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阴气太重，该换个校长了。
“丫的！3000万啊，一分钱没花着，淦！嫩模都特么约好了，咋就重生了？”
1999年，5月，小城，第二高中，午休时间，走廊里，18岁的杜翀已经认清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粽子，你又嘟囔啥呢？神叨叨的，你特么是不是撞着啥了？”
嘴上戏谑，眼里却满是关切，浓烈的基友情都拉丝了，望着眼前这张稚气的大脸，杜翀嘴角荡起灿烂的笑。
“不过也值了！”
“啥？粽子，你特么吓傻了？”
“我怕啥？”
“黑无常这老比登，肯定没憋好屁，粽子，今天就算他说出龙叫，保送名额你也不能让出去。”
杜翀停下脚步，语气略带揶揄：
“人家可是校长，大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徒之奈何？”
大嘴不屑：
“艹！校长多个几把？杜翀，你不用哆嗦，等我二叔回来，我看他还敢嘚瑟？”
大嘴确实有豪横的本钱。
他叫李程，本地人，家里几辈都当官，在小城这屁大点的地方，就算顶级二代了，叫声公子也不为过。
不过他没那些纨绔的臭毛病，为人五湖四海，从幼儿园跟杜翀一起光屁股长大，铁瓷！
“行了，这点破事，就别让二叔操心了，我自己摆平，乖乖等我。”
楼梯口，杜翀潇洒的挥挥手，拾阶而上。
四楼，东侧最里间，校长范务佑的办公室，因为跟黑无常本名高度重合，得了这个名号。
“来吧，一切就从现在开始。”
呼出一口浊气，杜翀抬手敲门。
“进。”
办公室里坐着三个人，南向办公桌后，黑无常正襟危坐。
沙发上，左手边是杜翀班主任白莉，外号白无常，李程起的，右手边是个西装革履的白胖男人。
“杜翀，来，坐。”
黑无常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他不到50，偏分背头，金丝眼镜，卖相不错。
“崔校长，白老师，中午好，找我什么事？”
杜翀大方坐下，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从容。
黑无常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借着虚扶眼镜架的动作，不着声色的给白莉使了个眼神。
“啊，是这样，杜翀，今天还是想跟给你商量一下，保送名额的事。”
再次面对人生转折，杜翀百感交集。
小城二中是省重点，杜翀是尖子生，去年参加物理竞赛，幸运的得了名次，更幸运的是，他还收到了北师大的保送名额。
杜翀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头也不回的滑向深渊。
人生总是充满遗憾，杜翀的遗憾尤其多，24年前的今天，他飚乎乎的无条件放弃了保送名额。
之后受伤住院，高考落榜，念了一所不入流的野鸡大学，父亲早早病逝，隔年母亲就车祸没了。
最铁的兄弟，30几岁就蹊跷惨死，最爱的女人，远渡重洋，永生不见。
杜翀忍气吞声，伏低做小20年，平时连个响屁都不敢放，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反戈一击，结果秒回18岁，也是够碎催的。
不过有幸重生，一切都值了，杜翀自然不会再那么傻比了。
所有的遗憾，都不会再发生，所有拦路的杂碎，他都要彻底撕碎。
前一世，杜翀忍得太多也太久，这一世，一天一分一秒都不会再忍！
“杜翀，你成绩优异，北清复旦才应该是你的目标，师大虽然也不错，但对你来说，还是有点屈才了。”
杜翀低头不语，白莉跟黑无常暗戳戳的对了个眼神，继续劝：
“杜翀，我跟校长商量了，如果你放弃保送，可以给你定个省级三好生，高考能加10分。”
“加你麻痹！”
杜翀心里破口大骂，竞赛拿了名次，本来就能加分，而高考加分是不能叠加的。
按照原来的轨迹，过几天，白莉就会告诉他这个晴天霹雳了。
“我不要三好生。”
杜翀抬起头，忽略旁人，目光幽深，直勾勾的盯着白胖男人。
不过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剩下大段留白，黑无常挑起浓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男人。
“杜翀同学，那你想要什么？”
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浑厚，胖脸上挂着和善的笑。
“哦，杜翀，这位唐先生是咱们学校，嗯~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在教育界能量很大。”
黑无常含糊的介绍道，杜翀心中冷笑：
“可不是嘛？唐承辉，省内独角兽级别的地产商，即将拔地而起的二中家属楼，也是他盖的。”
“我可以放弃保送。”
一听这话，几人面色各异，诧异，错愕，惊喜兼而有之，唐承辉饶有兴致的问道。
“然后呢？”
杜翀一本正经的扯淡：
“我想出国，英格兰，我的雅思成绩8.375，满足了绝大多数高校要求。”
“嘶~8.4？”白莉是英语老师，非常清楚这个成绩的含义。
“出国？”黑无常眉头拧起，深刻的悬针纹，像是出鞘的刀。
杜翀根本没鸟他们，只一瞬不眨的盯着唐承辉，混了大半辈子，谁才是boss，他拎得很清。
“所以呢？”
唐承辉笑容不改，只不过眼中多了一层深意，有了一抹正视的意味。
杜翀垂下头：
“家里条件不好，高昂的费用，让我望而却步。”
图穷匕见，白莉还没反应过来，黑无常的脸就沉了下来，唐承辉倒是还在笑，只是有点意味深长。
楼梯口，李程大蛤蟆似的蹲在角落里，见杜翀下来，连忙起身，一把拽住他。
“粽子，咋样？黑无常没难为你吧？”
杜翀摇头：“没。”
“真的？”
杜翀点头：“嗯。”
李程挠了挠头：“这老比登，难不成还转性了？那他找你干啥？”
“劝我放弃保送名额。”
“艹！然后呢？”
李程额头青筋暴起，杜翀老实回道：
“我同意了。”
“你傻皮啊？我刚才咋告诉你的？别哆嗦他，走，回去找他！”
李程炸毛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要往回走，杜翀一把拉住他，声音幽幽的：
“大嘴，你家里是干大买卖的，你跟我说实话，最多见过多少钱？”
李程被问懵了：“呃~几万块吧，你啥意思？”
杜翀伸出1根手根，在李程的面前晃了晃：
“10万，大嘴，我用保送名额换的。”
李程有些吃惊，不过还是一把拍开他的手：“10万咋的？你特么很缺钱吗？”
杜翀点头轻笑：
“缺，10万，够我爸妈挣十年，攒半辈子，而且我马上就要用钱。”
杜翀说得是实情，不过目前价码还没定，这只他的心理底价。
名额在手，他现在可是甲方爸爸，哪有自己出价的道理，就看唐胖子上不上道了。
“有点意思。”
四楼，走廊窗边，唐承辉俯视着不远处的杜翀，笑的饶有深意。
黑无常凑过来：“唐总，真打算给他钱？”
“不然呢？这小子精明的很，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其实，我这边可以再运作一下~”
黑无常眼底闪过隐晦的狠戾，唐承辉闻弦知意，笑着摇了摇头：
“没必要，范校，我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没必要把场面弄得那么难堪，再说了，白来的东西，我还真有点不敢要。”
黑无常声音略微有点虚：“那您打算给他多少钱？”
唐承辉笑得一团和气，自然而然的岔开话题：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多亏范校帮忙，钱嘛，身外之物，辛苦点总能赚回来。”
一听这话，黑无常会心的笑了，竖起拇指：
“唐总大气，饭点了，要不一起在附近吃口便饭？”
“不了，正好约了人，周末，我去家里接你，顺便给你介绍几个生意场的朋友，让他们也沾沾你的书香气。”
“哈哈！好说。”
校门口，杜翀跟李程并肩走着，一辆皇冠轿车从他们身边驶过，隔着茶色车窗，都能感觉到黑无常充满煞气的阴鸷目光。
“艹！这老比登，早晚车祸撞死！”
李程不忿的啐了一口，杜翀盯着车牌，目露冷芒，若有所思。
“呵，车祸，我可等不及。”
“粽子，你说啥？”
李翀答非所问：“大嘴，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学校的气场很差，阴嗖嗖的？”
“啥？”
杜翀嘴角勾起：“阴气太重，该换个校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