老茧，上车之后就点了一颗自卷的旱烟，悠然自在的吞吐着。
一个年龄小的，红脸膛的汉子压低声音问道：
“老叔，咱们这次去小城办事，我听说那边草地上的羊肉可老香了，咱们能尝尝吗？”
“尝啥尝？光柱，你特么一天天的咋就惦记吃呢，都22了，老大不小的，还不赶紧琢磨着存钱娶个媳妇。”
光柱挠了挠头，憨憨的笑了：
“不耽误娶媳妇，我妈说了，已经在后村给我相中了一个大奈子大屁股的姑娘，彩礼给过3000就行。
老叔，这趟活计，好歹也有1万块呢，咱们花上100块钱，急赤白脸的吃顿羊肉能咋的？”
“没出息！”
老叔狠狠的剜了光柱一眼：
“你特么小声点，别咋咋呼呼的，咱们先把活干明白了，这才是大事，等完事看看情况再说吧。”
光柱露出不屑的表情：
“切，啥大事啊？不就是整个毛都没长齐的高中书呆子吗？这小比崽子还能翻天不成？
再说，又不是杀人，断条腿而已，老叔，要我说，就这点活，我自己轻手利脚的过去就行了。”
老叔抽烟的动作瞬间凝住了，翻楞着眼珠子横了光柱一眼：
“咋的？光柱，你现在翅膀硬了，嫌弃老叔我手笨脚慢，想单飞了？”
光柱连忙摆手：
“没，没，老叔，你想哪去了？我就算真是自己过去，咱们爷俩该咋劈钱也还咋劈，我这不是就想让你老轻省轻省，享享福嘛。”
老叔嗤笑着撇了撇嘴：“呵，别了，我还没有老到动不了的地步，也享不起你这福。”
省城，市中心的独栋别墅，唐胖子正在打电话，语气非常谦恭。
“当然了，候秘，这个名额我这边一早就已经办好了，闲着也是闲着，行，那我这边马上就着手办。
嗨~麻烦啥啊？领导日理万机，殚精竭虑，根本顾不上照顾家里，能帮他分担一些生活上的琐事，是我的荣幸~”
挂断电话之后，唐胖子略微琢磨了一会，马上又拨通来了一个电话。
语气熟稔，还带着江湖气。
“喂，老莫啊，对，是我，唐胖子，昨天晚上我喝高了，都忘了自己说过啥了，你帮我回忆回忆。
哦，哦，确实有这事，可不是嘛，嗨！那小子可老倔了，不愧是吃羊肉长大的，脾性贼大，差点没把我撅死。”
点了根烟，听见话筒那边言之凿凿的保证，唐胖子的嘴角轻轻勾起：
“老莫，要不说咱俩关系铁呢，也就你还把我唐胖子丢面子当回事，行，改天，对了，我这边马上还得从你这定批烟酒，数量不小~”
唐胖子虽然还在笑，但是眼中却突然闪过了一丝冰寒至极的狠戾，下意识撅折了烟杆：
“对了，老莫，你老兄一向脾气大，可千万别闹出人命啊，不至于的，让他长长记性就得了。”
直到确定老莫肯定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唐胖子这才挂断了电话。
“呼~”
唐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又长长的呼了出去。
“小子，你可别怪我。”
此刻，他的胖脸上交替变幻着兴奋和满足的神色，唯独没有哪怕一丝丝的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