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王允邀宴
石板铺就的小道,布满细腻的尘沙,亭子后光秃秃的杨树,随风摇摆,卢潜尚算沉稳,卢珩到底是小了几岁,有些沉不住气,抓耳挠腮。
出了书房,他就看到卢潜和卢珩二人被牙酸的门轴声惊到,全都鬼头鬼脑的在亭子下焦急张望。
两人第一时间看到了公孙瓒身着儒袍挺拔的身姿,当即疯狂招手,示意他过去。
到了亭子中,卢珩当先开口,语气急促,双目期待,“二哥,父亲可曾同意了?”
公孙瓒视线落在卢潜脸上,他看着十分平静,可眼角不断划的探求目光也出卖了并不平静的内心。
“成了,恩师已经答应,待某回去幽州的时候,咱兄弟三人一起上路!”
卢珩愣住,接着猛然跳起,毫无形象的抱着亭柱,一脸激动,“大哥,二哥,终于可以出去洛阳看看!”
卢潜双拳紧握,脸色涨红,公孙瓒闻言苦笑,“师弟,可莫高兴太早,幽州真与洛阳比起来,只怕逊色的不止一筹!”
正说着话,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公孙瓒回头张望,却是一身破旧青衣的门子,小跑过来,卢潜皱眉刚要呵斥,对方已经一脸喜意的盯着公孙瓒,气喘吁吁道:“可算找到小郎君了!门外有位管家模样的老先生找!”
找我?
公孙瓒皱起眉头,洛阳也没熟人啊,还能找到这里来?
三人对视一眼,卢潜和卢珩会意,全都微微摇头,表示他们也不清楚。
公孙瓒沉吟着问:“对方可曾通报名号?”
“不曾!”
门子话说完,又想起什么,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份精美的请柬来,递到公孙瓒手中,歉声说:“差点忘了,倒是有份请柬的,小人并不识字,只怕这上面会有来路!”
公孙瓒接过请柬,卢潜和卢珩围过来,他也不避讳二人,当着面板正,封面狂放秀美的行书十分扎眼。
“幽州都督公孙瓒台启”
的确是请自己的,而且定然是参加过正旦大会的朝臣。
不然才过了一天,自己这个小角色做了幽州都督,在大员如狗遍地走的洛阳,实在溅不起半点水花,如何就有人邀请?
“夏育受法,小郎君高升,吾等谋划终成。适此开怀之际,吾设薄酒,以此庆之。”
“特召请幽州都督公孙瓒小郎君于今日酉时,前来赴宴,望君勿辞,共享欢愉!”
“太原王氏——侍御吏允,王子师笑呈”
王允?
对方一张泯然众人的脸印入脑海,公孙瓒眉头皱起,自己跟对方没什么交集吧?也就除夕的时候,一面之缘,朝堂上他作为反对阉党的政党,帮着自己说了两句公道话。
大概是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时候他请自己作甚?
卢潜轻轻拍了拍后襟灰尘,亭子内立马乌烟瘴气,他跟卢珩对视后,视线落在公孙瓒身上,带着些许审视的味道。
不是说没啥后台?怎滴侍御吏都开始请喝酒了?
公孙瓒读懂了二人眼神,翻了翻白眼。
从单纯的行政体系和品秩固定性来看,侍御史有明确的品秩和在朝廷中的固定官职体系位置。
都督的品秩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它可能因时、因地、因所统兵力等因素而有很大差别。统兵越多,则权利越大,反之狗看了都摇头的那种。
侍御吏是御史台属官,六百石官吏,虽然品秩不算很高,但在朝廷的监察体系中具有重要地位。
自己这都督弱吗?并不见得,一州都督,几乎算得上是地方大员了。
虽然两人分属不同体系,但王允用召请几个意思?还望君勿辞?
就老子召唤你小子来,你别不给面子?
公孙瓒扬了扬手中的请柬,递给卢潜,眉头挑起,毫不在意尘沙,双手按着栏杆,视线落在枯木上,心中有些难捱。
这厮仗着读过春秋论语就想骑到自己这武夫头上?
念头一闪即逝,他立马回神否定。
侍御吏那是一般人能做的吗?说好听点叫监察百官,难听点那就是捕风捉影的喷子!
如今阉党权利通天,一个喷子,不但没被削成肉串,还能稳住职位,牢牢站在反阉狗政治阵营,靠的是什么?
除了强大的家族背景之外,情商绝对很高!
一位自身既有才能,又有背景,刚入仕就声誉良好的官吏,虽然站在阉党对立面,可纵观记忆中他的朋友圈子,大将军何进、太尉袁隗、司徒杨赐等。
这让他两次被阉狗陷害入狱都能全身而退,更能在董卓乱政时曲意迎合而不被发现,最终干死董卓,甚至留下了刚正不阿的名头。
先不提日后他昏招迭出的做法,就光眼前种种,是个没情商的人能做到的?
那他凭什么硬要以一位长辈身份自居?态度强硬?就因为见过一次?
公孙瓒定定瞅着面前的枯木,猛然间,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出现在脑海。
卢潜显然知道公孙瓒为何这般,再次观看后,撇了撇公孙瓒,温声道:“瓒哥儿,侍御吏若是外派,确实有巡查军旅权利,如此行文,倒也还算合理!”
卢潜的意思也很委婉。兄弟,别气了,这明显是有其他原因,做官做的是什么?可不全是人情世故?王允可是侍御吏,能搞错措辞?
公孙瓒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卢珩就不行了,到底是没经过事情,虽然胸有韬略,这人情世故就差了些,他大声嚷嚷。
“合理个屁,大哥,可莫忘了,二哥还没上任呢!”
卢珩一脚踹在亭柱上,附着的灰尘将三人搞了个回头突脸,满脸愤慨,为公孙瓒鸣不平,“这王子师成日跟在父亲身后,某还当他为人中正,如今看来……”
卢潜一把捂住卢珩嘴巴,卢珩嗯嗯啊啊瞪大眼睛,脸憋得通红,气愤跺脚。
“珩弟,莫要身后言说长辈!父亲是如何教吾等的?”
眼看卢潜面上起了怒色,卢珩这才冷哼一声,扭过头,犹自不满。。
公孙瓒回过身,轻轻拍了拍卢珩肩膀,笑呵呵说:“师兄所言有理,心知肚明即可,须知祸从口出!”
接着视线落在卢潜同样浆洗的有些泛旧的儒衫上,深邃的瞳孔里,莫名情绪流转,笑呵呵说:“师兄,想来汝心中,定与某有同样猜测,不妨同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