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转移
第14章 转移
四楼距离地面的高度大概是九米，于浩扬以前在训练的时候徒手爬过最高的高度差不多也就这么高。但训练时他身上系着安全绳，墙的下面是沙坑，旁边还有教练和同伴们做支援，失败的后果完全不同。
屏气三分钟，从这个地方爬到地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充满毒气的街道，再爬到九米高的铁塔上去，同时身上还要带着一根细绳用来拖消防水带，可以做到吗？
任何一个意外都将导致他像那些人一样极其痛苦地死去，但为了所有人都能活下去，他必须冒这个险。
直接拉着绳子降下去？
他之前接受的训练里有绳降的课程，可那时候教练们提供了全套的装备，保护设施一应俱全，而现在，别说其他装备了，他连正常的绳子都没有一根，连手套都找不到一双。
于珊珊一直在编的那条绳子应该是够长了，他试过也够支持一个人的体重，但他不敢拿这种临时性的东西来做要命的事情，万一中间某个地方在下降的过程中因为摩擦和受热突然断开怎么办？
唯一可靠而且够长的绳索还是消防水带，那么，尝试着用教官曾经演示过一次的徒手索降，还是用只听过没见过的坐绳下降？
“什么安全就用什么！”邱毅的答案一点儿也不出他的预料。
“要安全的话，肯定是坐绳下降，但那样在下降过程中消耗的时间就会很多，降落的过程是安全的，占用的时间却太多了。”
“那就……什么降？”吕杰锋说道。
“徒手索降。”于浩扬说道。
但那只是教官炫技时表演过一次，因为危险性太高，为了防止他们这些学员们自己尝试，他根本就没有说过任何技术要领，只是反复告诉他们这样做的危险性。事后于浩扬他们几个学员私下里琢磨了一下，发现确实有危险，他们毕竟只是跑酷爱好者，不是职业冒险家，最终还是没有去作死。
要是那时候想办法学学这个就好了，不过现在懊恼也没有用，起码自己还知道有这么个技能，证明没事多学一些东西确实是有用的。
于浩扬最终作出了决定，只是九米而已，只要中间能稍稍控制一下速度，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那么，需要准备些什么？
一双耐磨而且耐高温的手套是必要的，然后是较粗的绳索，下降的过程中双脚要夹紧绳索？那对鞋子有没有什么要求？
但他们唯一能够满足的只是绳索够粗，而手套，还是只能把用来当做铺盖的外衣剪成长布条，一层层地裹在手上代替。
于浩扬用这样的装备在天台的那个架子上试验了一下，随后又尝试着在于珊珊编的那根绳子的保护下，在楼梯间里从十二楼降到了十楼。
“应该没问题。”反复进行了十几次尝试之后，他最终有了底气。
不需要像教官表演时降的那么快，九米的高度，他大可以用十几秒的时间慢慢滑下去。
“看起来不难啊。”他的行动勾起了吕杰锋的兴趣，这样的技能在过去或许只是少数人追求刺激的方式，但在他们现在这个世界，却有可能是关键时候救命的本事。
不过他没有攀岩和跑酷的基础，动作不够协调，一开始的时候脚总是卡不住消防水带，随时变成两手空抓水带的情况，也算是他双手力量大，不至于因此而滑落，但这样的情况如果是在下降过程中却是很危险的。
于浩扬一边教他，自己也同时在摸索更准确更科学的方法，最终，两人都掌握了徒手索降的基本技能。
“你也一起来学学啊。”吕杰锋对邱毅说道。
“算了吧。”邱毅从头到尾都没动过这个念头，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情况，因为长期面对电脑极度缺乏锻炼，他的双臂力量根本就支撑不住他身体的重量，让他做这个，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绳子上挣扎几分钟后直接像石头一样，“啪”地一声了事。
“那么……”于浩扬的目光转向于珊珊。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女性们是否已经能够适应这种情况了。
“她们已经能够在天台的架子上慢慢地走。”于珊珊说道。“套着安全带慢慢地沿着导轨往前滑也没问题，长时间站在天台边往下看也不会再眩晕。”
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让她们适应，抛弃同伴这样的话她说不出来，但如果她们真的成为团队的累赘，唯一的选择大概只能是留下一份食物，让她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剩下的，只能看她们自己了。”
“那好吧。”于浩扬看了看吕杰锋和邱毅，虽然并不是有意这样，但这个小小的团队发展到现在，已经不知不觉地把另外三个女性排除出了讨论和决策的圈子。
她们也许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想法，但在眼前的困境之下，一切多余的念头都被求生的欲望强行压制了下去。
“那就明天一早。”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这里，那消防水箱里的水就不需要再节约和保护，他们用登山包里一个防水性能好的作为水桶，把水打上来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当然，他们洗的时候女性们负责把她们拿得动的东西搬运到四楼，而在女性们洗的时候，他们三个则做了最后的准备，把所有要带走和用得着的物品都进行了最后的检查。
于浩扬和吕杰锋甚至沿着墙边走到了预定的地点，把作为导轨的消防水带的一端牢牢地绑在了那个广告牌架上，剩下的部分则直接放到了地面。准备作为于浩扬明天早上索降的路径。
两人一起确定了于浩扬落地之后跑的路线，按照吕杰锋的预计，以于浩扬的身体素质，整个过程大概只需要不到一分钟。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在消化了早上吃的东西之后，于浩扬和吕杰锋把安全带和绳索等东西先运到广告牌那里挂好，然后再一次回来。
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起码表面上如此。
一切多余的东西都被留下来，只带他们最需要，而且新的地方有可能找不到的。于浩扬和吕杰锋各自背了一个包，其他人全都空着手。
按照计划，当于浩扬把导轨固定好，一部分人转移到铁塔上之后，吕杰峰将回来把剩下的另外两个包带过去。
“我们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一定会成功的！”于浩扬对大家笑了笑，第一个踏出了窗口，然后把手伸回来握住了李佳桐的手：“没事，你一定能行的！”
李佳桐小心翼翼地跨出窗台，颤颤巍巍地踩在那条巴掌宽的装饰条上。
布满尸体的地面迎面而来，这样的高度和之前她们练习的完全不同，场面恐怖得多，带来的恐惧感也强烈得多。在那一瞬间，李佳桐突然想要放弃，但从于浩扬的手臂传来的温度和他的声音却又给了她继续下去的勇气。
“别往下看，脚贴着边慢慢往前移就行。”于浩扬说道。“身体尽量靠墙，没事的，我就在你前面！你拉着我的手走就行。”
两人慢慢地往前挪，随后，邱毅爬出了窗口。
老实说，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那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身边的女性们都已经开始行动，他实在是拉不下脸来说自己不行。
脚踏上那条窄窄的通道时，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突然控制了他的身体，让他全身出汗，脚也开始发软发抖。
“没事的，没事的，于浩扬他们已经走了好多次了。”他不停地深呼吸，握紧了拳头在心里一次次地念叨着，终于把恐惧暂时驱逐出去，开始跟在李佳桐后面，身体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贴着边往前挪。
第四个是罗丽，她同样也吓得脸色苍白，但原本安排照顾她的邱毅已经开始往前走，她有些委屈，却什么都不敢说，在于珊珊的帮助下爬出窗口，小心翼翼地跟在邱毅身后往前。
于珊珊敏捷地从窗台翻了出来，她看了看前面行进的速度，干脆在窗台上坐了下来。
“什么情况？”吕杰锋问道。
“等他们走一段我们再出去。”于珊珊答道。
计划跟在她后面是年纪最大，行动能力也最差的刘姐，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了看前面，忍不住又看了看地面，呼吸突然又困难了起来。
“你看罗丽和李佳桐都走得很好，只要别害怕，这段路难不倒我们。”于珊珊不停地跟她说话，消除她的恐惧，等到罗丽距离窗台已经走出去大概十米，她才踩到装饰条上，伸手把刘姐扶了出来。
“别害怕，别着急，记住我和你们说的，深呼吸，慢慢地往前走。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只要保持冷静，肯定没事的。”
吕杰锋这时候也爬出了窗台。
之前他们排顺序的时候，一致认为刘姐是最弱的一环，所以专门安排他们两个来照顾她。吕杰锋对这个安排并不是很满意，他更想去照顾罗丽，却说服不了其他人。
要是她突然又发起疯来……一定不能被她抓住，免得和她一起掉下去。
他悄悄地在后面这样想着，悄悄地拉开了和前面的距离。
如果于珊珊被她抓住一起掉下去……应该不至于吧？
这样的想法又让他稍稍有些不安，但在这样的地形，如果前面的两个女人真的失足落下去，他觉得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多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于浩扬一边轻声地提醒和指挥李佳桐，一边观察着其他人的情况。邱毅的脸色难看得像是个死人，让他照顾罗丽看来已经不行了。好在罗丽虽然看上去要哭，情况还好。
至于后面的三个人，吕杰锋看上去完全没按照预定计划发挥作用，完全把责任交给了于珊珊，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眼前。
“小心，抓住这个地方，对，慢慢地把脚移过来。对，你做的很好，现在把后面那只脚移过来，对对。邱毅你注意，这里是断开的！”
他们踩的这根外墙装饰条并不是连续的，中间有几处中断的地方，好在并不太宽，而且都在窗台附近，有地方可以借力。
于浩扬不停地提醒着后面的人，让整个队伍慢慢地往前挪。
比他预想的花费了更多的时间，但幸运的是，一直走到广告牌架那里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无惊无险地完成了行动的第一步。