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昆仑关

昆仑关，界首高地。

这里是昆仑关北日军最坚固的据点所在，俯视整个昆仑关主阵地，中国军队如果想再次夺回昆仑关，就必须首先攻占这块高地。

近千名中国士兵静静地集结在进攻前的出发阵地里，准备发起冲击，冬日的暖阳洒在狼藉的阵地里，能发现其中许多士兵已经负伤好几次，在连续三天的苦战后，这支部队已经伤亡惨重，而且疲惫无比，但任务是必须完成的——他们一定要在今天正午前拿下界首高地，这是桂林行营的命令，而且也是夺回昆仑关的唯一机会。

撼天阵地的炮声忽然平息下来，在这次炮击里，中国军队几乎已经把所有的炮弹都发射出去，这已经是最后的进攻！

令人难以忍受的平静持续了不到三秒钟，在炮兵联络官的指引，中国军队所有的炮火开始往日军阵地纵深延伸射击，然后就是军官发出的一连串短促的命令“开始进攻！”，士兵们纷纷跃出出发阵地，狂乱的喊杀声立刻响起。但中国士兵们却始终无法突破坚固的阵地，反复冲杀之下，界首高地上已经薄薄地堆了一层灰色军装的尸体。

前线督战的指挥官已经嘴唇干裂，浑身焦躁，他挥舞着手枪嘶声喊道：“谁敢退后，就地处决！”

事实上，不用这条命令，这时也不会有人退却，现在已经到了较量意志力和忍耐力的时候，所谓两军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时候来了！

终于，进攻的中国军队在伤亡过半的代价下，攻上界首北高地，但迎接他们的却是四十多架日军飞机的扫射和轰炸，烧夷伞弹和五十公斤的航空炸弹但瞬间把中国军队夺取的狭小阵地化成一片火海，望着从头顶上掠过的涂着红太阳标记的日军战机，那名指挥官大声骂道：“我操你奶奶，小日本鬼子！”

他举起手枪就对空中这些正在肆意扫射的日军飞机拼命开枪，但很快就有三架飞机从不远处俯冲下来，随着十几挺大口径机枪的一阵密集扫射，这位指挥官瞬间就被打的血肉横飞，连他周围的几名正在对空射击的士兵都被扫倒在地。

攻上高地的中国士兵在空中和地面炮火的猛烈打击下苦苦支撑，三十分钟伤亡殆尽，高地又重新被日军夺回。

到今天为止，虽然两次补充，但第七中队依然只剩下五架还能作战的飞机，不过更困难的是，持续将近两个月的高负荷作战强度让这群飞行员们疲惫无比。

“真希望能休整一段时间。。。”这种念头还是第一次在方啸云心头涌起，就是在昨天的支援作战中，他的部下陈天民由于过于长时间的高强度作战飞行，精神终于无法承受，降落的时候坠毁在跑道上。

“长官，是否开始攻击？”这时无线电里传来僚机王复云的声音。

方啸云低头望下面看去，阵阵黑烟正从地面阵地上升起，附近的山头上不时有火光闪现——显然那是日军的火力点。

“第二分队开始对地攻击，第一分队保持飞行高度担任掩护。”方啸云简单地判断日军阵地位置后，立刻下达了作战命令。

由于今天是第二分队负责对地攻击，所以他们的战机上挂满了炸弹和火箭，而担任掩护的第一分队则为了减轻重量，只携带两枚火箭而已，不过这对第二分队的队长赵鹰来说，这倒是挺不错的任务——因为对地攻击完以后，还有可能进行空战。

收到命令后，赵鹰摇晃了两下机翼，示意部下跟随自己行动，然后一推机头，猛地俯冲下去，战机的飞行高度迅速下降到一千五百尺，这时日军的防空火力已经开始零星地对赵鹰他们射击，不过由于所处位置的原因，它们造成的威胁却并不太大。

从赵鹰现在的高度鸟瞰下去，能发现地面的中国军队又一次的对日军阵地组织进攻，这正是空中对地面支持的最好时机，赵鹰打开机枪按钮，然后把左手伸出座舱外，四指并拢后往下摆动，示意身后的两架僚机准备跟随自己开始对地攻击。

盘旋了一圈后，赵鹰发现日军最重要的支援炮火都是在三个环状山头阵地上发射出来的，于是一个急转弯，对正了其中一个日军山头阵地，急速俯冲下去，他回头看着机翼的顶点，当它和目标成三十度角的时候，按下投弹按钮（当时并没有投弹的瞄准具，一般用这种方法投弹），四枚航空炸弹呼啸着落在这个山炮阵地里，剧烈的爆炸声中，正好波及到已经打开引信的炮弹箱，一阵连环巨响后，日本人的这个炮兵阵地已经一片狼藉。

与此同时，正在进攻的中国军队发现这几架喷着青天白日徽的战机，它们正凶猛地俯冲下去，然后日军阵地就在爆炸声中燃起熊熊烈焰，一时间，日本人的机枪阵地、炮兵阵地的支援火力都微弱下来。看到这一幕，进攻的士兵们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万岁！”他们激动而狂乱地喊到，中国军队的攻势越发猛烈起来！

日军阵地上的各种防空火力开始全力反击，赵鹰却毫无在意，仿佛没有看见一样，肆意在防空火网中穿行，如同火鸟凤凰在烈火中飞翔一般，不停地对山头上的日本阵地扫射投弹，两轮攻击后，赵鹰正打算重新拉高再次俯冲，忽然无线电耳机里传来方啸云急促的声音：“赵鹰！保持低空飞行！”

赵鹰回头一看，“他妈的！”他狠狠地咒骂道，原来有两架96舰战已经紧紧地咬住了他，这两架日军战机发现了正在对地扫射的赵鹰，这种好机会他们当然不会错过，于是立刻尾随上去。

这时无线电里又传来方啸云的声音：“赵鹰，继续超低空往山谷里飞！我来对付它们！”

赵鹰知道方啸云说的是对的，这种情况下如果贸然拉高，只会给身后的两架战机轻易击落，但他却觉得自己能解决这些只敢偷袭的日本杂种们——难道我还会怕了他们吗？

赵鹰低声说道：“杂种，还想把我打下来？！”他猛地推动操纵杆，飞机一个侧滚翻，从两个山头之间穿了过去，他打算从这里一个急转弯，然后和身后的两架飞机来一个对头攻击——他有这个把握，要知道，他第一次空战就是这么击落日本王牌飞行员岩田的。

就在赵鹰驾着战机小角度穿过山头的时候，山坳里忽然射出一阵猛烈的对空火力，赵鹰只觉得机身一震，螺旋桨立刻慢了下来，赵鹰狠狠地一咬牙，重新拉起机头——怎么能就这么被人打下去？但已经受创的战机再也不能完成这样的战术动作，赵鹰只听到几下细微的爆裂声，这架I-16战机已经左侧倾地直坠落下去。

于此同时，正在和两架日军战机纠缠的方啸云在无线电里听到赵鹰急促的语音：“啸云，我已经被击中，正在往下掉。。。”

声音嘎然而止，只留下一阵阵杂乱的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