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挂念相伴铁骑响
早上，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俊颜，靠得非常近。见到他仍在自己身边，莫名松了口气。其实，她晚上不止一次醒来了。一晚上的睡眠都是断断续续的，只要睁眼看见他还在眼前，她就又能沉沉睡去，直到现在天色全亮。
原以为自己能看上好一会儿的俊颜，谁知下一秒，他就睁开了眼，平静看着她，像是早就知道她醒了并看着自己一样。
她没有偷看被抓的尴尬，只是顺势笑了下。“早。”
“嗯。”他应答道。
两人互看一眼，她最后仍是笑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他看着她，慢慢摇头。
“那好，你陪我走一趟吧。”
等了等，没等到他的问话，反而见他俊目又懒散合了合，颇有继续睡下去的意思。她也没有阻挠他的睡意，窝在他怀里，仍由他继续休息。
他没有问是去哪里，她也没说，跟着她走，就走也罢。
原以为白天就会行动了，但看她并没有立刻就打算离开，而是在这个小城留了两天。
期间，她拉着他走遍整个小城，先是给两人换了一身暖和的衣服，帮他把玉佩收好，再来就是去小店铺吃点暖和的食物。
有时候她会被一些孩童的东西吸引驻足，有时候会对杂耍的艺人好奇，更多的时候是和他坐在小店里，看着外头熙熙攘攘买卖的人群，风雪加大没有人可以看的时候，就看雪，两人除了日常交谈，没有说其他任何的话。
没有问他为什么默许大乱的血楼，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吃药，没有问他关于这些年的事，她就是静静让他陪着她，或许说，是她陪着自己。
两人不说，在外看来，就真的像一对年轻的汉人夫妇，好像来外域探亲一样自然。两人行事低调，没有复杂的心思，就是非常单纯地暂时留在这个山城。
第三天早上，她对他说道：“今天中午，我们就出发了。”
“好。”
大概是看他只有一句话，她又问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他的回答仍是摇头。“没有。”
“嗯，我知道了。”她笑了笑，然后着手购置行囊，中午的时候，两人一同出发了。
两人骑马路程并不赶，她还没提要求，他已经提前说了，希望她不要勉强自己的身体，她也同意了。骑马颠簸，骑了一段路，最后两人是改乘各种交通工具。
“我没事。”她不满道。
“乘牛车也是一样的。”他说道，然后卖了两匹马，换了路钱。
“牛车……”她看了看他，此时的他，穿着厚重皮毛，头上戴帽，只有一张俊颜露出外头，这样一看就知道是少爷身份的人，她怎么好意思让他乘牛车。
他一眼就知道她又瞎想什么。“刚来外域时，我还天天餐风露宿，行走都是靠两条腿，现在有牛车乘不错了。”
一说到那时候的事，他自己也暗讶，怎么就这么顺口提起来了，但看她神色没有怪异，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稍微松了口气。
“太慢了，慢吞吞的，等到了，我肚子都大起来了。”她仍是瘪着嘴不满道。
他还是少有见到她这个撒娇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到了下一个地方，乘船。”她和他提要求。
“可以是可以，但是，孕妇能乘船吗？”他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听见这个她就觉得烦。“当然能，要不是你武功变差，孕妇还能飞起来呢。”
他忍不住笑了。“别胡说。”
“走吧。”
于是两人搭乘了牛车，后又换了船，之后十多天里，不停更换各种乘具，终于还是来到了她想要去的地方，银归镇。
不是京城，而是银归镇，这个答案，他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的想法实在没新意。
一路往东南，天气逐渐变暖，两人的衣装也从厚重皮毛改乘稍厚的棉衣。为了给她保暖，他仍是坚持让她多穿一点。
“已经够了，我都要出汗了。”她像个孩子一样不耐烦扯了扯衣领，把领口扯松，引来周围人多看了一眼也不介意。
她不介意，他很介意。
“殷良，住手。”他沉着脸说道。
“我很怕热。”她可怜兮兮说道。
大概是怀孕的关系，她现在是越来越怕热了，真不知道到了夏天该怎么办。
他看了她一眼有那么一点点明显的肚子，暗自叹气。“这个冬天还没结束，至少披上。”
他也是懒得废话的人，言尽于此，已经很多话了，她要是再不给脸，他就真的会生气了。这些日子相伴以来，她还真是看过他生气的样子。
老实说，很恐怖。
就比如说，现在。
“殷良。”他只要沉声喊她的名字，俊目瞪她一眼，她就能吓得手抖。
“你又吃这些东西，晚上肚子痛不要喊我。”他抢过她又在偷吃的糖葫芦，在她要逃走之前，堵住她逃亡的生路。
“没办法啊，不知道为什么别人怀孕嗜酸，我就嗜甜。”她才是无辜的人。
他眯起眼，警告道：“你知道吃多了会牙痛吧。”
“我知道。”为什么她会有种变成他女儿的感觉。
“你知道吃多了还会胖吧？就像老家城北那个麦芽糖家的女儿……”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捂着耳朵求饶了。
“我知道了，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吃了我不吃了。”不是因为他总是念叨而烦，而是他一提起这件事，她就会想起那个姑娘硕大结实的身躯。
见她真的可怜的样子，他叹气。“就算要吃甜的，不要吃这种便宜的东西，我给你买水晶团子。”
“嗯……”她眼里噙泪点点头。
看见她这个样子，他心里又酸又甜，世事无常，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感受的一天。
两人回到银归镇，来到殷家庄门口时，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已经很久没人回来了。门口都是厚雪，不像街道其他家门口，天天也有人扫雪。
她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沉默。
“进去吗？”他问道。
她摇摇头。“住这里又要重新打扫，我们找客栈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