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泥泞
第二天中午，她仍是半睡半醒，情况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改善。
但他们必须要赶路了，虽然这里是山区，但应该能发现村落，他记得大概的位置。
将火熄灭，处理留夜的痕迹，将她背起来，两人继续赶路。
山路不好走，不是碎石子就是泥泞的路，毕竟刚下完一场大雨。他看天色，也是不太好，这时候都是雨季，特别是森林湿气重。
她还是那么烫。
他开始犹豫了。
摇晃中，她醒来了。
睁开眼，还是绿意盎然的森林，夏天又热，森林里被烘得又闷又湿，她张着嘴呼吸都感觉困难。
“你背我……走了多久了？”她轻声问道。
“不久。”他很久没这么用尽力气了，在京城，体力活都不需要他去做。
“休息下吧。”
“你累了？”
“不，是你。”她看着他背上都是汗，他浑身都是伤，还要背着她，她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昨晚你都没怎么睡，今天又要背我，我不想你累死。”
“我给你找点东西吃。”他将她放在树下，在她周围清理出空地，顺便检查有没有虫蛇。
“我不急，你休息一下吧。”她半睁着眼，缩着身子看着他。
他看着她，只是两个晚上，她就瘦了一圈，精神萎靡，他紧皱着眉头，心里不是滋味。
察觉他看着自己的脸色难看，她勉强笑了一下。“你帮我找一些水就好。”
“你渴了？好，我现在就去。”他去就近河边，用匕首砍了一支竹子，装了一些水带回给她。
她在怀里摸了摸，没发现自己的布包。
“找什么？”
“布包，里头有油纸的。”
他从身上拿出卷成一团的布包。“这个？”
“嗯。”她接过布包，将银针抽出来，往自己手臂穴道上扎去。
他抓住她有些颤抖的手。“你有这个力气吗？你指个地方，我来。”
“好。”她指了几个穴道，他看着自己手里的针，看她一眼，将银针扎在她要的穴道上。
她深呼吸，强提精神，在布包另一面，翻出几个红颜色的药丸，就着水吞下。
“你在吃什么？”担心她拿错药，他拿出几个闻了闻。
“一些解毒草制成的。”停了停，说道：“如果我今晚高烧不能退，你就让我去冷河水里躺一躺。”
伤口感染导致的高烧还算好的，她担心的是被什么虫咬造成的高烧，她看看自己的双腿。虽然他已经尽力周全自己了，但还是被很多虫蚊咬到了。
“嗯。”如果她今晚高烧不退，他也有相应的准备了。
中午，他给她弄了更多的鱼，即使她累得吃不下他也硬是掰碎，逼着她全部吃掉。
“你要撑死我吗，这是虐待。”她抱怨道。
“这样就是虐待？那你是没见过我虐待别人的样子。”他逼着她喝了一些水。
她看着他，野外第二天，他除了被晒得稍微黑了一点，就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他的外衣破了，干脆撕成小布，给她包扎伤口。只着一件里衣和裤子。
为了行走方便，他把衣袖卷起，露出坚实的臂膀，头发梳得干净利落，衣服收在裤子里，还用一些布条捆得更扎实，看起来好像不过是繁重的京城上班之余，下班在野外打猎一会儿的样子。
她想她的状况就差很多了，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头发早就乱了，衣襟凌乱，肯定身上都是泥巴干掉的痕迹。
“为什么你不顺便帮我整理一下？”她忍不住抱怨。
他笑了一下。“整理这么好看做什么，又没有人看到你。”
“那你又干嘛这么刻意保持干净，难道你等着艳遇村妇吗？”她反驳道。
他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好笑，什么时候了还要争这个。“不是刻意，是已经习惯了。”
她扁了扁嘴。
“好，今晚我给你梳头发，行了吧。”
“我还要干净的衣服，和干净的鞋子，顺便还要一些洗澡用的皂角。”她数着最想要的东西。
“你干嘛不再点一些会仙酒楼的饭菜送过来？”
“再加上这个自然更好了。”
他好笑地摇摇头。
她还想在说话，却让他按住了她的手。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警惕，看着某个地方，手已经将匕首拔出来了。
她看过去，的确听见了一些稍远的地方传来一些说话的声音。
太小，太远了，要不是他听见了，她真的没注意到。
等了很久，声音渐渐倒往附近过来了，是脚步在草丛中行走的声音，一些谈话声，接着有人发现了他们。
从草丛那边过来的是一些村民打扮的人，他们穿着简单朴素的衣服，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人，几个村民都愣了。
“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村民问道，手里还拿着打猎用的弓箭，腰间别着射下来的鸭子和山鸡。
殷疏狂看了看他们，听出他们带着口音的话，匕首不动声色收在身后。“我们夫妻在山里迷路了，你们是附近的村民吗？”
村民愣愣点头。“刘家村。”
这附近的刘家村？他记得是在深山里的，他们偏南的方向走了这么久吗？
“我家的生病了，走不动了，今晚可以在你们村子住一晚吗？你们村里有大夫吗？”他问道。
“大夫是没有，住的地方也好像没有……”村民们互看一眼，显然是没想到哪里可以让他们住。
“没人住的房子也可以，只要有个挡雨的地方就可以了。”他看了眼天色，明明还是下午，天色已经变很差了。
几个村民一商量，觉得可以，就让他们跟着回去了。
一路上，殷疏狂和他们一聊，才知道他们从早上就出来打猎了，现在正往村子里回去。村民进山一进一出基本上都要一天，他们也是看天色不好，提前回去了。
显然村民没见过他们……一眼就知道是城里人的人，眼神都朝他们飘来飘去，特别是她身上。
她的头发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看起来不要说像个男子，更像个哪里的疯婆子，而她累得不想说话，只是靠在他肩上。
“你是城里人吗？”村民还是忍不住问道。
殷疏狂回答道：“我们从通州城过来，我们夫妻都是那边的乡下人，出来城里打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