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你是傻柱
“傻柱?”
陈建南犹豫着应了一声。
非是他不敢认,实在是此时的傻柱看着要比原剧中年轻许多,举止虽然老成,可脸上还没那么多褶子,就连肤色也看着白皙一些。
《情满四合院》原剧时间线起始于1966年,那时的“傻柱”已经是红星轧钢厂食堂的厨师了。常年在灶台前的烟熏火燎,加上困难时期那几年的经历,或许还有一分基因里自带的“少年老成”,看着确实要比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沧桑许多。
顶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要不是那一身标志性的绿褂袄子,陈建南还真不敢认。
“要我说,这快转正的八大员儿,他就是不一样!嘿,人愣是瞪着眼儿装不认识自个儿街坊!”
傻柱揣着手围着陈建南绕了两圈,是左瞧瞧、右看看,一副极为熟稔的样子。
陈建南吃不准原身和傻柱的熟悉程度,装作很自然的顺嘴接茬儿:“甭拿我打镲,瞅瞅你那头发,跟鸡窝似的,远远儿的我兹当过来头驴!”
“行啊爷们儿,有日子没见,嘴皮子见长!”
傻柱说着话,一拢陈建南肩膀头,两人转身就要往回走。
“傻柱!”
遛鸟的大爷瞧见傻柱又绕了回来:“不溜达啦?”
“嗐,刚跟您说着玩儿呐。”傻柱一推身旁的陈建南:“瞧见没有?咱南锣鼓巷未来的理发师,响当当的八大员儿!我兄弟!有他在,我还出去找什么剃头挑子啊!”
于是乎,陈建南一脸懵逼的被傻柱拉回到南锣鼓巷95号大杂院,又看着傻柱极为熟稔的从自己“家”里翻出那些个理发工具,直到傻柱自己搬好凳子带好围布,把剪刀梳子一股脑的塞到他手里,陈建南都还没反应过来。
“嘛呢?发什么乜?给爷伺候上啊!”
陈建南确定了,原身和傻柱一定很熟悉,不仅仅是大杂院普通邻里的关系。
傻柱的性子看过原剧的都知道,性格直爽,为人豁达,爱憎分明。可有一样,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绝不会是这么一副做派。陈建南边挽袖子,边琢磨着该怎么“套套话”。
“咔嚓、咔嚓咔嚓。”
气氛一时沉闷下来,陈建南憋着不知道该从哪说起,还是傻柱主动打破了沉默。
“刚说你变性子了,这一摸剪刀就又成闷葫芦了,最近搁店里咋样啊?上礼拜回来可听院儿里大娘说了,跟我一样住店里头了?”
“也就这几天,后面儿还说不准。”
“欸我说,你们理发店经理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我们勤行下的晚那是没辙,你们理发店跟着起什么哄啊?”
“谁说不是呢!”
“你师傅教你真本事没?”
“见天儿的剃冬瓜,顿顿冬瓜宴。”
“那感情好,比在自己家里头吃的足!冬瓜要想做得好,得舍得下油水,我给你说...”
听着傻柱叨叨叨说起本行来,陈建南刚还有些紧张的心情顿时舒缓下来。又不是查特务,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心里一宽松,手底下活儿就越发顺畅。
“手艺不赖啊,以前磕磕绊绊的,现在这头理的,干净利落!”
傻柱趴在水缸前瞅了两眼,扭回头一挑大拇哥儿:“甭说哥哥占你便宜,雨水被我打发去菜市场了,晚上来我家!你这儿冷锅冷灶的,就甭废那个事儿了!”
陈建南一指水缸:“你再扑索扑索,那头发渣子就全掉水缸里头了,我还烧不烧水了!”
“甭废话,赶紧给我烧水洗头啊,愣着干嘛!”
“...”
陈建南边给傻柱擦拭耳朵眼儿里的水渍边说:“晚上我就不去你那儿了,约了人看电影。”
“什么?!”
傻柱一把扯下毛巾来,瞪着个眼:“好嘛,你才多大点儿啊,我这还单着呢,你倒先搞上对象了!”
言语里满是惊诧,陈建南瞧着心里直发乐,果然,傻柱在搞对象这个问题上不分年龄段,敏感度极高。
“变了变了,真是变了,以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现在‘赶美超英’,不吭不响就要把人生大事给办得了!”
说着话就往陈建南身边凑:“欸、欸,说说,哪家的好闺女瞎了眼,让你给逮(dei)着了!”
看着身前眼巴巴的傻柱,陈建南心里恍然闪过“前世”网络上极为流行的一句话——“不怕兄弟过的苦,就怕兄弟开路虎”。
一番哭笑不得的解释过后,傻柱神色一改:“甭废话,你这一准儿是要带人姑娘上外头吃去吧?咱这小门小户的,经不起这么消费,晚上带上你说那姑娘,到我家里吃!完事儿你们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兹当是哥哥给‘弟妹’的见面礼!”
说着话压低了声音:“你可别往外传,到不了年底,物资供应就得紧张起来,什么都得要票,你那点儿家底还是留着娶媳妇聘闺女用吧!”
见陈建南面上没有一点变化,急的傻柱一拉他胳膊:“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我在哪当学徒知道吧?鸿宾楼!那可是四九城数一数二的清真饭庄子!这消息就是打我师父嘴里说出来的,能有假么!”
陈建南早就知道这些,脸上自然没带出来,这时候紧忙装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慌乱来:“真的假的!这可怎么办!”
嗯...演技略显浮夸了些。
傻柱却挺受用,对着半桶水缸梳着半湿不干的头发:“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qiao)儿!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慌啥!”
“那你不早做准备?”
傻柱嘿嘿一乐:“没见识了不是?老话儿怎么说来着,‘荒旱三年,饿不死厨子’!咱在哪上班?鸿宾楼!”
陈建南这下对这个“鸿宾楼”可是起了十足的好奇心,“前世”追剧的时候也没在意过,只当是那个年代饭庄子稀少的缘故,可亲身来到五十年代,又在正阳门大街上“厮混”了半拉月,此时的想法自然不同。
能让“谭家菜”传人这么傲娇的反复提起,“鸿宾楼”一定有它的独特之处。
傻柱见他沉默,还以为是被吓着了:“怕啥?有哥哥一口,就少不了你和雨水的饭辙!自打...跑了以后,这院儿里就咱仨没爹没娘,逢着人都不敢抬头说话,生怕人问上一句‘你爹哪儿去了’...”
本来是要安抚陈建南的,可结果愣是把自己给说“自闭”了,接过陈建南递来的烟,这方小屋里顿时烟雾弥漫,本就光线不好,黑暗里只剩下傻柱一个人“自言自语”。
“雨水那时候儿还小,我十六,一到晚上,雨水躲被窝里哭,我蹲门外边儿也跟着掉眼泪儿,好好的一个家,弄的冷冷清清,院儿里大爷大妈们跟着劝,好言好语的糊弄着,可我就想不明白,女人胸膛那俩玩意儿真就比自己下的崽儿还重要?”
傻柱扭回头来看着陈建南:“人不都说‘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是一个男人顶顶重要的事情么?老话不也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么?合着只管生下来,就算是给祖宗有个交代了?”
陈建南被突然正经起来的傻柱盯的发毛,可也知道这时候自己只需要安安静静当个“树洞”就好,轻轻的从空间里掏出昨晚顾师叔的那罐子“待客烟”放在炕头,陪着傻柱吞云吐雾。
“娘没了,爹跑了,我算是知道为啥打小儿你就不爱说话了。”
“怎么说?说什么?人无心的一句‘你爹呢’,都能跟刀扎似的戳你心窝子,再暖和的煤炉子也缓不过来的冷。几年下来,谁不得把自个儿弄成个刺猬,让人瞧见就怕,就想起招惹咱的疼,拿拳头说话!”
“还记得什刹海那场架么?一堆小的揍你一个,我拎着擀面杖就冲上去了,为啥?不就是‘同病相怜’么?打那时候起,慢慢儿的也就亲近上了。”
“...”
“得,兄弟,我说这么多,兹是因为你小子要搞对象了!把腰杆儿挺直喽,男子汉,真要是成了家,就得担起那份儿责任来,甭跟咱那爹似的,只顾着趴娘们儿身上那一哆嗦!”
傻柱说着话就往外头走,语气又恢复了那副玩闹:“雨水那孩子挑拣些菜叶儿还成,可晚上你带人来,咱就得添两个硬菜!不能让人跟着瞧不起我兄弟不是?我得赶紧追上去!”
陈建南紧忙跟着往外走,嘴上客套着,一摸兜,打空间里拿出两块钱来,又被傻柱给瞪了回去:“怎么着?瞧不起穷亲戚不是?烂船还有三斤钉,等你转正开工资了再请回来!”
直追到胡同口,傻柱风风火火的赶着去菜市,把陈建南远远的甩在后头。
“可以啊!”
文瑛答应的爽快,又迟疑着问道:“欸,你说的那朋友是鸿宾楼的厨师?”
“现在还是学徒,可手艺了得,他本就是家传手艺,搁鸿宾楼算是跟着个二师父了。”
“那也不得了,毕竟是鸿宾楼呢,砂锅羊头、芫爆散丹、白蹦鱼丁儿哪样拿出来都是国宾级的菜式!”
就连文瑛都对傻柱当学徒的“鸿宾楼”啧啧称奇,陈建南忍不住仔细打听。
原来,鸿宾楼并非是土生土长的四九城老字号,前朝咸丰三年创立招牌,根儿在津城。在津城本地界大有名气,无论是解放前后,本地有头有脸的人家喜事儿一般都找鸿宾楼,慢慢的名声也就传到了四九城。
解放以后,出于接待回教信仰外宾的需要,55年伍总理特批,鸿宾楼迁驻四九城,同时从津城也跟过来宋少山、高维恭等等一批老师傅,个个都是隐藏的高手,把鸿宾楼的看家菜都带到了四九城。
一时间声名远播,创下了“四九城清真餐饮第一楼”的称号。
这里面还有一段坊间津津乐道的传闻。说鸿宾楼有“两宝”,价值连城且意义非常,头一个是由纯金铸造的“鸿宾楼”金字匾额,二一个就是当年老佛爷使用过的象牙筷子。
这两样宝贝在鸿宾楼的搬迁之路上,自然少不了有人“惦记”着,多亏堂头王守谦一路上“斗智斗勇”,用包袱皮兜着两双象牙筷子,护着鸿宾楼的金字招牌,才算是将鸿宾楼从津城迁到了四九城和平门外李铁拐斜街50号。
陈建南心说话那老娘们儿用过的筷子有啥可惦记的...不过之前文瑛就说过糖水罐头是打津城托人买来的,此时又对津城起家的“鸿宾楼”根底如数家珍,难不成这丫头是津城人?
正思量着呢,店里来了客人,陈建南不好再趴在柜台,起身背着手在店里转悠,假装挑拣东西。
文瑛一甩麻花辫,麻利的给顾客称着斤两,白了一旁装模作样的陈建南:“用不用带点东西过去?毕竟咱是客...”
话说一半,察觉到说法不对,脸上带出一抹羞红来,低着头打包着东西:“一斤三两,您得补给我三两的票!”
陈建南刚就想起上次文瑛带给自己的糖水罐头来,一直还搁在空间里一动未动呢,此时听姑娘提起不能空着手上门,就动了心思。可贸然做主又觉得不妥当,紧忙跟姑娘“请示”。
“你怎么这样儿式呢?”
姑娘一句话把陈建南说的有点羞愧,“借花献佛”还当着正主的面,确实不合适。
“给你补身体用的,这都过去多久了,还不舍得吃?你这样对得起我...妈托人大老远从津城带来的罐头么?”
见陈建南低着头,姑娘跺跺脚:“行吧行吧,可不准有下次,给你的就老实收了吃了,搁着等过期哪?”
陈建南这才松了口气,和姑娘约好六点钟来接她,陈建南瞅着时间还早,决定也去采买点儿东西,毕竟一份糖水罐头虽然贵重,可毕竟略显单薄。
等绕了大半圈南锣周边,终于搁交道口附近找到一座百货商场,转悠了一圈不是这个要票就是那个太贵,挑挑拣拣提了一兜兜桃,就这不要票了,来得晚还是人家挑剩下的,就这一兜兜也才六七个...
回到南锣大杂院,陈建南把东西一搁,拿起工具来就打算做个“大扫除”,毕竟半拉月不住人了。
“咳咳...你这灰够大的啊,怎么这么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