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星光
她又昏迷了整整一天？
很累，明明是热的，但她却能看见自己的皮肤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一定是发高烧了。
她想想看，能治高烧的药草好像是……
“你醒了？”殷疏狂没穿上衣，只有一条裤子，从森林里走出来，坐在她旁边。
拿着匕首将不知摘来的药草正切成碎末，看起来他对匕首的运用很熟手了，切好的时候还旋刀擦干净收好。
那柄匕首刀背有个缺口，很像是她自己的那一把。
“你的刀和我的很像。”她藏在大腿内侧的那把。
“就是你的。”他将火焰边插着鱼肉的树枝拿过来，将切碎的药草塞进鱼肚子里，再拿到火上烤了一下。
“你从我身上摸到的？”对哦，他都把她的衣服换了，肯定能发现她身上藏着的匕首。
“我没带剑。”
“你是剑者，出门都不用带剑的吗？”她嫌弃道。
“你管我？”他看了她一眼，见她还是一样脸色差。
“……”她没看他，也没力气转一下头，只是有气无力看着火焰。“我要喝水。”
他拿荷叶去河边装了一点水，送到她嘴边。
她看着水。“你可以拿去煮沸了给我喝吗？”
“喝个水还要挑剔，你以为你在殷家庄吗？”他都想笑了。
“会有细菌的……”
“什么君？”
“没事了。”她张嘴，一点点喝着水，慢慢润着干到冒烟的喉咙。
抽空看他一眼，他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累的样子。虽然知道他用剑的，但他不是一直都是跟着二声公子用脑的吗，怎么看起来体力还这么好的样子？
他大大方方摆正脸让她看，还看了她一眼。“有什么要问的就问。”
……这么好说话？
“你和殷二声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她干脆了当问出自己最大的疑惑。
殷疏狂的眼角抽了一下，像是无语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想知道的。”
猜不出来是还是不是，如果他用其他的回答，她或许可以赌一下，但这句话，颇有很多意思。这种时候，她还真的不太想用脑。
于是她闭嘴了，专注喝水。
终于感觉喉咙没那么痛了，她才全身心靠在双腿上，但她太累，快要支撑不住自己，见他又坐在她旁边处理那些烤鱼，她干脆靠在他身上。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累了就睡会。”
“你一个人处理的？晚上起这么大的火没事吗？”他不会笨得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夜里生火，还烤鱼，怎么不站在山顶上大喊让那些人追过来抓他们？
“我没你那么笨。”
“……呵呵。”她意思意思笑一下，并没有真的相信。“你怎么解决追兵？”
“够远了，又做了陷阱引诱他们去了其他地方，森林这么大，他们没这么容易找到我们。”
“听起来真可靠。”她就没这么乐观了，但还是忍不住补充道：“今晚轮班休息吧，有动静就跑。”
“你觉得你还能轮班吗？怕是睡进火里都不知道。”他冷笑一声。
“……”好像是，她实在太累了，算了，反正有他在。
见她不说话了，看她又只是半睁着眼，没有睡去。“饿吗？先吃着这个吧。”他给她递过一条烤到熟到不能再熟的鱼。
她看着那一团焦黑的东西，尝试咬了一下，味觉已经彻底失灵，她根本吃不出来什么味道，只能尝出来又干又老，但还算能填报肚子，她就勉强吃了。
吃完这个，他将加了药草的烤鱼再给她吃。
见她的手根本提不起力气，他就掰碎，一点一点喂进她嘴里。
“你加了什么草药，没把毒草加进去吧？”
“我要毒死你用得着这么迂回吗？”他没好气说道。
“不是，我看见你会把脉，没想你也会认药材了？”她问道。
他默不作声，没想让她看出来了，难道是昨晚抓住她手腕顺手把脉那会，就让她看出来了。就这么点时间？看来他要更加小心了。
“一点而已，恭喜你，暂时还没追上你的程度。”
即使累到不行，她还是自满露出一个笑。“你永远也追不上我的。”
他没好气笑了。
见她畏寒往他身上靠近了些，他问道：“很冷吗？”
“……”她已经分不出自己是冷还是热了，她摸到自己的掌心都在冒汗。
他将衣服给她包得更加严实，抓紧把所有的草药塞进她嘴里。“多吃一点，睡久一点，就没事了。”
“嗯……”她闭上眼，但却无法入眠。
如果没有发烧，就能清楚看见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了吧，如果没有这么迷糊，就能套问出一点关于他的信息了吧。如果能多知道一点，就能帮到他了。
再多知道一点，再多靠近一点，再多一点……
他看她一眼，皱眉。“哭什么？有这么难受吗？”
他看着不远处的小河，她已经高烧不退一天了，考虑要不要抱着她用冰凉的河水给她降温……
“只是……觉得很苦。”
心痛得快要把心脏撕裂，心痛得每次呼吸都是痛，这种苦味，即使味觉丧失，都能彻心彻底感受到。
“……”他脸色凝重，心里一瞬刺痛，将她揽在怀中。“没事了，很快就过去了……”
“是你……你能过去吗？”她低声问道。
不是觉得她自己苦，而是替他觉得苦。
他揽着她的手一瞬僵硬，此刻，竟是不敢看她，但最后仍然是看着她满脸泪痕，心疼地替她一点一点擦掉所有的泪。
“……没事了，很快就会过去了。”话到嘴边犹豫很久，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改变，原来还是真的没有改变，他早知道，但现在又清楚能感受到，还是觉得很庆幸。
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他将她珍惜地拉好衣服盖严实，摸着她的脸，长舒口气。
看着广阔无垠的黑夜上，无数大小星子发亮，好像落魄成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
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长夜终究会结束，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