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同选择
第22章 不同选择
大家都做好了接受新人的准备，甚至为他准备了一个房间，做了种种考虑和调整，但接下来的几天，天却又连续放晴，丝毫也看不出要下雨的迹象。
于浩扬不得不对那个可怜家伙的运气叹息起来，那几个土豆和两瓶水肯定不够他吃这么多天的，等到他们再去找他，他的情况说不定会变得更差了。
“实在不行，用透明胶带把他的鼻子和嘴封起来，然后把他背出来。”吕杰锋说道。“最多就是一分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也只能这样了。”于浩扬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类的活动彻底停止，原本常见的雾霾天气几乎再没出现过，只要是晴天，天空总是像水洗过一样湛蓝。
没法外出，他们只能尽可能地给自己找事做。
一楼的尸体早已经用铲子清理了出去，用生活废水进行了冲洗。
但卷帘门的钥匙却没找到。于浩扬猜测它应该是在某具尸体的衣兜里，可谁也没有那个勇气到已经完全腐烂的尸体中去寻找一把钥匙。
最终，他们只能选择把卷帘门拉下来而不上锁。
不过任何人想要从这里进来都肯定要发出声音，这已经足够满足邱毅的安全感了。
刘姐还是负责做饭，负责最大限度地发掘他们现在所拥有的食物的潜力，李佳桐充当她的助手。而于珊珊和邱毅则带着罗丽把快捷酒店里各种各样的物品收集起来，分门别类的整理，记账，尽可能规整地摆放在空房间里。
于浩扬和吕杰锋则继续尽力地拓展着他们的领地，如果他们将要长时间生活在这个地方，那这就是非常必要的行动。
之前那幢四层的写字楼是这排房子南侧的端头，往北就是他们现在居住的快捷酒店，再往北是一幢七层高的居民楼。而再往北，则是一排三层的商铺。商铺对面就是那个超市。
这些建筑物几乎紧靠在一起，可以方便地通过绳索和其他方式往来，占地面积大概一万多平米，在邱毅的计划中，将是他们未来一段时间的大本营。
临街的老居民楼都有防盗笼，看似方便爬上爬下，但实际上，大多数防盗笼里都放着植物，是不折不扣的绿色陷阱。于浩扬不得不从中寻找可以安全通过的区域，废了很大的功夫，一次次地尝试，甚至几次退回到原点，最后终于爬到了天台，固定好了一根绳子让吕杰锋拉着从快捷酒店的天台爬上来。
两人又花了不少时间才撬开天台门进入楼道，但所有屋子都是防盗门，对于他们来说，这又是另一个无法克服的壁垒。
也许那些小偷可以用简单的工具就打开这些房门，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最后，他们才终于找到了一条不是通路的通路。
卫生间的窗户。
很窄，但把玻璃敲碎，把百叶窗和窗框用脚狠命地踢掉之后，勉强够他们爬进去。
卫生间里没有植物，但刚一出去，迎面就是几盆明显是基因植物的盆栽，好在两人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就憋着气把这些东西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除了卫生间，几乎每间屋子里都有植物，这让他们不得不承受着极大的风险来解决它们。好在因为灾难发生的时候正是上班时间，房子里没有尸体，他们总算不必面对另一种糟糕的局面。
当他们最终把所有植物清理干净，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净化空气，他们才终于有心情站在入风的窗口打量这套房子。
它应该属于一对刚刚结婚没多久的新人，装修很新潮，而且家具都很漂亮，电器也全都是最新的型号。
但除了卧室墙上挂着的大幅结婚照，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再让它恢复原有的生气。
“以前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吕杰锋忍不住说道。
“那你要搬到这里住吗？”于浩扬问道。
吕杰锋看了看墙上的婚纱照，看着那两张微笑的脸，缓缓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房子里没有什么主食，甚至没有调料，厨房里除了方便面之外什么能吃的东西都没有。显然，这对小夫妻从不在家里开火做饭。
不过客厅里却有起码十几种零食，其中大部分于浩扬和吕杰锋从来都没见过，看包装箱应该都是网购的。
冰箱里只有饮料、矿泉水和鸡蛋，下面的冷冻室里，冰淇淋和冰棍都融化在各自的包装袋里，速冻饺子的包装还没拆，但拆开之后，里面都已经发霉了。
最大的收获是这对小夫妻的衣服，男主人的衣服吕杰锋穿正合适，于浩扬穿则稍稍有点大，邱毅穿估计长度是够了，但腰围肯定不够。不过两夫妻似乎很喜欢运动和户外活动，很多衣服都是宽松款的，谁都能穿。他们总算是有了换洗的衣服，不用再洗了衣服之后就只能披着浴袍等衣服干，鞋子也有了着落。
“李佳桐她们肯定会喜欢这些衣服的！”于浩扬兴冲冲地说道。
防盗门被反锁，他们没找到备用钥匙，用男主人的工具从里面拆了半天也拆不开，甚至尝试着用锤砸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通过卫生间的门出入。
“看看旁边这家！”吕杰锋意犹未尽地开始砸旁边的卫生间玻璃。
令人惊讶的是，这户人家房间里并没有任何绿色植物，但当他们走到阳台，却看到晒衣服的架子上挂着一具尸体，几乎已经风干了。
那是一个女人，从房间里的生活用品看，应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女子。
她的生活应该是很精致的，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大多数家具看上去都价值不菲。饭厅的一面墙上全都是她在全世界各地旅游的纪念照，客厅的一个架子上，有许多不同风格的工艺品，应该是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纪念品。
从照片上看，她笑得自信而又坚定，是个美丽而又独立的女人。
“冰箱里有很多水果，不过都坏了。”吕杰锋稍稍检查了一下之后说道。
厨房里有米、面和各种调料，从烤箱上明显翻阅过很多次的一本烘培书猜测，她应该经常在家里自己烤点心。
水龙头打开就有水，太阳能里的水明显没被用过。
她原本可以轻松地活到他们到来的这一天，但从房间里的种种迹象和尸体风干的情况看，她应该是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马上就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于浩扬和吕杰锋原本快乐的心情突然就变得低落，两人再也没有心情去翻找房间里是否有他们用得上的物品，甚至没有去找房门钥匙，而是很有默契地从卫生间的窗户离开了那间屋子。
“为什么？”即便是回到快捷酒店这边，于浩扬还是没想通。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根本就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为什么要轻率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从那些照片看，她明明应该是那种很热爱生命，不会轻易放弃的人啊！
“她不想活在这样的世界吧？”于珊珊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独立和坚强很多时候不过是用来保护自己的面具，未必就是真实的。而且，即便是她自己，这些天来忍不住也会在想，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这也是她虽然对接纳新人一直抱有很大的疑虑，但最终还是同意于浩扬倡议的原因，她内心深处也渴望着改变。
枯燥、乏味、劳累、无时无刻都面对着死亡的可能，明明还生活在城市，却已经失去了现代社会的所有便利和享受，也失去了他们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朋友，失去了几乎一切。
换成一个月前，她根本就不可能忍受这样的卫生状况，不可能忍受吕杰锋这样的人，不可能让于浩扬和邱毅这样的毛头小子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
但现在，这些已经是她能够得到的最好的东西。
她甚至因此而感到庆幸，每时每刻都在庆幸着，自己遇到的是他们这样的人。
这样的生活一个月，两个月，一年甚至两年也许没问题，但如果真的从现在到未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看不到任何改善的希望，她真的能够坚持下去吗？
死亡，在这样可怕的前景下，也许并不值得提倡，但也并不是什么艰难或者错误的选择。
如果她们没有遇到于浩扬他们，或者他们是完全相反的人，那对于她们几个女人来说，从十二楼的高台跳下去，也许反而是一种痛快的解脱。
当天下午，人们在于浩扬和吕杰锋的帮助下拉着绳子爬到居民楼的天台，然后进入了这两户人家。在于珊珊和李佳桐的要求下，于浩扬和吕杰锋把那个女人的尸体解下来，用床单包裹好，放到了天台上，用周围找到的水泥块、砖头之类的东西尽可能地掩埋了起来。
随后，他们各取所需，带走了所有在他们看来用得上的东西。
没有人提出住在这两套房里，即使它们明显比快捷酒店的房间舒适方便得多。
对于他们来说，这两套房子都已经深深地刻下了属于它们主人的印记，在这里活动，无时无刻都像是在被那些逝去的人盯着，让他们感觉自己是一群小偷、强盗，正在卑劣地夺走原本属于它们的生活。
他们不想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不想因此而受到影响，不想因此而又开始回想自己曾经拥有的生活。相比而言，原本没有任何生活印记的酒店房间反而变得亲切而又充满了归属感。
“还是在这里舒服！”吕杰锋习惯性地靠坐在通往天台的台阶上，点燃了一支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
“这里是我们的家啊！”李佳桐看了看于浩扬，低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