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八人
第20章 第八人
话虽如此，在他们决定冒险去拯救其他人的时候却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管是谁心里都会有点不舒服。
雨看着要停，两人不得不抓紧时间返回他们的基地，吕杰锋懒得淋雨爬又湿又滑的绳子，干脆憋气直接从快捷酒店的大堂冲了上去。
“你们脚上不会是……”于珊珊第一个看到他们，吕杰锋直接把鞋子脱下来扔在一边，坐在楼梯上喘息。
“应该找时间清理一下。”于浩扬说道。“省得每次都要爬绳子。”
踩了一脚腐尸烂肉的感觉自然没多好，邱毅去提了一桶水来给他们冲洗干净，顺便把他们上来时的脚印也冲了一下。
“你们出去的时候，我们已经把所有能接水的容器都放到楼顶了。”李佳桐一边拿毛巾给于浩扬擦拭雨水一边邀功似地说道。
“可惜是快捷酒店，没有浴缸。”邱毅在旁边说道。“能接水的东西不多。”
吕杰锋只能自己用毛巾擦自己，看着他们撒狗粮，本来就有些低落的心情突然变得更加糟糕，胡乱地擦了几下，便把毛巾扔掉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他怎么了？”
“心情不好吧？”于浩扬说道。
他向人们讲述了在超市遇到的事情，从放下的卷帘门看，里面肯定有人，但从他们的反应看，里面的人不说好还是坏，起码不愿意接受其他幸存者与他们分享超市里的物资，甚至不愿意与其他幸存者有任何交集。
“那就祝他们能在那里面活一辈子吧！”邱毅说道。
“看样子下午还会下一阵雨，我想到周围去走走，看有没有人回应。”于浩扬说道。
在超市受挫没有打消他的念头，反而让他的理念变得更加坚定。如果每个人都像超市那些人那样自私，这个世界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哪怕仅仅是为了打破这种绝望，他也一定要把这个计划执行下去！
“我跟你去。”邱毅看了看吕杰锋的房间，对他说道。
“可你憋气的时间……”
“我已经自己练过好多次，平均都能在一分四十秒以上，好的时候甚至能到两分半。”邱毅说道。“这应该已经足够应付大多数情况了吧？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依赖你们两个。”
“好吧。”于浩扬点点头。
大部分情况下需要憋气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只要别让邱毅冒冒失失地冲进哪座建筑物，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
“顺便看看有没有铲子之类的工具。”于珊珊说道。“如果你真的准备清理一楼的那些尸体……”
“我知道了。”于浩扬点点头。
午饭是火腿炖海带汤，在连续吃了几天火腿之后，他们已经没法再觉得这是什么美味。不过火腿起码能提味，怎么也比白水煮要好吃一些。
“要是那些该死的家伙……”吕杰锋忍不住又说道。
即便新鲜蔬菜也都无法存放到现在，超市里起码会有许多不同品种的罐头，各种各样的咸菜和干菜。
“别提他们了。”邱毅说道。“总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的。”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点酸溜溜的味道，不过总想这个事情也不是一回事。
“下午我和邱毅一起去周围转转……”于浩扬说道。
“邱毅？”吕杰锋有些惊讶。“你开玩笑吧？”
他随即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的问题，急忙补救道：“我是说，你还是留下照顾她们吧？”
“我们总要换着出去适应一下这个世界的。”邱毅知道他未必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不过这种口气难免让他有点不舒服。“又不一定要爬绳子什么的，只是在周围转转。”
“那我干什么？”吕杰锋突然有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失落感，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体力和冒险成为团队不可缺少的一员，如果邱毅替代了他的位置，那他……
“你带我在周围适应一下环境吧？”于珊珊说道。“如果有机会，我们在周围没有危险的地方收集一下物资？”
“到处都是那种植物，哪儿有没危险的地方？”吕杰锋低声地说道，不过也没有强烈地表示反对。
“那就这样定了。”于浩扬看了看大家，用力地击了一下掌。“你们别走远，就在附近走走，注意安全！”
……
因为有可能要救助其他幸存者，两人出发的时候带了一些食物和水，主要是煮熟的土豆和装在矿泉水瓶子里的凉开水，还有之前没吃完的豆腐干。于浩扬背了一卷三十米长的用窗帘布编成的绳子，邱毅带了一把磨过的切肉刀。
依然是沿着道路中间远离绿化带的地方走，两人一边走一边大声地叫喊：“有人吗？有人需要帮助吗？”轮流叫两次，然后停下来听有没有人回应，再继续往前。
他们的计划是绕他们占据的那个快捷酒店所在的街区绕一圈，以先易后难，先近后远的方式进行搜索。如果有足够的时间，那就把南面较小的那个街区也绕一遍。
一路喊一路走一路听，却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于浩扬有点怀疑这种做法能不能覆盖整个街区，尤其是里面那些房子里的人，在雨滴的影响下，他们未必能听到外面街上的声音。如果他们已经因为缺乏饮水和食物而变得虚弱，那他们呼救的声音也不一定能让他们听到。
但邱毅的想法却恰恰相反。他们能够拯救的只有可能是那些还有行动和反应能力的人，如果一个幸存者已经饿得连发出叫声的能力都没有，甚至已经开始生病，那他们要怎么才能把他从楼上救下来？
“就像医生在大型事故的现场，往往不会去救那些伤势过重，已经没法撑到医院的伤员，而是会把精力投入在那些还有救的伤员身上。”他对于浩扬说道。“这才是对有限资源最有效的利用方式！否则，不但那些重伤员会死，那些本来可以活下来的轻伤员也有可能因为伤势恶化而死！”
“情况不太一样吧？”于浩扬摇摇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就按你说的来吧。”
两人按照计划从大路转入街区的小路，道路变得狭窄，不过绿化植物也相对变少，在持续不断的降雨中，安全应该能够保证。
不过路上依然都是被堵住的车子和尸体，一些地方甚至堵得让他们不得不冒险憋气往绿化带那边绕过去。两侧比主街多了很多饭馆和小店，如果他们有足够的人手和时间，应该能找到不少有用的东西，不过他们不知道雨还会下多久，只能抓紧时间先做正事。
于浩扬在路边看到了一辆垃圾车，从上面找到了两个铁铲，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清理地上的尸体了。
“要是有物理学圣剑就好了。”邱毅接过其中一把，在空中挥舞了一下，觉得有点沉，便又放了下来，把它当做拐杖用。
“物理学圣剑？那是什么东西？”
“撬棍啊！笨蛋！”邱毅叹了一口气。“你连这种梗都接不住，还能算是新时代的大学生吗？”
“我又不是二刺猿。”于浩扬毫不在意地说道。
空无一人的街道给人带来的压力在不经意间持续增加，两人都下意识地用大声说话的方式消除内心的恐惧，但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却依然越来越沉重。
邱毅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某个著名的丧尸游戏的场景中，死寂的街道隐隐约约传来他们的回声，这在以前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他总有一种感觉，地上那些尸体在某个时候将会突然重新活动起来，抓住他们的脚踝，撕咬他们的身体，这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要跑起来，但看看身边的于浩扬，又不得不把这种浸透身体的恐惧用开玩笑的话掩盖下去。
两人一边叫一边走，雨渐渐小了，他们也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突然，在他们的回声当中，于浩扬觉得似乎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有人吗？”他再一次大声地叫道。
“救命。”一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右边的一幢房子传过来，于浩扬拉了邱毅一把，示意让他安静。
“救命！”
他们终于都听到了那个声音。
“在那边！”于浩扬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那是一个手机商城，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柜台，就像其他商店一样，门口的放着一些大盆的绿色植物，而里面的柜台上有的也放了小型的盆栽。
因为里面没有光，而且还有几级台阶，他们没法看清里面的情况，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里面的空间很大。
“哈喽？”于浩扬对着空荡荡的空间叫道。
“救命！救救我！”里面一个虚弱的声音叫道。
“竟然有人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邱毅感到完全不可思议。
“你还能跑得动吗？”于浩扬大声地问道。
“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那个声音绝望地说道。
“他可能已经饿得没有体力了。”邱毅猜测道。
“我进去看看。”于浩扬说道。
“小心一点，别贸然靠近他！”邱毅说道。
“我知道。”
于浩扬把那捆绳子放在地上，把装有食物和水的包整理了一下，提在手里，另一只手提着应急灯，小心翼翼地往那边走去。
外面的绿化带因为下雨没有太大的威胁，但门口那一排植物却是要命的东西。
在它们旁边至少有二三十具尸体，很有可能是灾难发生时这个手机商城里的所有人员。
一个人看到外面的情况往外跑，其他人跟着跑，在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绝大多数人就已经被毒死了。
他站在安全的地方用应急灯往里面照，却依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你在哪儿？”
“这里……我在这里……”虚弱的声音从最里面传来，他把光往那个地方照去，终于看到了一个身影。
从门口过去应该不要三十秒，于浩扬用光照了一下，确认了路线和环境，深吸一口气，提着包快步往那里跑去。
商场内部反而没几具尸体，不过他还是不敢大意，一直等跑到那个人所在的角落才开始呼吸。
那是手机商城内部的一个维修部，周围污浊不堪。灾难发生以后，这个男人大概一直就缩在这个地方不敢出去，就连大小便也没走出半步。
“你怎么样？”于浩扬只能强忍着逃出去的冲动，隔着一个柜台问道。
“有吃的吗？”那个男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以一种可怕的表情看着他。
“有。”于浩扬把煮熟的土豆拿出来，那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了可怕的力量，一把就抢了过去，拼命地往嘴里塞，因为吃得太快，他被噎了一下，于浩扬急忙扭开水瓶递给他，他喝了好几口才终于把这口劲缓了过去。
“东西还有的是，你吃慢一点儿。”
那个男人点点头，但却依然控制不了自己往嘴里塞东西的欲望，当他把一个土豆吃光，于浩扬又给了他一个，他突然忍不住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