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苍白女神
祂夸我细心？
是真诚的赞美，还是别有用意的嘲讽？
我平时不会思考这些问题，对手不至于令我花费多余的心思，此时情况不同，我心惊肉跳的揣测着。
“你……您喜欢哪部电视剧？”
祂看着我没有言语，安静的氛围连我的灵魂仿佛一起冻结。
好在，在我度日如年难以忍受的时候，祂总算开口了。
“手机一会就没电了。”
我明白了。
我连忙说：“我会给您更多充电器。”
“现在没有？”祂反问。
“有。”我很干脆拿出原本准备给瓦尔娜的充电宝：“一共还有4个，应该够用一段时间了。”
只是，我有些好奇问道：“您无所不在的伟大神力，手机充电这种小问题应该容易解决啊？”
“我不能把自己搭建发电机，而且……”祂收起充电宝，沉吟地说道：“就算成了神灵，但电路物理依然是我最头疼的问题。”
神祗也不是无所不能，可这里明显是祂的领域，以想象虚构出某些实质性的物品也不难吧……
这本身就是我对神灵的认知，可祂的话让我又改变了认识，祂们似乎也受到某种规则制约。
心中虽然好奇是什么规则，但我不傻，不可能当面问出来，在我理解中，这应该也是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我写了一份名单。”祂手中出现一张绿色便签纸：“你回到旧世界以后按照这份名单下载好，再以同样的方式献祭给我。”
“你……”我大惊失色，一时竟然忘了用敬语：“您知道我能返回旧世界？”
“一份以毁灭世界为目标的星灵契约。”祂未在意我的失礼，以理所当然地口吻说道：“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祂说着，手抖了抖示意。
我颤抖着接过名单，沾染神灵气息的物品对我极为危险，一不留神就可能变成下个艾维尔，但事实上，那只是一张普通的纸。
上面是手写的文字，一笔一划格外工整，我扫了一眼，最上面的赫然是《来自星星的你》。
我还能说什么，祂到底了解多少我也不清楚，祂并没有深入追问，似乎眼下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只是名单上面的？”我问道。
“如果你有更合适的也可以推荐给我。”祂脸上的迷雾变化诡谲，虽然没有丝毫情绪，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感受到了一些期待。
“另外，你可以适当加入一些恐怖电影，对，我记得有部电影是一个人为了逃脱密室锯断了自己一条腿，结果最后发现自己锯错腿了。”
“你找找这是什么电影，应该很久以前了。”
我点点头：“还有这种电影？”
“是的，听起来还不错。”
“那我会尽可能寻找。”我解释说：“我对电影电视剧并不了解，所以也有找不到的可能。”
“嗯。”祂点点头，然后才说道：“既然如此，名誉圣女的问题解决。”
“只是您一家解决了。”我露出苦恼的表情：“还有其他两家呢。”
“我会亲自和祂们交涉。”祂说：“如今你对我而言，也有了活着的理由。”
“不过。”祂停顿一下，似乎思索了几秒钟才说道：
“你要向我保证，如果伊芙雷雅以同样的理由找到你，你不能答应祂的要求。”
“啊？”我难掩惊讶。
伊芙雷雅是暮影女神的名字，我一直以为祂就是伊芙雷雅。
祂的着装以及领域景色，完全都像暮影女神的风格。
如果我眼前的不是伊芙雷雅，那祂是谁？
而且……为什么要拒绝伊芙雷雅的请求，关键问题在于……
“如果暮影女神找我算账，我也没有拒绝的底气。”
我说了我的担忧，同时也是事实。
即便是在祂的领域中我可以说出这个名字，但那是神祗的名讳，我也绝不可能说出来。
“我、伊芙雷雅、忒弥菲勒都不能杀你。”祂稍微补充说：
“因为契约的关系，在永恒领域我们绝对不能对你动手。”
“契约关系？”我心中满是困惑：“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你就不用多问了。”祂神秘说：“时机到了你自然都会明白。”
我虽然满是好奇，随着她的话，心中许多困惑也得到了解答。
首先，我眼前的苍白女神，这点无异了。
其次，星灵契约中关于祂的气息，极有可能属于更高层次的存在，神灵之外的存在，是什么呢？
苍白、暮影、智慧对祂应该都有所了解，从苍白的口吻中明显对其讳莫如深，显然这其中我许多我不了解的内幕。
这点我自然想不明白，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契约选中了我，而且还是花姬给我的。
这特么又有另一个疑点。
花姬不是暮影女神的人么，为毛要给苍白献祭？
我感觉大脑都要宕机了一般，可又觉得既然已经来了，索性也要弄明白一些问题。
“那你说的永恒领域又是什么？”
祂这次没有避开，而是直白说道：“星灵与虚空之上更高的层次，属于神灵存在与行走的地方，其中之一便是永恒领域。”
“你一定很困惑，但那些现在都不是你能接触的范畴。”
祂最后简短说道：“总之，我不是你的敌人。”
我心想，我也没有资格成为你的敌人啊，不过得到她的确认后，我心中一动。
永恒领域听起来就像神灵划分的势力团体，如果按照此种假设的话……
我以确认的口吻道：
“暮影和智慧女神也属于永恒领域？”
“是的。”
得到确认答复，我说道：“所以暮影和智慧女神也没法对我动手。”
“理论是这样的。”祂脸上黑雾涌动，随手神秘的声音幽幽响起：
“不过伊芙雷雅、忒弥菲勒都在积极寻找代言人，代言人是可以不受限制地杀死你。”
靠，一听这话我心里凉了半截，祂们寻找代言人不会就是为了杀死我？
我特么到底得罪了谁？
再看看眼前涌动黑雾的苍白女神，不知为何，或者是因为祂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位正面接触的神灵，但祂的确给我一种“我的依靠就是祂”的感觉。
“您不考虑寻找代言人？”我试探问道：“比如我。”
“你？”隔着迷雾我都能感到祂扫视的目光，随后是明显的嗤笑：
“凡是知道契约的，就绝不会选择你当代言人。”
“为什么？”
“你不用知道。”
“好的。”我乖巧点点头说：“可我如果死了，就没法给你贡献最新最受欢迎的电影视频了。”
“而且我还想把更多旧世界的东西带给你，可万一死了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
祂冷冷的一句话让我再次浑身惊惧，即便知道祂不会杀了我，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极度恐惧令我震颤不已。
好在，只是一瞬间。
正当我放弃这个想法的时候，祂忽然话语一转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
……
当我再次恢复视野时，我依然站在艾维尔的花园中。
埃米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大人，您真不担心三大教会找您算账吗？”
随后是雷莎动听的声音：“他状态好奇怪，就像是……”
“嘘！”
埃米连忙制止她：“不要说出来！”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压制，我距离最近怎可能逃得过我。
“杀了就杀了。”我轻咳一声，在埃米震惊的目光中坦然道：“让三大教会找我来算账又如何？”
“既然您这么说了。”雷莎紧跟着我的话说道：“那就由您来承担这份责任好了。”
“啥？”我不满道：“就算你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还要说出来让人讨厌。”
“啊，对，雷莎，你怎么能这么向大人说话，赶紧道歉。”埃米说着冲我露出笑容：
“大人，雷莎这小姑娘就是性格直爽，口直心快地您不要介意。”
“没什么。”我摆了摆手，旋即冲图图说道：
“你把罗娜交给埃米吧。”
图图闻言，将罗娜的头颅抛给了埃米。
埃米手忙脚乱地接住，一时有些无措地看向我：“大人，您这是……”
“交给猩红公爵，她也需要一场体面的葬礼。”
说到这里，我露出些许遗憾道：“艾维尔被我烧成了灰烬，以她的天赋……”
我看向埃米，埃米露出会意的模样，叹息道：“她被视为荆棘议会未来的成员之一，是大联邦最有潜力的种子选手，我会向荆棘议会全面报告这件事，如果您能告知我详细经过的话。”
“嗯。”我点点头，如果不是埃米和魔女苟且之事，这家伙真的非常善于观察。
“那你就把这件事如实告诉荆棘议会。”
然后我把艾维尔向我复仇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他才露出恍然的神色。
“原来您跟奥利亚家族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是的。”我说：“我杀了她父亲，她找我报仇可惜没成功，我相信荆棘议会会做出公平的决断。”
“埃米。”我神情郑重道：“我身为诡秘化身，虽然暂时还没有明确的爵位，根据希莫非属地协约，无领地的诡秘化身在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废土中，享受领地优先选择权。”
“这……”埃米一怔，和雷莎对视一眼，然后为难道：
“希莫非属地协约里的确有这样一条，可主导此协约的希莫大人早已失踪多年……”
“哼。”
我冷哼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协约就无效了？”
他更加为难：“刚才情况我也向您介绍了，四大联邦目光都盯在这里，如果您能跟其他诡秘化身大人达成协议的话，我自然……”
“如果希莫出现的话呢？”我打断埃米说道。
“那荆棘议会就要换人了。”雷莎直言不讳道：
“可据我了解，希莫大人已经死了，如果没死，也早变成某种可怕的诡秘生物了。”
“希莫是否活着，协约是否有效，那是以后的事情。”我瞥了雷莎一眼。
这小姑娘因为这张嘴，早晚要吃亏，不幸的话可能会跟堕落羊母一个结局。
就是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嘴。
“现在，我要暂时行使对灵斯顿废墟的管理权限。”
我刚说完，埃米都还没说话，就听到图图沉闷的声音响起：
“大人，您不是说要弄死红岩领主么。”
玛德，这个不会看脸色的家伙。
再说，我啥时候说要弄死红岩领主了？
但图图都这么说了，我又不能否认显得自己弱小，只好假装没听到，神情冷肃看向埃米。
埃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内心挣扎一番后道：
“那就听大人的吩咐。”
雷莎还想说什么，刚一开口却被埃米凶猛地瞪了回去。
我就说埃米这种人，别看本身不怎么样，但一定能活得久。
他知道我方才那种状态因为见到祂的缘由，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你足够敏感，包含情感、动向、意愿等各种归属性灵性波动往往能说明一切。
因为见到祂，我那时的状态一定无法遮掩，或者说祂本身就已经考虑刻意令他人察觉我的状态了。
没错，我现在有了新的目标。
我要拿下灵斯顿废墟，至于是谁给我的底气，那还用多说么。
当然，红岩的目标也没有变，只不过我稍微转换了一下思路而已。
“图图，你喜欢这里吗？”我问图图。
“图图住哪里都一样。”图图不会搞懂状况，他只是坚定地说道：
“只要跟大人在一起就行。”
这也是我没放弃图图的原因，即便他给我招惹了许多麻烦。
“那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
我当着埃米和雷莎的面，冲着图图说道。
埃米还好，雷莎此时胸脯起伏，因为怒气整个脖子都一片通红。
“调整好的你情绪。”我冷冷看着雷莎说：“大概你还不了解我的历史吧，所以这句话我只说一次，如果你再让我发现有任何怨言或者让人讨厌的情绪，你就是下一个艾维尔。”
说话之时，诡秘化身的投影在我背后浮现，雷莎“啊”的一声捂着脸跌坐在地上。
埃米连忙将她扶起来，连连冲我道歉：“大人，对不起，我向您保证，这种情况绝不会再出现了。”
说完，他扶着雷莎，一边向我鞠躬，一边倒退着离开。
我没有去看他们的身影，我知道，以埃米的性格恐怕会立刻带着雷莎逃离灵斯顿废墟，接下来，恐怕就是四大联邦接踵而至了。
此时，我想的不是这个问题。
身为荆棘议会议员的花姬，知道我突然强势的消息后，会有怎样惊愕的反映呢？
她一定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想到这，我嘴角微微上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