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蔓延
第37章 蔓延
以几天为限？
这样的问题谁也回答不出来。
随意地说一个五天，十天，显然不能让于浩扬信服。
“你来决定吧。”于珊珊最后说道。“我们并不是不支持你救人，只是不赞同你一直这样下去。救人是应该的，但也必须考虑我们自己的情况。如果我们一直把时间无限制地花在这个事情上，等到雨季过去，谁来援救我们？”
于浩扬默默地点点头，走到外面的天台上。
雨过天晴，远处的大楼旁边挂着一轮彩虹，天空中空荡荡的，除了云，什么都没有。
往日在这种时候总是会飞来飞去的鸟雀们，已经彻底消失了。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李佳桐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安慰他。
“我没事。”于浩扬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他向远处眺望，考虑着应该怎么做，这时候，他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树上的叶子呢？”
“哈？”李佳桐没听懂他的话。
“那些树上的叶子怎么全都掉光了？”于浩扬焦虑不安地对她说道。
他跑向天台的另一个方向，那边的情况稍稍好一些，但那些在这个季节本来应该郁郁葱葱的大树上，树叶同样明显地呈现出了不自然的黄绿色，许多树叶已经落到地上，大部分树枝都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就像是冬季已经提前到来。
“邱毅！邱毅！”于浩扬大声地对着楼道叫道。
所有人都被他叫了出来，邱毅用望远镜对着远处观察了许久，确认这种现象并不仅仅发生在他们这一个地方。
他们视野范围内的所有树木都正在死去！
“是那些该死的基因植物！”邱毅惊惶而愤怒地叫道。
城市中依然是一片绿意盎然，这让他们无意中忽略了这个事实，在这一刻，当他们开始细心观察，才发现，他们能够看到的所有绿色都已经明显是人工种植的基因植物，它们已经趁着雨季悄悄地占据了几乎每一块有土的地面，而那些本来经常会出现的苜蓿、蒲公英之类的野草已经完全消失，那些在基因植物普及之前种下的灌木也都已经变成枯枝，基因植物的嫩芽正从它们留下的空隙里努力地生长出来！
“是那些溶解在雨水里毒素！”于珊珊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显而易见，周围有更多基因植物的树木枯死得更早，而那些周围没什么植物，或者是树根部位被用砖或者小石头遮盖起来，没有基因植物生长的树木，到现在依然勉强保持着绿意。
“它们正在逐步占领这个世界！”
……
“艾克多拉的植物本来就设计了具有强大的竞争能力，这是为了防止其他植物重新侵入，对景观造成破坏。”陈禹低沉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有一种悲怆感。“这种技术在高尔夫球场和人工草坪上用得尤其多，而在云山附近，为了遏制泛滥多年的紫茎泽兰和飞机草等入侵植物蔓延，最近也在大力推广艾克多拉设计的新型工程植物与其竞争。”
“那不是又造成新的入侵植物了吗？”邱毅不解地问道。
“这种工程植物是一种油料经济作物，它的果实可以用来生产汽油的替代品，而且对土壤的肥料要求不高，抗虫抗病能力很强，在贫瘠干旱的土地上也能生长。而且，艾克多拉的工程师专门在这些植物的基因中设计了一种缺陷，只要人工喷洒特定的化合物就能让它们枯萎，而这种化合物却不会对其他生物造成危害。所以在很多地方，它们并不被视为入侵植物，而是对抗入侵植物，改善生态环境，同时创造经济价值的完美方案。”
“结果呢？”于浩扬忍不住抢过对讲机说道。“都是他们干的好事！”
对讲机那边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邱毅不得不连续呼叫：“陈禹，陈禹，你还在吗？”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过了大概十几秒，陈禹的声音终于又传了过来。
“我们该怎么做？”于浩扬问道。
“想要阻止它们是不可能的，现在看起来，这些植物可以通过风媒和走茎传播，所以一定要经常对日常生活区域进行检查。一旦发现有不明来历的芽苗出现就要马上把它们清除掉！还有就是，以后要尽量避开那些已经枯死的树木，防止有枯枝掉落伤人。”
“明白了，谢谢！”
“我会通知另外两个队伍，让他们也注意这个情况。”陈禹最后说道。
通话结束，大家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整个世界都会被这些植物占领吗？”李佳桐问道。
“也许吧。”邱毅摇了摇头。“如果真像陈禹说的那样，那它们占领整个地球看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之前他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那时候他们觉得，就算这些植物能够在城市里造成这样的后果，但起码在远离城市的农村应该是安全的。
可现在看起来，即便是农村，艾克多拉的魔影也依然存在。而且，因为那里有更广阔的土地和空间可以让它们生长，那些地方也许会比城市里更加危险。
最起码，它们还不可能从钢筋混凝土里冒出来。
“为什么要发明出这么可怕的东西……”罗丽用力地咬着嘴唇，沮丧地说道。
“因为那时候大家都觉得它是个好东西，而且比什么东西都要好。”邱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唯一能够幸免的也许只有那些大洋深处的小岛了。已经没有海鸟把它们的种子带到那些地方，它们再厉害，也不可能隔着成千上万公里把种子传播到那些地方去吧？”
“如果能搞到陈禹说的那种化合物……”于浩扬说道。
“有什么用呢？”邱毅摇了摇头。“即便你能把我们周围的植物全弄死，只要它们还在其他地方生长，重新传播过来就只是时间问题。工业现在已经彻底垮了，就算我们能找到再多的库存也不可能应对无穷无尽的植物。”
“那我们还有希望吗？”自从加入队伍之后就一直很少说话的吴红霞突然问道。
“那就要看你的希望是什么了。如果你希望的只是活下去，只要一直保持足够的警惕，应该不难。”邱毅说道。“但要想恢复到以前，肯定是不可能了。”
人们再一次沉默下来，即便是再乐观的人，在面对这样的前景时也无法再露出笑脸。
“想那么多干什么？”这样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才终于由吕杰峰打破了寂静。“难道你们之前还抱有什么幻想？该吃吃，该睡睡，能做多少事情就做多少事情，除了这个，我们还能干什么？这些鬼东西占领整个地球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都被于浩扬给传染了。”他的话终于让于珊珊稍稍振作了一些。“你说的对，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想这些我们根本就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是没事给自己找事。”
“你们自己要这么想。”于浩扬忍不住争辩起来。“关我什么事？”
笑声终于又在这幢房子里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