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拾月，初秋，傍晚。
京城，杨梅竹斜街，某国企大厂，人资总监办公室。
杜翀安静独坐，怔怔的望着窗外的璀璨灯火，习惯性的搓了搓左手无名指，指根处，有道浅痕。
“咔咔咔~”
高跟鞋脆响，门被推开，香风暗涌，走进来一个腿比命还长的大飒蜜。
女人在杜翀对面坐下，翘起一双黑丝长腿，隐约有股子淡淡的鱼腥味。
“刚刚临时跟周总开了个会。”
呵，开会，2分钟，几个亿的大项目呗？
杜翀浅笑：
“我也刚到，董小姐。”
董小姐抬起刀锋般犀利的鼻梁，倨傲的扫了杜翀一眼，开门见山：
“杜翀，你的年龄大了，学历资历都不行，为了公司发展，目前已经决定，你也在这批裁撤名单中。”
话很刺耳，但是杜翀没气，连笑容都丝毫没变。
“杜翀，你是因为工作过失被开除，所以，公司不会支付你任何形式的补偿。”
“过失开除？”
杜翀略感意外，董小姐傲娇的撇撇嘴：
“嗯哼，你提交的那份K公司收购案，存在漏洞，给公司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损失。”
杜翀笑了：“K公司收购案？周董力主的那个案子？”
“是啊，怎么？你有异议？”
董小姐眼神锋利，寒光逼人。
“呵。”
杜翀摇头，实在懒着陪这个小丑继续演戏，从口袋里掏出标着数字9的黑色U盘放在桌上，轻轻推了过去。
“这是我的离职诉求，麻烦转给周董，至于公司这边的离职赔偿，嗯，就顶格的2n吧。”
轻慢的语气，让董小姐极度不爽，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细长如勾的眉头瞬间挑起：
“杜翀，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因为过失被开除的，还2n？做梦呢？”
随着挑眉的动作，她的上半张脸固执的留在了原位，久久都不回落，像是脸被利刃割裂了一样，异常狰狞。
好家伙！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杜翀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内心极度敬佩周董的好胃口，不愧是领导，真特么不挑食。
写字间楼下几百米，有家烟火气十足的馆子，杜翀钻进去随便找了个座位，熟稔的吆喝道：
“来叁肉饼。”
拍了拍胸口，杜翀心有余悸：
“麻痹！吓死老子了，不行，必须得补补，大娘，溜肥肠，醋溜木须，牛二！”
华灯初上，杜翀刚点了根饭后烟，办公手机就响了，掏出来扫了一眼。
备注贼长，董，周总9号情，实际年龄29，野鸡大专，驻马店人，原名刘翠花，有娃。
“喂？”
董小姐声音阴郁：“杜翀，你人呢？”
杜翀的声音毫无波澜：“偷看了？数据部分你看不懂，视频还清楚吧？”
“杜翀，你敢偷拍，还窃取公司机密，你这是犯罪~”
杜翀冷冷的打断了她：
“是，你可以报警，我在家，地址公司通讯录里有。”
隔着话筒，都能听见咬牙的声音，杜翀不紧不慢的呼出烟气。
“还有事吗？”
“杜翀，算我倒霉，n 1行吗？”
随即，董小姐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实在不行，我私下做主，给你n 3。”
“呵。”
杜翀被她蠢笑了：
“傻比，您不配跟我谈条件，赶紧去问问你主子吧，毕竟这样的U盘，我还有一堆呢，实话实话，翠花，你是其中最磕碜的。”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陡然粗重，杜翀笑意更浓，一本正经的补刀：
“翠花，同事一场，善意提醒一句，以后少往脸上扎点针，多给孩子省点奶粉钱，瞧您那瘪样，孩子肯定吃不饱。”
“恁娘~”
董小姐忍无可忍，家乡话都飙出来了，杜翀大笑着挂断，关机，拔卡一气呵成，随手扔进垃圾桶。
弹飞烟头，敛起笑容，仰望着灰扑扑的夜空，骂了一句：
“艹！”
惆然，又解脱。
午夜，一品汤泉，单人包房。
“老板，您的服务已经做完了，还要加个SPA吗？我们店的技师都是兼职大学生，有证~”
“没钱，把门带上，谢谢。”
提成泡汤，足疗小妹翻着白眼起身，咣当一声甩上门。
“肉身菩萨恕罪，奈何我人到中年，尿尿分叉，已经有心杀敌，无力回天了~”
自嘲了一句，突然瞥见私人电话的屏幕亮了，是个加密来电。
杜翀目露精光，翻身坐起。
“喂，领导，嗯，在外面，手机没电了，你记一下，66080~”
报出一个境外号码，挂断，掏出一部新手机，插上外接变声器，屏幕恰好亮起。
“喂。”
“这么晚还在外面？”
低沉的男声，带着淡淡的威压，对于突兀出现的变声器，只字未提。
“嗯，刚离职，打算找点事做。”
“哦？准备干点什么？”
杜翀声音很稳：
“刚跟朋友在境外成立了一个小公司，做风投，现在等投资到位。”
“想做多大的盘？”
杜翀搓了搓无名指：“3000万。”
短暂沉默，男声意味深长：“这么冒进？风险很高的。”
“是，所以才需要足够的投资抗风险。”
男人声音愈发低沉，压迫感沉甸甸的：“想好项目了？”
“智能网络。”
“具体点。”
“预设触发条件，定时发布或删除，可以实时确认初始源文件与拷贝子文件的数量变化。”
“呵~”男人笑的很冷：“触发条件包括账户余额变化？”
“是。”
男人沉默了一会：“信誉有保障？”
杜翀撇嘴：“求财养老而已，我也不想掀盖子，恶臭。”
“企业代码？”
良久，仿佛一个世纪，男人才终于说话，杜翀嘴角轻扬，无声的笑了。
几天后，京港澳高速，鸡公山路段。
“前方路段限速120，请沿当前道路继续~叮咚~”
开车的杜翀，瞥了一眼手机上的银行到账信息，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丫的！老子可以退休了~”
“吱嘎！”
就在此时，右前方的一辆斯太尔重卡突然失控，发疯似的朝左车道并了过来。
京城，碧海方舟别墅区，书房里，男人挂断电话，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
“有命赚，没命花，你说你何必~咦，这是什么？”
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提示，检测到程序创建者心跳停止，紧急预案立即启动。
本来已经彻底粉碎的文件瞬间重现，定时删除状态也变成了即刻发送，下边链接了无数要命的平台。
男人脸色铁青：“艹！”
“粽子！粽子！”
迷糊间，杜翀仿佛听见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粽子，快起来，咋还睡着了？黑无常发飙了，大喇叭喊你呢！”
有人晃他的肩膀，杜翀猛然惊醒，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耳边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还在不停的絮叨：
“艹！粽子，你眼睛咋还直了，睡懵比了？”
瞳孔收缩对焦，终于看清了眼前这张熟悉的大脸，杜翀先是错愕，随即释然的笑了。
“哈！大嘴，真是你来接我啊？”
锤了他一拳：
“你这坏种，果然投不了胎，行吧，也不枉爸爸年年给你烧纸，兄弟，好久不见，想你了。”
杜翀眼角湿润了，动情的张开双臂。
“粽子，你特么神神叨叨的说啥呢？咒我死？还尼玛占我便宜，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昂？”
“嘶！”
天灵盖上挨了一下狠的，火辣辣的疼，杜翀懵了。
捂着脑袋，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大嘴，随即又呆滞的看向四周，正前方的黑板上，有两行银钩铁画的粉笔字。
关关难过，关关过；事事难成，事事成。
高考倒计时：58天。
杜翀如遭雷亟，早已死去多年的记忆瞬间复活，这分明是他今天早上亲笔写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