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南溟虚渡走一趟
“没想到这里已经没人了。”他感觉这次回来，怎么和告老还乡，目不识亲的场景一样，明明两人还这么年轻。
“他们都进京了。”她和他解释了他离开后的事，二声公子、剑歌公子死后，京城殷家的人手锐减，为了调控方便，她让两家彻底合并，住在殷家，逢年过节也没回去，除非扫墓。
不过，她要是回来扫墓都是住一晚就走，一般都是住客栈，没有刻意回殷家庄。
“原来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略有所思。
“嗯……不过阿燕还没找到老婆，我离开前，他还嚷嚷着找个老婆好过年。”想起这事，她就想笑。
想起阿燕，他也笑了下。
两人住了就近的客栈，也不知是不是没有了殷家庄，银归镇看起来寂寥许多。而且两人还遇到了幼年时的熟人。
“高老师，你怎么来了，是来打酒的吗？”
两人正在客栈里吃着饭，就听见掌柜的对一个进来的客人说道。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那个被叫高老师的人及其眼熟。
高大的身材，俊眉郎目，年轻又严谨，光是站着就隐隐傲气。老师，听起来像是书堂的老师。
“不，我来带人，天老师在里头是吧？”说着，他越过掌柜的要进入里头。
掌柜的看起来有些慌张，急忙解释道：“高老师，你别介意，天老师昨天没有喝太多，人还没醉呢……”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高老师已经没耐性听下去了，正进入时，不经意看见客桌有一对夫妇，其中女子直直看着他。这样视线不加遮掩就随便看的女人，银归镇里还真是少有。
多看了一眼，就察觉她非常眼熟，她身边的男子则是更加眼熟。
殷疏狂见她不吃饭就盯着某个男人看，也不满拢了眉头，正想说什么，却见那个男子走过来了。
男子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来去去，最终，慢吞吞说道：“你们回来做什么？”
没有打招呼之类的寒暄，男子直截了当就开口问了，而且是瞪着殷疏狂。
殷疏狂扬了扬眉头。“我的老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倒是你，高天星，你看起来老了不少。”
“楼主大人好兴致，从外域到中原。”这个男人正是两人幼年时候的对手，高家善堂里的高天星，小时候也是天才之一，八礼会试里总是和殷疏狂一逐高下的少年。
高天星才没理会他的评价，自顾自说道，带着嘲讽的语气。
“高天星，你做了老师啊，善堂还没倒闭啊。”她讶异问道。
高天星做老师，这场面还是难以想象，他教学生是怎么教，这一张臭脸从小打到都是一样，不过，老古锥老师好像就是这样的，仔细想想好像又是情理之中了。
“你们算是成亲了？天下奇闻。”他看了她一眼，并不打算问她的事。
“客气客气。”她摆摆手。
殷疏狂看着他。“以你的能力，没有去科举吗？”
毕竟他可是银归镇最有可能状元的，说不定还可以连中三元再当官，幼年时侯，两人的实力都差不多。
提到这个，他只是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去当官？你们两个回来做什么，没什么事就早点滚出去。”
还是一如既往的脾气不好啊。
高天星说话时，掌柜的从里头扶着另一人出来，那人也是青年，肤色较浅，醉眼朦胧，看见高天星，竟直接扑了过去。
“高老师，你来接我啊。”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特别，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青年笑得爽朗，即使双眼肿如泡，消瘦肩胛。在碰到高天星肩膀时，让他一挥，青年没站稳，不得不扶着桌子，让饭菜都洒了出来。
“抱歉抱歉，咦，水晶团子呢。”看着桌上掉出来的甜品，青年直接用手抓了一个，眨眼就吃进肚子里。
高天星看得眼角一抽，眯着眼威胁。“天老师……”
“嗯，好吃。”青年满足吃着甜食，看见桌前这两人从头到尾也没对他的行为或多赘言，不由得心生趣意。
“高老师，这是你的朋友吗？”男的俊颜帅气，沉眉妖目，女的相貌凡凡，又眼透沉稳，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你好。”她对这个青年心生亲近，先对他打招呼，但是没说自己的名。
“你好啊。”青年对她爽朗一笑。
殷疏狂扬了扬眉，第一次没有阻止一个外来男性对她示好。她也看出来了，这个青年不是男子，也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没有喉结，声音也不浑厚而是轻灵有稳，和之前的她非常相似，只是她看起来更不在意自己和男人的性别之区了。
“高老师，你的朋友真有趣……”青年回头想说，却见高天星已经甩袖离去了。
他对他气愤离开的背影笑了笑，又对他们道：“不要介意他的失礼，他这个人傲惯了，整个镇子的人都宠着他呢。”
“没事。”她也对他笑笑。
“还不知两位的姓名？”他又问道，显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我们姓殷。”
我们，姓殷，没有说名，青年恍然又笑。“在下天文，大家都喊我天文老师，有空再和你们聊，在下先离开了。”
青年和他们拱手告别，笑着离开了。
短短几句话，彼此心知都是聪明人，在这里的姓殷一男一女，怎么也能联想到当地曾经的大户殷家。他没有多问，也知道两人存心不外扬的意思，所以才离开了。
“真是有趣的人。”她对殷疏狂笑笑。
殷疏狂倒是没在意那个青年，或许，他连高天星也没多留意。“我们当年没离开，应该也会和他一样做了老师。”
她想了下，认同道：“或许是呢。”
两人联想起自己教书的场面，都不由得心底犯怵，一起说道：“或许干不了多久。”
想想也是怕，她才不要给一帮小鬼教书，只怕自己都先气疯。不过，两人也实在无法在这个小镇长久，无论过去如何变，未来总是会因为某个际遇，终究还是走上今天这一条路。
命里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