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何以见得?”红缇真予问。
“多年前,南北两陆共同举办了一场大赛,选出了十名武力最强的少年,其中有四人是南陆人,六人是北陆人。后来,那四名南陆少年有两人选择为姜国效命,两人选择留在南陆神门,而另外的六个北陆人,祁、闵两国各占一个,北陆四大神门各占一个。据当时的说法,这十人骁勇善战,打起架来锐不可当,皆能以一敌百,可谓十分勇猛,于是有人传,北陆帝国不敢直接打下那四大神门,是因为北陆四大神门拥有那厉害的四位少年,而红缇门拥有的那位少年正是红缇门少主,红缇真予。不幸的是……不久前,北陆传出红缇真予的死讯,北陆帝国因此蠢蠢欲动,准备对红缇门动手。”
“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红缇真予?”
“你真的是?”
“是。”
姜永仪微微一怔,尽管他已经猜出了这个答案,但关了真毫不犹豫的回答还是瞬间激起了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些不全是真,传言果然还是传言。”
“你是怎么死的?”姜永仪好奇问。
关了真,也就是红缇真予陷入了沉默。
“不方便说?”
“你现在是姜国太子,有些事反而不便与你说。”
“那又何妨?你在北陆,我在南陆,我们互不影响。”姜永仪把凳子往前挪了几分,凑近他说,“说说呗,红缇少主,这么厉害的角色不跟我分享一下经历,可不厚道。”
“没什么好分享的,你看我都差劲到死掉了。”
姜永仪见他真没有要分享的打算,于是道,“这样,我把我的经历都告诉你,你把你的经历也告诉我?”
“我对南陆的事没兴趣。”
姜永仪不高兴地抱胸。
红缇真予瞟了他一眼,“你真的很想知道?”
姜永仪重重点头。
红缇真予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疤痕,“你看,这是我第一次受伤留下来的,那个时候,我刚到。”
姜永仪看着那道狰狞的疤痕,“……刚到?”
“对。”红缇真予摸着那疤痕,轻轻叹息,“那个时候,红缇真予才六岁,我刚到的时候,他正被人剔骨,你可以想象到那种痛苦吗,当时我能感觉到自己脚上有一截骨头被硬生生地抽了出来,原来的红缇真予应该就是在那时丧命的。”
姜永仪看着那疤痕,微微抿唇。
“他死得干脆,这酷刑我替他受了,后来我被人救了,回了红缇门,可能是当时伤得太重,连续好几个月都没有什么意识,等我清醒过来,也还是被那一身伤折磨了许久。”
“那你可知……是谁对你动的手?”姜永仪轻轻问。
“天门。”
“天门?”姜永仪眸光微动,“另一个北陆大神门?北陆四大神门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会对你下此毒手?”
“谁知道呢,神门之间的关系我至今也摸不明白。”红缇真予自嘲一笑,“实际上,我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当年我伤好了之后,一心投入习武,苦学多年,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参加你方才说的那个大赛的机会,最后却输给了天门的人,直到今日,我也没赢过想赢的人,剔骨之仇到现在也没报。我的能力更没有传闻中那么强,就说一个红缇门吧,里面就有很多比我厉害的高手,跟他们比,我的实力上不了台面。”
姜永仪定定地看着红缇真予。
关了真看向窗外,长叹一声,“十几年啊,我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一直原地踏步,而且一事无成,还……罢了,总之是无聊的生活,没什么意思,没什么可讲,你要想知道更多,回头找人去北陆收集一下有关我的传言,那比我实际的经历有意思。”
“我对传言没兴趣,我只想听你说。”姜永仪问,“你还记得当年救你的人吗?”
关了真回头看他,“当然,那人后来成为我的师父。”
“你还有师父?你这师父应该比你厉害许多吧?”
“呃……不,他只是曾经比我厉害,现在……我们也算不上师徒了。”
姜永仪坐直身,“怎么说?”
“当年我被救回,恢复神智之后,他要求我当他的徒弟。他救了我一命,我没有理由拒绝,红缇门见他实力强劲,也没反对。可以说,我的内力功法有五成是他教的,所以我对他十分敬重,但是后来,我发现他的品行有问题,不符合我坚守的为人理念。”红缇真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暗暗咬牙,“得亏我当年的心智不是一个稚童,否则十条命恐怕都不够我死的。”
“此话怎讲?”
“都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总之,我已经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但他能教出你这么厉害的徒弟,应该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红缇真予半捂着脸,似乎是回想起了那些所谓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哎。”
姜永仪起身倒了两杯茶,给红缇真予递去一杯,“红缇真予乃现任红缇门主之子,地位颇高,你死了,他们怎么会没有动静?”
“我死了算什么稀罕事?红缇门年年进新生,年年有死人,少主与一般弟子没什么不同,都是其中一个npc罢了。”红缇真予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姜永仪跟着喝了一口茶,这才意识到茶水是凉的,“这茶怎么是凉的?”
红缇真予看了一眼手里的茶杯,“放桌上的,不都是凉的吗?”
姜永仪动作迟缓地转了转手里的茶杯,“不,不该是凉的。”
“啊?”
姜永仪放下茶杯,眼神暗暗地看着红缇真予,“据我所知,红缇神门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好,你不回去吗?”
“我回去没什么用,我的身体受到重创,还没完全恢复,就算回去了也是拖他们后腿。”红缇真予眼神一转,笑道,“知道我还活着的人不多,江大大,你懂我意思吧?”
姜永仪一扫脸上的阴郁,咧嘴一笑,对红缇真予道,“那你求我。”
红缇真予微微挑眉,“你说什么?”
“你求我。”
“你说什么?”
“求我。”
“你说什么?”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